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嫩茵陈蒿草，幽幽蒿草香（外一篇）

王建平

清晨，我醒来，揉揉眼睛，环顾四周。我发现夏天的阳光早已透过窗帘撒满了房间，到处都是金色。脑子里一个激灵突然把我惊醒，想起昨晚发烧了。这是热感冒。我已经很多年没得这个病了。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关于六十多年前场景的梦。也是大热天，火辣辣的。我妈妈给了我一碗她自己做的汤。我太苦了，皱着眉头，不愿意开口。她用手拍着我的背，哼着:艾草，艾草，姐姐啜着长了！知道我想快点长高，她就用“长高”来“勾引”我。是的，我又梦见我妈妈了。我会经常梦见她。昨晚吃了感冒药，现在烧完全退了，头脑也很清醒。记忆的闸门一打开，思绪就会涌入我的脑海。躺在床上，往事如电影，一幕又一幕…

六十多年前，我六七岁，父母四十岁。我父亲在一个小镇上帮助人们。我和妈妈住在长沙郊区一个叫麻园湾的地方。我们靠父亲时不时寄些钱过着拮据的生活。海湾里住着几百户人家，都属于贫困家庭，除了一户人家，家境殷实，有十亩菜地。那时候的天空那么蓝，菜地那么大，孩子们正处于嬉闹期，所以特别喜欢在菜地里追逐嬉闹，抓蚂蚱捉蝴蝶，天天玩得满头黑汗。除了疯玩，我妈还会让我做点事，就是拎个菜篮子，用锅铲挖野菜。菜地的田埂上，到处都是马齿苋、花椰菜和绿松石艾草。我一篮一篮地把它带回家。吃不完的时候，妈妈会把它晒干，留着过冬。妈妈最拿手的是艾草。春末夏初，黄花蒿长得最茂盛，叶子特别肥嫩。因为同属菊科，黄花蒿叶和菊花叶很像。摘叶后洗净切碎，拌入米粉，做成圆粑粑，蒸熟即可食用。浩子粑粑碧绿如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既美观又好吃，既能充饥又能开胃。更何况还能失火。如果夏天发烧，喉咙痛，也可以用青蒿根茎烧水，有退烧的奇效。如果长痱子，也可以用艾草煎洗。总之，青蒿是一种很好的草药，是我妈的最爱。有青蒿菜地和后山，我妈经常挖一些回来。尤其是到了秋天，已经长成半米高左右的青蒿，又被挖回来晒干，以备不时之需。如果邻居感到不适，他们会回家向母亲求助。她总是面带微笑，慷慨解囊。所以，孩子在路上遇到妈妈，会笑着叫她“蒿妈妈”，妈妈也会笑着回答，眼里满是慈祥和慈爱。

在我快八岁的时候，妈妈决定让我去上学。学校离家很远，叫解放村小学。我带着孩子在海湾散步，妈妈很放心。六一儿童节前，老师指定几个学生表演节目《在马厩里》，我是主角。谁知，演出前几天，我突然染上了流行性腮腺炎，民间称之为“腮腺炎”。我的脸从耳朵根部到半边脸都又肿又痛。妈妈很着急，我只知道哭。因为过几天就要上台了，换个人也来不及了。你如何向老师解释？母亲又想到了青蒿。她挑了一个大筐，剁成块，捣碎，敷在我肿的脸上，用布包好，一天换好几次。折腾了好几天，脸居然下去了，不疼了。六一儿童节，我穿上爸爸送的花裙子，在台上扭扭捏捏地唱着，“马厩里，好热闹。牛、驴、骡和马在一起吠叫...你的家庭，我的家庭，他的家庭，都属于我们这个社会。”哈哈哈！演出很成功，观众鼓掌。回家后，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母亲，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在我十岁的时候，父亲写信告诉我母亲，希望我们母亲和我搬到一个小城镇，这样一家人可以互相照顾，节省生活费。搬家后，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在一起了。20世纪50年代末，父亲疟疾复发过一次，当时被民间称为“摇摆”。建国前，父亲一直在服装厂做缝纫。为了躲避日军的突袭和飞机轰炸，他们的工厂从长沙搬到了重庆，然后又搬到了贵阳。连年战乱，四处漂泊，生活极不稳定，父亲染上了疟疾，每隔几年就会复发。这一次，我亲眼目睹了父亲手抖的惨状，那真是难受！有时高烧，有时恶寒。发高烧时大汗淋漓，胡言乱语；天冷的时候，把家里所有的被子和衣服都盖好，甚至是从邻居家楼下借来的被褥。还是不行，冷的发冷。最后父亲让我把板凳压在他身上。我又急又好笑。我妈瞪了我一眼，匆匆一个人过了河，去对岸的菜地找青蒿，天黑后赶回家。她每天挖一大捆青蒿和开水给我父亲喝。不用说，真的管用。过了一个星期，父亲的病慢慢好了。

其实我妈身体一直不好。战争、贫穷、丧子和辛苦的工作让她压抑了很久。我在长沙的时候，经常肚子疼，在床上打滚。在那个年代，人生病了，去医院从来不是惯例，只有一个词——拖延。有时候拖得好，有时候拖得不好！64年，我妈因为抵抗不了疾病，病倒了。一开始，她没有告诉我们她生病了，她仍然坚持每天给我和爸爸做饭洗衣服。我高二，学习开始紧张。直到第一次陪妈妈看中医，我才有时间照顾妈妈的健康。从医生的眼神里，我读到了母亲患了一种难治的病。当她从医院回家时，她甚至不能走路。最后，我把她背了回来。母亲顽强地坚持到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三天。她不能动，所以她必须躺在床上。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64年农历七月初三。早上我和爸爸刚醒，听见妈妈叫我“姐姐，我怎么看不见了？”我明白，神父。我害怕我妈妈会死。连忙叫我待在床前，不要离开，他去想办法。我看着我妈无助地喘着粗气，我也无能为力。我问她，我能喝青蒿水吗？她微微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姐姐，我的脚怎么这么冷？”我给她加了床单，不一会儿，她妈妈沉默了。我大声叫她，摇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哇，我泪流满面，吓了楼下的吴阿姨一跳。老年人有经验。她用手探了探妈妈的鼻息，叹了口气说:“你妈妈已经去世了。”我不相信。显然，她的身体还是热的。我急切地希望父亲早点回家，带回白娘子救徐贤的仙丹，让母亲马上清醒过来。父亲拿回来一根人参，还是从中药店借来的。看到没用，他马上把它还给了药店。

父亲为了祭奠母亲，请了几个师傅做“道场”。那一天，大师以悲怆的口吻，唱出了她母亲的一生。她年轻的时候被家里人给了一个有钱人家当丫鬟。后来她老了，嫁给了父亲，有了六个孩子。带着可怜的父亲，我四处逃亡，居无定所，贫穷战乱。前五个胎儿都死了，留给我一个虚弱多病的身体。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妈那么全心全意的照顾我，一直让我吃喝青蒿水。在缺医少药缺钱的那些年，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保证我的安全。难怪给我起的名字也有这个寓意。曾经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的女儿。她回答，你有换洗衣服，我只有一件！我不能理解更多。我母亲因失去儿子的痛苦而心碎。她不能再失去我了！听着这些我从来不知道的事情，我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流，不停的涌出。我为母亲悲惨的人生经历而哭泣。她这辈子没好过，不是穷就是逃。最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她的身体垮了。我为看着她死去而哭泣，即使我病了，她也能试着治好我。当她生病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去救她。我甚至为她的早逝而哭泣。她才53岁！我不应该这么早离开。我的妈妈是我的顶梁柱，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现在柱子倒了，不知道以后怎么过。我唱了一夜的挽歌，我哭了一夜。第二天，眼睛模糊，看不清楚。

送母亲上山后的第二年，我考上了大学。走之前，我去墓地和她道别。所谓的墓地只是一个土堆。它长满了杂草。除草的时候，突然发现草丛里有几株黄花蒿。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我留下了几株黄花蒿，用脸轻轻抚摸，就像抚摸妈妈满是黄花蒿香味的手。看着这简陋的土堆，我突然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两句话:“纵然有千年的铁门槛，也要有一个瓦馒头。”让妈妈在这个“土馒头”里好好休息吧！我不情愿地离开了墓地。回头望去，只见几株黄花蒿在山风中摇曳，仿佛妈妈在招手:去好好学习吧，祝姐姐前程似锦！

七十年代中期，父亲也老了，就接回家和他一起住。他告知:母亲的墓地已被铲平，那一带已成了稻田。第一眼，我的心就暗淡了。经过深思熟虑，我的心灵平静了。“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母亲和黄花蒿将永远与大地融为一体。这不就是世界的归宿吗？

至此，我的思绪已经平静下来。看到屋里的阳光那么明亮，看着墙上全家人的照片，姐姐膝下儿孙环绕，一家人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妈妈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晚上和老婆在公园散步，无数星星在夜色中闪烁空。我默默地对天空说:妈妈！你最喜欢的黄花蒿派上了大用场。科学家将其移植到非洲，提取青蒿素，治疗外国“摇摆”病患者。科学家还中了大奖！满天的星星都在眨眼睛，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

一阵风吹来，我仿佛又闻到了淡淡的艾草香味！

绍兴一瞥

机缘巧合，来了一趟绍兴。短短三天，让我们老两口和女儿有了满满的收获，不仅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绍兴是一座古城。更多的水，更多的桥，更多的酒，更多的名人。古时候，低薪尝胆的越王勾践，失鱼失鹅的美女石，著名书法家王羲之，直到现代还在临摹他的字帖。现代名人更厉害。从这里走出了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周总理。在《百草园》里戏耍的文豪鲁迅先生，在《三潭印月》里读书，在《咸亨酒店》里温酒；还有秋瑾，一个高喊“危机中敢于珍爱生命，甘愿牺牲生命”的建湖女子...有太多的小古城，承载着如此厚重的历史。几天的奔波，让我们的思绪穿越了时间的隧道空，心存感激！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看着东湖的石崖和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水，你就明白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世界知名的人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对敌人和剥削压迫劳动群众的人，都是钢一样硬，铁一样硬。但是为了人民，他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参观了他们的故居和纪念馆，我们的思想得到了净化和升华！

啊！绍兴也是一个梦幻水乡。形态各异的小桥，桥下缓缓流淌的清水，勤劳的船夫们，或手或脚，摇着他们的篷船，在水中飘荡，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与水、桥、山影形成了一系列的水墨。我想起了在博物馆看到的一个三维动画短片《春秋时期越人唱的歌》。虽然看不懂(有翻译)，但那唯美的画面，优雅的古韵，居然和现在的场景重叠在一起，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错觉！

坐在水边，欣赏着被风吹动的伊一柳枝和居民门前种下的一簇簇鲜花，水中浮现出江南特色房屋的倒影，或坐或站的拍几张照片，心里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惬意。

水乡的风景很美，美在婀娜多姿，美也在几条保存完好的古街，能让人遐想和回味！

绍兴人很热情，不欺负陌生人。无论是乘车还是问路，还是在公共场合，都是软软的声音。尽力给你指路和解释。淳朴的民风，如水的柔情，还有“女儿红”的醇香，久久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短短几天，我们就喜欢上了这个小镇。我喜欢它的山，它的水，它的桥，它的酒，还有那条有着古老韵味的小街。我要离开这座古城了，真的很怀念。再见，梦想中的水乡！再见，魅力绍兴！

(编辑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