陌路杀机

田雪梅

连环犯罪

是江城刑警队的队长，秦朗。今天一大早，他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凌晨5点，一名清洁工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她的脖子上有紫色的勒痕。

警察出来后，马凯警官在死者身上找到了他的手机和钱包。身份证显示死者名叫尹晓丽，25岁。法医确定死亡时间是昨晚10点到10点半。

秦朗的眉头紧紧皱着，这已经是三个月来，江市发生的第三起凶杀案了。前两个死者也是年轻女性，没少财产，也没被性侵。尸检时发现他们体内有微量迷奸药。怀疑凶手用沾有迷奸药的丝织品捂住口鼻，然后用绳子勒死。从勒痕分析，作案工具是一种绳子。昨晚10点半以后下大雨，直到天亮才停。前两起命案，凶手选择的作案时间也是雨夜。没有目击者，雨水冲走了痕迹，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直接指向凶手的线索。

看着眼前死去的严小莉，秦朗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个连环杀手。

进一步的尸检必须在警局进行。尸体被装进袋子，一种愧疚的表情划过秦朗冰冷的脸。凶手如此猖狂，连对方的影子都抓不到，他深感愧疚。秦朗发誓要尽快抓到凶手，不会有第四个受害者。

调查将立即开始。秦朗看着这条僻静的小路。路的东边是两栋上世纪80年代的四层老建筑。露西没有任何建筑，只有两排梧桐树。尹小莉的尸体在梧桐树下的第二个垃圾桶旁被发现。这条路没有监控，秦朗和一群警察去走访路东边那栋楼里的住户。两栋楼只有八户人家，都是老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又聋又瞎。都说七八点睡觉，不知道十点左右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短短两个小时的参观就结束了。另一个小组根据身份证信息发现，尹小丽半年前大学毕业，应聘到本市辉腾贸易公司做文员。秦朗查了一下时间:8点20分，他给马凯打电话，一起去辉腾公司。

当公司经理听说尹小莉被杀时，她震惊了。她说:“尹小莉是新人。她才受雇半年。我不太了解她，但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善良，似乎没有和任何人结怨。”然后，经理叫来了尹小丽部门的同事配合秦朗的调查。对尹小莉的描述可以总结为:她积极乐观开朗，单身，与莱娅合住一室。问秦朗莱娅是谁，经理说:“也是我们公司的，在业务部。”当然，合租一个室友会知道的更多。秦朗想见见这个莱娅。

莱亚惊魂未定地坐在秦朗和马凯对面。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高高的，时尚的。她刚刚听说尹晓莉的死讯，很震惊，也很害怕。莱娅说:“小丽生活简单。她平时上班，周末在家。”秦朗问她为什么小丽昨晚不在家。莱娅说，昨晚，尹晓莉和一个外地的同学聚会。她离家时是晚上六点钟。当时她笑着问是不是男同学。小丽说她是大学里的学姐。小丽走后，莱娅一直在逛购物网站，等下了几单才看看时间。都晚上十一点了，小丽还没回来。外面雨越下越大。她通过语音给小丽打电话，想问她有没有伞，但是语音没有接通。她以为小丽可能会和好姐妹聊一晚上，但是她没有回来。她不再等了，所以她关上门去睡觉了。

秦朗又问:“殷小丽现在有追求者吗？”

“是的。”莱娅想都没想就说:“我们部门有个小张一直在追求小丽，小丽不同意，说小张虽然个子高，帅帅，但是看起来病怏怏的。”

“高帅帅？多高？”秦朗问道。

莱娅说:“大概一米八。”

秦朗心中微微一动，这个数字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发现的半个脚印。它位于一号受害者犯罪现场以东十多米处。虽然当时不能确定是凶手留下的，但是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而且是新鲜的脚印。即使不是凶手的，也可能是目击者的。秦朗请来足迹专家，结论是此人为男性，身高1.75到1.8米，25岁左右，鞋子是回力帆布鞋。秦朗听说了“回力鞋”后，欣喜不已。他认为脚印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因为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是由一根0.5-0.8厘米的细绳造成的，与回力鞋的鞋带宽度一致。

秦朗记下了小张的名字，给了莱娅一张名片，告诉她如果想起什么随时打电话。当莱娅走出会议室时，秦朗让外面的经理去叫小张。

足迹之谜

小张二十五六岁，高高瘦瘦，脸色苍白。进门后，他没有坐在秦朗对面的椅子上，而是选择了离秦朗最远的椅子。秦朗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移到他的鞋子上。那是一双奢侈品牌的豆鞋。秦朗知道这个牌子，穿起来很舒服。

秦朗笑着问，“我脚上的鞋是今年新的。你在哪里买的？”

小张低下头，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省店都有。”

“你很年轻，穿这么贵的鞋？富二代？”秦朗站起来，靠在窗台上，点了一支烟。

小张害羞地说:“爸爸妈妈做点小生意。”

秦朗抽了根烟，突然转移话题说:“昨晚雨下得够大的。”

“嗯，够大了。”小张附和着，表情中带着一丝警惕。

“昨晚下雨前你在哪里？”秦朗的眼睛盯着它。

小张嘟囔了一句，“在家。”

“还有谁在家？你在干什么？”

“就我自己，看电视。”

“什么节目？”

“一部电视剧，不看名字。”

“你哥们也没看？”

“他们没有……”

秦朗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小张立刻意识到自己泄露了秘密。他瞬间慌了，眼神开始躲闪。

秦朗又问:“你是在追尹小莉吗？”

小张结结巴巴地说:“我说了，然后她和她拒绝了，我就放手了。”

“尹小莉昨晚被杀了。希望你能说清楚昨晚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小张额头瞬间冒汗，喉结动了几下，低下头，久久不语。他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说:“昨晚我在家，和几个哥们儿……抽冰毒。我们只是抽，从来不卖，抽着玩，抽的少。同志，我们犯法了吗？”

秦朗正色说道，“涉毒是犯罪。你连基本的法律知识都不懂？”

小张吓瘫了，手脚都在打架。

秦朗掐灭香烟，问道:“告诉我，你的哥们是谁？”

小张急着让这几个哥们证明自己昨晚真的在家，于是把名字和联系电话都列了出来。

秦朗看着名单，对旁边的马凯说:“打电话给缉毒大队。我们已经为他们忙碌了很长时间。”

小张被带回派出所，送到禁毒大队。马凯好奇地问秦朗:“你好像早就知道他不是凶手了？”

秦朗说:“我见过很多瘾君子。我一看到他，就觉得他长得像他。这种人吸毒的时候会和哥们约好。如果案发时他真的在家吸毒，凶手肯定不是他。对了，他一进门，我就问鞋子的事。习惯了这种豆鞋的人，几乎不喜欢穿别的鞋。”

微信疑云

中午技术部门已经解锁了尹小丽的手机。秦朗找到了昨晚来找尹小莉的那个女生的电话。她打电话的时候，女孩已经在返程高铁上了。女孩说，昨天晚上，他们边吃边聊，九点半从吴家的私房菜里出来。眼看天色已晚，女生担心小丽夜间行走有危险，而且马上要下雨，就让小丽自己回宾馆。小丽说她在异地睡不着，租住的小区也不远。走路只要20多分钟，她应该能在下雨前到家。就这样，两人在酒店门口分开了，时间是9点40分左右。

秦朗立即派人调取了沿途“吴氏私房菜”的监控，发现尹小莉一个人，去或回都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跟踪者。主干道的监控画面只持续了12分钟，然后她拐上了一条小路，那是没有监控的案发现场。线索又断了，就像前两个受害者一样。秦朗觉得，罪犯很可能事先知道受害人的活动轨迹，知道哪里没有监控。他采取了蹲守等待的策略。罪犯似乎和三名受害者很熟，所以他们人际网络的交集可能就是凶手。秦朗三个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已经画得满墙都是，亲戚同事同学……一号受害者是平面模特，喜欢夜生活；2号受害者是大三学生；三号受害者尹晓莉是职场新人，社会关系简单。这三个人身份不同，人际网络互不相干。别说交点了，他们连平行线都找不到。秦朗觉得头很疼，好像被箭射穿了一样。

就在秦朗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分析墙上各种线路的时候，马凯已经梳理了尹晓莉的手机记录。他敲了敲秦朗办公室的门，秦朗正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房间里已经黑了，马凯顺手打开灯，把尹晓莉的手机放在秦朗的桌子上。他同时举报，“尹小丽一个月的联系不超过20个，包括送外卖和快递。至于男人，除了吸毒的小张，还有一个大学同学。据了解，那个同学一个月后结婚了，叫尹小丽来参加婚礼。还有一个是尹小丽的部门经理。部门经理说他正在准备一个会议，需要文件中的一些内容。我查过了。那天确实有会，我打电话的时候其他同事也在场。”

也就是说，电话记录没有筛选出可疑的人。秦朗点点头，示意马开贤出去。他又想了想。

马凯出去后，秦朗拿着尹晓莉的手机，点开微信，看到了一条最近的微信消息。是当晚十一点一个叫快乐宝贝的人发来的语音邀请。直到现在，旁边那个醒目的红点还在。这个“快乐宝贝”就是尹小莉的室友莱娅。莱娅说，她担心那天晚上尹小莉没带伞，语音通话也没接通。秦朗翻了翻他们之间的微信，手指向下滑动，发现他们的微信页面都是语音通话，看不到任何文字和语音内容。秦朗翻到三个月前，终于看到一段文字。在那之前，是2分45秒的通话。电话挂断后，这条短信马上发出来:“小丽，我是莱娅。我要去上海临时出差。我房间里有一套衣服需要归还。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必须归还。请帮我把门锁撬开，帮我还回来。”秦朗看了这条短信。只是一个女生的求助信息。室友求助很正常。秦朗放下电话，双手抱着头，揉着太阳穴。

突然，秦朗想起了什么，抓起手机，再次点开快乐宝贝的微信，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滑动。怎么莱娅和尹小莉之间的语音通话几乎都是莱娅邀请的？时间在晚上6点到7点之间，通话时长在一分钟以内。秦朗有点奇怪。该下班了。既然是语音通话，说明其中一个不在家。这么短的电话不像是普通的闲聊，更像是表白。莱娅怎么做才能和死者保持联系？秦朗想到了短信——回。他认为不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回归频率吗？秦朗对女性网购一窍不通，只好去问莱娅。秦朗站起来，看着窗外。天已经黑了。然后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抱着衣服蜷缩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鼾声渐起。

购买购买务虚会

第二天一早，秦朗和马凯找到了莱亚。莱娅解释说，那些语音电话都是尹晓莉回的。马凯惊讶地问，“你买了什么？怎么退货？”莱娅说:“女孩子都是衣服、首饰、包包之类的东西。”

莱娅大学毕业，进入辉腾公司业务部。因为她的美貌和出众的气质，领导们出去谈生意都愿意带着她。那天经理跟她说过几天要带她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活动，都是大公司的大牌，要她穿好衣服。莱娅很担心。她是职场新人，工资不高。她怎么能买高档衣服呢？去逛街，能淘到七八千的衣服才配得上你的眼睛。况且这样的衣服平时也不能穿。参加完活动，你还得进衣柜“补给”一下。莱娅不知道该怎么办，同部门的小姐姐给她出了个主意:网上买，参加完活动再退。大部分网购都可以七天无理由退货。

莱亚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个好主意。她在网上花6000元买了一套。收到货后，她算了算时间。参加完活动的第二天，还在返程期。

活动结束时已是午夜。莱娅回家把衣服重新打包，约了快递员第二天轮班来取货。但第二天中午，领导通知她去上海出差。事情很紧急，她马上就走了。莱娅认为她的衣服必须归还。她该怎么办？我不得不求助于我的室友尹小莉。她先给尹小丽打了个语音电话，尹小丽同意帮忙，但涉及撬锁。小丽让莱娅写词发到手机上，算是主人的委托。

严小莉帮助莱娅，莱娅觉得和严小莉更亲近了。当她回来时，门已经不锁了。与此同时，莱娅尝到了网购的甜头。她开始买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用了两次七天内退货。由于工作性质，她经常要外出。即使不出差，她也很少能准时下班回家。总有饭局要招待，只好委托尹小丽退货。这是两者之间的主要语音通话。

秦朗觉得不可思议，购物的时候居然有这样的操作！他随口问了一句“门口取货的快递员是固定的吗？”

“嗯，快递员姓王，就住在我们小区。我们在这里的生意都是他的。”

秦朗突然想到回力鞋便宜又轻快，经常爬楼梯送货的人对这种鞋情有独钟。

“他多大了？”秦朗问道。

“二十四五岁。”

“多高？”

“差不多一米八。”莱亚说。

秦朗拿出小丽的手机，翻看他们的微信记录。尹晓莉是8月5日遇害的，就在前一天，8月4日18: 30。微信里有莱娅的语音通话。莱娅回忆说，当快递员说马上就来的时候，莱娅给尹小丽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让她把东西准备好。秦朗再次看了看电话通话记录。8月4日18: 32，小丽同学打来电话。他们两个应该已经约定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通话持续了2分55秒。从时间上分析，这个时候快递员应该已经到家门口了。他听到了尹小莉的电话内容，知道了她第二天晚上的行动轨迹。

秦朗突然有点激动。他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每次案件有突破性进展时，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真正的凶手无法逃脱。

秦朗带着莱娅来到她和尹小莉租住的村子。莱娅说，经常可以看到快递员的车停在2号楼，他可能就租在那栋楼里。

没错，那辆醒目的黄色快车还在楼下。秦朗把车停在视野开阔的地方，等待着。很快，一个年轻人从楼里走了出来，又高又壮，一脸黝黑。莱娅小声对秦朗说:“就是他。”秦朗的目光下移，看到了对方脚上的回力鞋。

小伙子启动快递车出了小区，秦朗立即去物业调取了小区门口监控。尹小丽遇害当天，快递员20: 09出门，22: 33回来。已经在下雨了。他把手放在头上，跑进小区。当秦朗的视频定格放大后，他看到自己的右鞋带少了一个扣眼，显然是手忙脚乱之下犯下的错误。秦朗调用了1号和2号被害人遇害当晚的大门监控。黄色快车开进小区时已是半夜。

这个快递员有重大嫌疑！

秦朗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去了快递公司。经查，快递员名叫王晓峰，已经出去送件了。追到秦朗某小区，把王小峰带到派出所。一开始王晓峰很淡定，他对那三天回家晚的原因有一套说辞。秦朗注意到王晓峰的鞋子明显是一双新鞋。秦朗申请了搜查令，让马凯去王小峰家，把他的鞋子全部带到派出所。经过技术比对，所有的鞋子都与当时的脚印不符。秦朗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他看着汪小峰，汪小峰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秦朗想到了王小峰工作服上的快递车！他让马凯搜查快递车，不要放过任何可疑包裹。任何可能是鞋子大小的包裹都会打电话给店主确认。

最终，马凯真的在一堆快递包裹下找到了一双回力鞋。虽然鞋子被刷过，但是从鞋带上提取到了受害者的DNA。证据找到了，王晓峰终于低头认罪了。他交代，这双鞋是作案的“专用鞋”。一般都是伪装成普通快递包裹，放在快递车里。我以为这样做最安全，没想到，我被抓了。

谈及杀人动机，王晓峰说，20岁那年，他和女朋友从农村来到这里打工。女朋友本来单纯，到了城市就变得虚荣了。王晓峰努力满足女友的要求，但女友半年前和一个有钱人跑了。从此，王小峰对这样的女人产生了恨意。

首先，是平面模型让他杀了人。有一次他在小区发件，看到一个美女和男朋友分手，直言要找个有钱的，然后扔下男的上了豪车。一瞬间，邪恶的念头从王晓峰的脑海里蹿出，他要惩罚这个拜金的女人。王小峰没费多大力气就杀了她。她喜欢夜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是午夜后才回家。因为职业关系，王晓峰对各条路的情况都很熟悉，知道哪条路没有监控。他轻而易举地把她迷得神魂颠倒，拖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解开她右脚的鞋带，勒死了她。然后就是大三女学生。那天王晓峰正在逛街，看到一个女生让男朋友买包。男孩一脸不情愿，说钱不够。女孩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指着声音说:“没钱就不该交女朋友。”说着，她的手臂离开了，她离开了。被这一幕刺激到，王晓峰跑着跟上了那个女生，跟着她到了大学门口。听到有同学叫那个女生的名字，他就记在心里。下一步是找到机会和地点去做。一个月后，我们终于拿到了。然后，他又找了一个经常退名牌货的女生，那就是尹小丽。他觉得她也是个物欲横流的女孩，所以杀了她，但是尹小莉不是他想的那样。

听完王晓峰的表白，秦朗摇头叹息，“归根结底，只有弱者才会选择把个人的失望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选自2021年1月《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