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好学生作文

在初春的这一天，天空空像倒挂的绿色海洋一样透明。我不知道有多远。我痴迷地仰起头，细长的白云，横平竖直，像河流纵横交错在广阔的天空中。我打开小区角落的邮件柜，除了报纸期刊，还有健身、房产、保健品的广告，像泥石流一样翻滚而出。我伸手去捡，它们掉了一地。我把乱七八糟的广告页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撕开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露出两本上面有我小说的样本杂志，刚好够拿一本去聚会送人。

在此之前，我们市电视台、电台、报纸都报道了市作协的换届。我被选为市作协副主席，之后网上各种转载，甚至刷了微信朋友圈，真的很少见。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手机响个不停，有熟人在微信上给我发祝贺，我还专门打电话去查报纸上登的名字，问和我同名的人是不是我。我说:“文学被边缘化了，公共话题少了。你有什么样的热情？”朋友们说:“谁说文学被边缘化了？我们只是不谈论它，但我们一直在思考它。”我的朋友们为我的请客而欢呼，其中一位画家是最热情的。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就自己给我订了一个不错的酒店，还召集了一帮文艺界的朋友来祝贺我。

我和我的画家朋友约好上午十一点在酒店见面。我特意穿了一身体面的衣服，一个人坐地铁去酒店吃饭。出了地铁口，有一个纽扣似的街心花园，绿荫绿草，远看像一个大花盘。花园刚刚浇过水，空气很清新。我穿过街心花园走到另一个出口，人行道穿过双向四车道。酒店就在斜对面。我走上酒店入口处的台阶，穿过旋转门。酒店大堂顶部的水晶灯在花岗岩地板上反射出奢华的光线。我坐电梯，看着电梯里锃亮冰冷的铝合金墙壁。突然，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来这里吃饭庆祝是不是有点矫情？

酒店楼上很安静，走廊设计成书画展厅，两边墙上挂满了名画，包括我画家朋友的山水画。我找到了包间的门，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员给我推开了，喊着“尊贵的客人来了——”我的画家朋友已经先到了。他高高的个子，小脑袋，有着闪亮的头发，脑后扎着一条辫子。我叫他辫子画家。辫子画家热情，忠诚，有很多朋友。他穿着中式阔腿裤和双排扣夹克，拍着我的肩膀说:“恭喜。”然后，介绍已经到了的人，有的我认识，有的我不认识，我们互相握手问候。辫子画家让服务员把桌上的茶换了，只需要开水。他带来了毛尖茶，倒进每个人的杯子里，用开水冲泡，杯底的小绿尖慢慢散开，变成鲜叶，水变成了淡绿色。

大家都到了，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电火锅。侍者推着上菜车，车上装满了牛肉、羊肉、冻豆腐、山药、蘑菇、蔬菜和冷盘。辫子画家一开瓶，我调到振动的手机就在餐桌上狂摇。辫子画家提醒我，“不许任何人接电话，这毁了我的一天。”说着，抓起我的手机，翻在窗台上。过了一会儿，手机在窗台上狂晃，掉在了地上。辫子画家拿起手机说:“哟，外国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了我。我把它贴在耳边，转身离开包间去走廊接电话。电话里的语气很冲动。“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把手机拿到面前，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不敢鲁莽，也不知道对方在哪里。我说，“是吗...?"对方说:“手机显示的是区号。你连家乡的区号都忘了吗？”记忆的旋律在急速跳跃，挠头都想不起来对方是谁。我说:“我真的没在意。”电话里提高了声音说:“当领导的，嚣张吗？”我愣住了，突然感觉到了互联网的力量。真的是全覆盖，无死角。世界各地都是又冷又热。我大大咧咧的说:“哦……什么领导？”电话里说:“市作协副主席。”我说:“那也叫领导吗？只是一个公民社会。”电话里说“好的，我是张军”，我这才想起是我的高中物理老师，现在的县高级中学校长打来的。我说:“张老师——张校长有什么指示？”张校长说:“小朵(我叫许小朵)，我当了一辈子老师。我有各行各业的学生，除了一个作家。等你回来，我把所有师生都召集到礼堂，上千人。等你回国了，再讲你的励志故事。”

我头上出了一身冷汗，说:“不敢。我没为学校争光，没脸回去。”张校长毫不留情地说:“我们从网上买了一批你们出版的书，放在学校图书馆的书架上。另外，你的信息在网上也很透明。我们还从网上下载了你的照片。你的简介和照片已经挂在我们县高中荣誉室的墙上了。”我知道我们县高中有一个荣誉室。能进荣誉室的都是前几年考上北大清华的人才。我这个高考失利的学生加入荣誉室，不是笑话吗？我赶紧说:“校长，我都不好意思进荣誉室。请撤回我的信息。”张校长笑着说:“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把你安排在荣誉室，就是为了让那些高考成绩不理想的同学打消消极的错误思想。想想看，世界上有成千上万条路。考不上大学，也可以和你一样成功。”

这不是反面教材吗？我赶时间。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准备回县里，把我的资料从县高中的荣誉室撤回来。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我和张校长之间的一些往事。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张校长把我赶出教室的那一幕。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对不起他，没有好好上他的课，我感到深深的愧疚。虽然他撕了我的稿子，但我的心早就原谅他了。高中的时候，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学生。这是我班上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不傻。我在学习中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大脑，另外三分之二的大脑都花在了什么都没做对上。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出于某种原因，我爱上了文学。文学很神奇。它连接了鬼神，让我发脾气。不然我怎么可能连高考都不认真对待呢？当时爱上了文学，本来是要上上面的课的，结果只是上了一个和文学脱节的理科班。中间不知道可以转文科班，也没人提醒我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一个有文科天赋的学生坐在理科班的教室里，应该说是坐错了地方，就像一群大象中的老虎。物理课我故意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排是空，可以不受干扰的写小说。物理老师上课讲电生磁，磁生电，导体切割磁力线。我坐在窗边，教室里有一排大玻璃窗。每天早上第一节课，阳光透过被雨水弄脏的玻璃窗，在我的课桌上留下红色的阳光。我的小说名字就在于暖暖的灯光，和投射灯一样醒目。那时候我是逆天，写小说，知识很少。至于什么是小说，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尽可能地写下去，稿纸堆了两指厚。至于什么时候完成，就看感觉了，就像流水一样。水没了，自然就不流了，也就完了。总之，我还是傻乎乎的觉得好，可是，意外发生了，物理老师悄悄摸了我一下。他低头看我的稿子，我没找到。他几乎和我一起读书。突然，物理老师对着全班大喊:“我不是好学生…”？怎么这么眼熟？我抬起头茫然地环顾四周，很快就明白了，我的物理老师对着全班喊的那本小说的名字是《我不是一个好学生》。那时候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学生，但是我陷入了死胡同，很难回头。

那天，我还没反应过来，物理老师就迅速抢过我的稿子，撕了，嘟囔着:“我让你写，写废话！”我反应很快，身体一闪，就钻进了物理老师的怀里，物理老师只是抱着我，让他撕不了稿子。我把稿子拿回来塞到怀里，放在书桌上，让物理老师打消了再抢稿子的念头。他指着我，我看到他的手指在颤抖。他对我吼道:“滚出去！”虽然我不是一个好学生，但是我不捣蛋，而且我知道如何尊重老师。更何况我们的物理老师还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少年。他在农村当过知青，是我们的班主任。我心里不敢惹他。当然，我也理解物理老师是为我好。我们的物理老师一般不会说什么，但如果和学生“走上正轨”，他就停不下来，因为相隔甚远，雅俗共赏，妙趣横生。其次，不整洁。每当我看到他，我总是穿着同样的外套，背着一个信封，就是那种装会议资料的包。

那天，我按照物理老师的吩咐走出教室，物理老师在后面叫我，“等等。”我转身的时候，物理老师走回讲桌，用手指着我说:“可惜你以前物理考得很好，是全班第一。自从你迷上了文学，你就飞下了三千英尺。给我背电磁感应，然后你就上课。如果你背不出来，千万不要上我的课。”我知道我的物理老师真的生气了。他讨厌铁，因为它不会变成钢。我想了想，把脑子里的文献踢出去，赶紧把物理请回来。我说:“磁力发电是法拉第发现的。其原理是，当闭合电路的导体的一部分切割磁感应线时，导体上就会产生电流，称为电磁感应，产生的电流称为感应电流。”

物理老师叹了口气，无力地挥挥手说:“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他开始上课，不理我，甚至不朝我的方向看。我写了半部小说就死了。从那以后，在物理课上，我再也不敢想写小说的事了。像其他学生一样，我在课桌上摊开我的物理课本，但我的大脑已经飞到了文学中...

当辫子画家召集的聚会结束后，当我回到我的住宅区时，已近深夜。在电梯里，我按下了一栋高楼27层的按钮。进了房间，我赶紧烧了一壶水，搬了一把藤椅，坐在阳台上喝茶。脑子里一直在想张校长给我打电话的事，很迷茫，很困。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阳台玻璃窗外的夜色空发呆。漆黑的夜晚上挂着一轮大月亮空，看起来诡异不真实，像是有人画的风景画。我的上方是明月空的天空，下方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我在他们之间喝茶。喝完茶，我变得精神抖擞，目光落在阳台一角一个精致的大樟木盒子上。我记得，它是用来装旧东西的。我的日记本和旧手稿都保存在里面。每次搬家都会收拾一些旧物，能扔的都扔了。只有这个大樟脑丸盒子，我去哪都带着。我一把抓住大樟木盒子的锁，猛然打开盒盖，里面装着我从初中到高中写的日记。那时候我没有每天写日记，但是也记录了很多。日记躺在箱子的底部，上面是厚厚的旧手稿，卷成一捆，用橡皮筋绑着。我从旧稿里翻出张老师撕的稿子。手稿是用蓝黑墨水写在稿纸上的，稿纸是稻草做的，呈棕色。稍微打折时间长了就会破，散发出轻微的霉味。

我非常感动地触摸了手稿。稿子的内容和我的经历直接相关，讲述了我在县城高中读书的故事。我对那段经历有特殊的感情，所以我想为什么不用我现在的写作技巧来继续写过去的故事呢？这样不仅省时省力，还能带来一种感觉。稿件前半部分作者是我，后半部分作者是我。我两个相差30岁。三十年是人生不短的时间，甚至人的面貌也会有很大的变化。高中的时候身高1米77，骨瘦如柴，吸气的时候肋骨清晰可见。现在胖了，过去瘦长的脸变成了一圈一圆脸，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人。现在我不用笔，而是用电脑写。我全神贯注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把《我不是个好学生》的旧稿输入电脑。我来补一些被张老师撕掉的地方。我打算带着笔记本电脑回老家，接触一下现场，在熟悉的环境里完成这份旧稿。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在老家县政府招待所住了大半夜，喝浓茶。我喜欢喝茶，一定是绿茶。这是一件令人耳目一新的事情。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小说忌讳直截了当写流水账。本想用一个插曲把我连夜回老家县城的场景写进老稿里。我写了这个:

当春风连夜赶来时，一切都是新的。我一路往南开，电脑包放在副驾驶座上。里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无线鼠标，一个无线外置键盘和一个鼠标垫。几年前，为了出行方便，打算买辆车。买车的时候，很多朋友给我推荐这辆车，那辆车，但是都超出了我的预算，我都不好意思哭穷。别看表面风光，作家们趾高气扬，微笑挥手，坐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但大多囊中羞涩。书卖不好，只能送人，一本就没了。虽然买书没亏，但我也没把心思放在赚钱上，自然也不富裕，就买了辆二手车。买的时候没仔细检查。后来觉得车有点不稳，跑起来噪音很大，只好将就。

手机导航显示已经进入我县，一半空的高速公路从我县边缘穿过。公路两边的山高耸入云，构成了庄严的夹道欢迎。县城变化太大，我和县城形同陌路，辨认不出往日的痕迹。我们县有两个高速出口，一南一北。如果从南口下，要绕着县城走，从北口下端一直走到县城中心。我想看看县城，所以我选择了南出口。在高速公路上，我可以看到一些俯瞰的景色。群山聚拢在一起，县城依偎在山谷中，像一只折翼的小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两边都是山，宽阔的山谷里蜿蜒幽静的河流，河两岸是村庄，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稻田，稻田之间纵横沟渠。这里水源丰富，水稻种植得天独厚。历代都视此地为粮仓，鱼米之乡。

晚上在招待所睡觉前，我把回县城拍的照片发到微信朋友圈。第二天早上，有人敲门。张校长一进门就跟我抱怨说:“哎呀，真的，你悄悄回来了。你在体验生活吗？”张校长是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那里，挺拔而正直，带着往日的坦诚和豪气。我连忙和他打招呼，敬礼，倒茶。张校长笑着说:“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不会恨我撕了你的稿子吧？”我说:“你像个魔鬼一样撕我的稿子，但我不傻。你这样做是为了我好。”张校长提高声音说:“只要你知道，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如果你没有勇气，你就不会有所成就。顺便说一下，陈康一会儿就来。我知道你们俩是学校里最好的。我要你劝他不要在我们县城的城隍庙门口算命。”我笑着说:“是不是让你很尴尬？”张校长叹了口气，说:“县城这么大，什么都遮不住。人们会说，你看，张校长的学生在算命。唉，这个陈康是最用功的学生。可惜他没学会。人吃不了读书的苦，就一定会吃生活的苦。陈康吃了两种苦。”我莫名其妙地说:“那你可以安排点事情给他做。”张校长摆摆手说:“我也想安排，但他是个可敬的人。”我也这么认为。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在你跌倒的地方爬起来。有时候，摔得太狠了，还不如避开。我很清楚这一点，否则我不会跑回来。我说:“我这次回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我的内容从学校荣誉室里清除掉。”张校长一脸严肃，说:“你是我的学生吗？”我说:“是的。”张校长说:“你听我的话吗？”我说，“听着。”张校长满意地拍着我的肩膀说:“等等。等我退休了，你可以告诉下一任校长。”然后，张校长表扬我说:“你这次回来，是我县文学界的一件大事。县作协准备见你。”我笑着说:“我跟他们很熟。都在我的微信朋友圈里。”

按照约定的时间，陈康没有来。我知道陈康的倔脾气。他怎么会来呢？张校长有事。中午我要去县城城隍庙找陈康，请他吃饭。我和陈康的过去记录在我的旧手稿《我不是一个好学生》里。我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旧稿上写着:

当时的县立高中是我们县的最高学府，地理位置非常好。它被县中心东北的一条河一分为二。教学部在河的西岸，教室和食堂在河的东岸。教室和宿舍的屋顶都是人字形的。只有教学楼是三层小楼，一座水泥桥把他们连在一起。桥面很宽敞，桥边有水泥护栏。桥下，碧波荡漾的河水衬托着雄伟的大桥，清澈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着明亮而微弱的波浪。县里只有高中班，学生都是从县里选拔的。因此，有相当多的学生。

我们高中的时候，高考英语成绩仅供参考，不计入录取分数线。因此，学生普遍对英语学习不感兴趣。我的同桌是陈康，他和我一样，考上了一所乡镇中学，但我们不在同一个乡镇。我和陈康没有英语基础，我们学不好那些东西。如果我们在发音上不说什么奇怪的话，字母在一起就会变成文章，让我们觉得头晕。英语课上，陈康和我都逃课了。我们走出学校的后门，那里有一片低矮的山坡。县高中一侧的斜坡上长满了草，斜坡的另一侧是县烈士陵园。墓地里长满了松树，花草的清香四处飘散。蜜蜂在粉红色的野花间嗡嗡飞来飞去。我在蜜蜂不远处读著名的文学作品《静静的顿河》。陈康在另一边背诵唯物主义。他的脑海里满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教科书被他划过的地方，黑色的印刷字体像蚂蚁一样爬进他的脑海。

总有读书累的时候。那天，陈康突然把课本扔了，它像一只鸟一样张开翅膀朝我飞来。陈康似乎想抓住空中的课本，于是他伸出双手，在草地上跑起来。他跑步的方式很有趣，他又短又弯的腿像桨一样摆动着。看到他跑步的样子，我严肃地对他说:“陈康同志，你的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陈康跑过来在我身边躺下，扯下一根草，塞进嘴里，生气地咬了一口，说:“我知道这叫罗圈腿！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参军了。”说完，我们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烟囱，陷入了沉思。那天，陈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脱下衣服，戴在头上。他抓住袖子，跑下斜坡。冷风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吹乱了他的衣服。他绕着斜坡跑着，摆动着他的罗圈腿，喊着:“请给我一双翅膀，我想飞！”突然，他的一只脚伸进了草坑里，一头扎进了草丛里，爬了很久，从斜坡上滚了下来。我在后面一直笑，学着他的口音说:“请给我一双翅膀，我想飞！”我们的喊声惊动了一群栖息的鸟，它们像喷泉一样从树林里飞进空里，散落在灯光下。我听到树梢嘎嘎作响，一只鸟从树上掉了下来。这只鸟的翅膀似乎不对称，而且有一边是不完整的。那只鸟在草地上惊恐地跳着、晃着，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

陈康在我们班以努力学习而闻名。几次考试前，他在教室里点着墨水瓶做的煤油灯，通宵复习。他读书很凶，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盯着课本，嘴巴像是在咬什么东西，还大声朗读，恨不得把课本咬下来。甚至在学校食堂吃饭的间隙，陈康也在旁若无人地默默读着课本。谁说天道酬勤？陈康学习非常努力，成绩不理想，这让他非常痛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

当时县高中扩招，学校建设跟不上，住宿紧张，动员学生投亲靠友解决住宿问题。陈康和我都住在县里的亲戚家。我在县城寄宿的亲戚是远房亲戚，在县城百货大楼做采购。由于他家人都在农村务农，不住在县城，我就住在百货公司分配给他的单身宿舍。

一天早上，我的远房亲戚告诉我，“肖勇，你阿姨来县里治疗了。这几天请找个地方住。”我脑袋“嗡”的一声，我在县城没有朋友，住哪里？我拿起被子去了学校，把它放在教室后面的一张空闲置的桌子上，开始看书。这时，陈康偷偷问我:“是不是没地方住了？”我点点头，陈康在我耳边说:“以后和我在一起吧。”我说:“你住在哪里？”陈康笑着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半夜教室的灯闪了一下，意思是关灯。教室里一片混乱。大家收拾好书包，陆续回家。最后，我和陈康坐在教室里。后来，当我抱着被子走到教室门口时，灯灭了，教室里一片漆黑。我看了看外面，看门人正在锁每个教室的门。此时夜色已经很浓，空气中一片寂静。陈康和我匆匆离去。

我记得那是农历四月。那是一个下着谷雨的漆黑的夜晚。陈康走在前面。旷野里凉风习习，一路草响。风吹在我的脸上很冷。我和陈康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着，回头看学校，天已经黑了。我问离陈康有多远，陈康说快到了。他边走边捡一些干树枝，脚步摇摇晃晃，声音颤抖。当他带我去一个废弃的砖窑时，我发现砖窑周围是坑坑洼洼的荒地，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河对面是一个村庄。我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拎着干柴，一只猫钻进了破砖窑。砖窑里有很多麦秸，一个角落里已经推了一个麦秸垛。麦秸垛已经被陈康撕了一个洞，刚好够遮风挡雨。我钻进洞里，抬头一看。砖窑上方有一个圆口，我能看到月亮。白天，从那个圆圆的嘴巴里射出来的阳光正好照在麦秸垛上，于是麦秸垛散发出一股怡人的气味，混合着小麦的香味，暖暖的，干干的，暖暖的，紧紧地包围着我。后来，我背着手在砖窑里好奇地四处张望，又走到外面，回来对陈康说:“我想起了电影《地道战》里那个死路一条的松井。那家伙最后不是藏在这么破的砖窑里了吗？”陈康咧嘴一笑，说道:“他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会舒服呢？”

说着，陈康拿来了一个破碗。月光下，我看到破碗中融化的烛头，棉花拧成灯绳。陈康“吱”的一声划了根火柴，点燃了破碗里的灯捻，砖窑亮了。陈康拿着一个破碗蹲到一块平地上，地上撒了一层细土，陈康用一根树枝解决了问题。夜风从砖窑的洞口吹进来，风卷着地上的麦秸屑，把破碗中的灯座吹得四处乱转，使我和陈康在破砖窑的墙上跳来跳去。

我在麦秸垛上陈康挖的洞旁边拉出了另一个窝。我把被子放在里面，我试着钻进被窝。陈康冲我吼道:“错了。”说着，陈康拿着一个破碗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火。我赶紧说:“离远点，别把稻草堆烧了。”陈康放下破碗，三下两下把两个洞砸成一个大洞，然后“噗”的一声吹灭了灯，脱下鞋子，背朝洞内缩了缩，然后把被子盖在身上，说:“后面是白天热的麦草，被子盖前面，半夜就不会醒了。”我学会了像陈康一样钻进麦秸垛里，所以我感到很温暖。我抬头看了看砖窑上面的圆口，外面一片漆黑空。天上的云朵空飞快地飘过砖窑上方的圆口，看起来是那么的忙碌和落寞。陈康问我:“你想要什么？”我说:“你现在最需要什么？”陈康的下巴像牙痛一样扭动着。最后，他叹了口气，说:“没什么。什么都需要的时候，你说不出你最需要什么。”

陈康和我一点也不困。我不习惯在野外睡觉。陈康很高兴我能和他在一起。他扭过脸，看了一眼砖窑上方的圆口。回过头，我说:“我们聊一会儿吧。”我说“嗯”，我们聊到了我们的青春，聊到了奋斗，聊到了古诗词和哲学，聊到了我们生活的艰难环境，聊到了语文基线考试中的典故解释“挂瓢”。古时候，姚笛有一个名叫许由的隐士，在稷山下的水影河边耕田。当他口渴时，他用手舀水喝。有人给了他一个勺子，让他喝水更方便。他把瓢挂在树上，风吹着，发出生动的声音。许由不喜欢这噪音，所以他把它扔掉了。“吊瓢”是以许由为例来说明隐居的隐士。陈康说，“事实上，许由是一个耕作和学习的老农。我要回家种田，就是隐士陈康！”

我和陈康漫无边际地聊着，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后半夜我被冻醒了，猛然睜开眼睛，一阵雷声滚过来，我不由地朝砖窑上面的圆口望去。那圆口像一只独眼，不一会儿，一个雪亮蛇状闪电在砖窑上面的圆口炸开，把我吓了一跳，感觉整个砖窑都晃动了一下。下雨了，雨顺着砖窑上面的圆口落下来，落在砖窑里的地面上竟是石子般蹦蹦跳跳的声音，说明雨势不小。我赶紧推着陈康说：“醒来！快醒来。”陈康慢慢眼开眼皮，瞪大眼睛望着我，我说：“下雨啦。”陈康惊了一下，猛然坐起，伸手摸被子，被子湿了，抱着被子就往远离砖窑上面那个圆口的地方挪，边挪边喃喃自语，县广播站预报天气，说今天夜间到明天，是晴到多云，没预报下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