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湾海星数量呈减少趋势

渔民在青岛红岛渔港码头收购海星。图/IC photo渔民在青岛红岛渔港码头购买海星。图/IC图

泛滥海星

下午两点的码头最热闹。“水里的(暗)流太多，给下海捕鱼带来不便。”红岛人习惯这样解释潮汐的变化。刚上岸的潜水员在岸上洗了把脸，赶紧上岸去翻塔吊。塔吊一端连着吊钩，吊着满满一桶海星。另一名留在渔船上的潜水员也趁机一起将水桶拉到岸边。

一个桶能装300多公斤。那天海上水流很大，陈仕良的渔船只捕到1000多斤海星。塔吊移动了四五次后，渔船到了底部。其实这也没什么。“3月1日来的话，一条船能装4000多斤海星。”陈仕良说。

在红岛，人们习惯称海星为“海中五星”或“五星”。五星海有五条触手，生命力顽强。“没有爪子，它也能活出应有的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陈仕良把断腿的海五星扔进了海里。最后，他指了指旁边的一盒小海星。”它好大，十天就能变得和附近的海星一样大。这个东西管不了。"

3月初，青岛胶州湾海星泛滥，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许多人从全国各地来看大海中的五星。人最多的时候，红岛渔港码头“围满了人、买家、媒体、看客”。在红岛渔港开了十几年小店的店主，从没见过码头这么拥挤。

人们远道而来，去参加一个“嘉年华”。然后，港湾又恢复了平静，但前后只用了二十天。

根据青岛海洋开发局的报告，海星灾害的爆发主要集中在胶州湾牡蛎和蛤蜊的底播海域。据粗略统计，海星密度平均达到每平方米50只，受灾面积约10万亩，预计造成经济损失约1亿元。

对于红岛海星泛滥的原因，青岛市海洋科技成果推广中心研究员林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天气、水温、土壤、水质的变化以及没有天敌等因素都会影响海星的繁殖。“今年胶州湾有一些好东西，适合它们生长繁殖。从生物多样性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件好事。”同时，不可否认，这对农民来说是一件坏事。“所以我们必须采取一些措施来弥补”。

根据青岛市海洋开发局给出的官方解释，海星繁殖力强，存活率极低。研究表明，如果海洋生态系统发生微小变化，导致海星幼虫存活率上升，在天敌较少的情况下，海星将极易大量增加。

此外，海星有聚集在食物丰富区域的习性，主要捕食双壳类、海胆、牡蛎和海葵。胶州湾作为贝类养殖区，其底播牡蛎、蛤蜊等。为海星提供充足的食物，为海星的大量繁殖提供环境基础。

陈世良在红岛生活了19年，在他记忆中，2021年远非海星灾害最严重的一次。2007年，海星泛滥成灾，“把养殖户（的海鲜）都吃绝了，哭爹喊娘的。”

被海星吃掉的牡蛎。图/本刊记者 王佳薇陈仕良在红岛生活了19年。在他的记忆中，2021年远不是最严重的海星灾难。2007年海星泛滥，“农民把海鲜都吃光了，哭哭啼啼。”海星吃的牡蛎。图/本报记者王家卫

“这个东西是无法遏制的，除非你把药放进海里。那不是毒害其他东西吗？里面的一切都是互斥的，生物链。你把它都杀死了，我不知道还有哪一样东西也是独一无二的。”陈仕良说，不时回头看看大海，等待新的渔船靠岸。

面对泛滥的海星，当地人别无选择，只能靠人力清理。渔民用笼子诱捕，农民雇潜水员下海捕鱼。最多的时候，一天有30多艘渔船从码头出发去抓海星。海星泛滥后，当地渔民用这些人工方法捕杀超过45万斤。还是“看天吃饭”

"大海里每年都有五颗星星."常年在码头工作的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并达成一定共识——“今年比往年多了一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住在海上的人大多是看天吃饭。农户承包的滩涂主要养殖文蛤和牡蛎(当地俗称牡蛎)。尽管耕种了这些年，林承忠还是很难预测两者的产量，“主要看年份。”2020年这个季节，林成忠雇的渔船不到一周就打捞到了海星。那时候海星虽然没发大水，但多是阴雨天，文蛤产量不高。

2021年3月初，第一次听说海里有“五星”的时候，林承忠邀请潜水员去他的海滩看一看，后来潜水员在那里钓了十多天。“出海，赚点钱，不敢吃不敢喝，在沙滩上买蚌苗，让五星海全吃了。你说你有心情？”

3月以来的一个多月，除了风雨天，胶州湾的海星渔船全部出海。潜水员一般下潜到海底八九米的深度，以俯卧的姿势将海星捞起，放在身后的网兜里。除了看船人，一艘船上有三到四名潜水员。每次上岸，潜水员刘虎的网袋都是满的。“一个网兜能装两百斤”。

在水下，刘虎经常看到成堆的海星。虽然它们的颜色很美，但捕食的过程近乎残酷。捕猎时，海星会将自己的五条触须缠绕在贝类猎物周围，长达数小时，猎物动弹不得。最终，它们因缺氧而死亡，它们的双壳被打开。与牡蛎相比，海星更容易捕食较小的蛤蜊。

在海底，海星聚集没有规律，它们倾向于成片生活。"只要有海星，你的海滩上种植的一切都会遭殃."有经验的渔民都知道，海星只能一个人养。"它体内分泌的液体会毒害其他海产品."林成忠说。

“多了一个五星的东西，说明它在你的沙滩上待了一段时间，吃了很多东西。”等到农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海滩上的大部分蛤蜊已经变成了空壳。在海边种田以年为一个周期。今年滩涂上的大部分文蛤都是去年放流的苗种。林成忠承包的2740亩滩涂中，专门养文蛤的有300多亩。去年“90%以上的苗都是带壳的”，他很委屈地说。

农民更无奈。林成忠的儿子唐麟说，“他在家很少谈论这个。抱怨和脾气不好的肯定是有的，但他一般都会打电话给伙伴沟通。”

除了水产养殖，林成忠还下海捕鱼。最近他用的是网箱网，这是一种主要用来捕捞小鱼、龙虾等海鲜的渔网。因为网太密，不利于海洋生物多样性的发展。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渔业法》第四章第三十条，地笼网在很多地方的渔业管理条例中被列为禁用渔具。早在2013年，山东省就禁用了网箱网具。海星泛滥以来，青岛市海洋开发局允许渔民在特定海域布放大网笼再次捕捞海星，时间限定在3月15日至4月底。

森林里的笼网主要是用来抓小海星的。大海星很容易卖钱。“潜水员只摸海星，小的不管。”留在滩涂的小海星都是渔民自己清理的。有的渔民不知所措，干脆不理。

潜水员打捞上来的海星，多数被码头边的商贩买走，少数卖不掉的，就用来“喂地”，“五星是很好的肥料。”

渔民在城阳区红岛渔港卸下采收的蛤蜊。圖/IC photo潜水员捞上来的海星，大部分是码头的商贩买来的，少数卖不出去的用来“喂地”。“五星是好肥料。”渔民在城阳区红岛渔港卸下收集的蛤蜊。图/IC图

商贩从码头收购海星的价格基本保持在每斤5到6元。每卖一斤海星，养殖户能拿到一块钱左右，剩下的会被业主和潜水员分成四六分。海星通过商贩流通到市场，最终被消费者购买。在青岛营口路海鲜市场，当地小贩告诉本报记者，“两只海星10元，是青岛本地的。”与2020年相比，海星的市场价格便宜了一半，购买者也增加了不少。

务农20多年，林承忠的心得就是一个字——“赌”。“钱多了，就多投资；少了，投入就少了。”2020年，他在自己承包的沙滩上扔了4车文蛤苗，一车重达5万斤，总共花了近120万元。与这些损失相比，养殖户们最近一个月每天打捞上来的几千只海星的利润是微薄的，是九牛一毛。林承忠说自己“就像拿一块钱换一分钱”。

由于经济条件不同，农民承担风险的能力也不同。同样务农多年的杨武在红岛承包了2000多亩滩涂。天气好的时候，从红岛的南码头可以清楚地看到胶州湾大桥，吴恙的一个滩涂就在大桥附近。

这次海星泛滥，他的朋友里损失最严重的，“投了两三百万基本上全没了”，但他自己并没太受影响，“胶南和黄岛那块地方更严重一点。”杨午的两千多亩滩涂分散在胶州湾三处海域，幸运的是，只有一块有些海星，“不过很少，每天一两千斤，捡了几天就没了。”

敲海蛎子的女工们。她们每天平均要敲七万斤左右的海蛎子。图/本刊记者 王佳薇这次海星泛滥，他的朋友们受害最深。“两三百万基本没了”，但他本人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胶南和黄岛比较严重。”吴恙2000多亩滩涂分布在胶州湾的三个海域。幸运的是，其中只有一个有一些海星。“但是很少，一天一两公斤，过几天就没了。”敲牡蛎的女人们。平均每天敲7万斤左右的牡蛎。图/本报记者王家卫

今年，没有人知道明年会有什么收获。

但港口的卡车引擎声夹杂着渔船的马达声，依然不绝于耳。从3月底开始，每隔几天，运送文蛤苗的巨型卡车就源源不断地进出码头。卡车停下来，后备箱门打开，五六吨蚌苗倾泻而出，散落在渔船上。许多人已经开始计划明年的收成。

林承忠的计划在放苗前还要过一段时间。“咬紧牙关，”他半开玩笑地说，指着远处正在从渔船上卸蚌苗的工人。局外人

胶州湾的海星在青岛有稳定的市场。往年多是就地消化，今年略有不同。看到“海星泛滥”的商机后，很多外地买家来到红岛分一杯羹。

整个三月，红岛码头上的人已经习惯了各种陌生的面孔。

韩军忘记了他是哪一天来到红岛的。他只记得正月十六之后，他从烟台驱车四个小时。起初，红岛当地的朋友告诉他，海星在这里泛滥。“你可以过来看看。”因为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想着“一起赚钱”，他还叫来了自己从事海鲜加工的朋友。

“你知道，我们做生意，最怕暴露。”韩军对接受采访非常谨慎。在此之前，他常年在河北、辽宁等地收购海参、海星，每天的交易规模从一万公斤到一两千公斤不等。韩军在红岛渔港码头以5至6元的价格收购海星，卖给加工者，赚取一元的差价。

海星渔船通常在下午两点到达码头，而韩军总是一大早就来到码头。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他和也成了朋友，午餐经常在陈靠近码头的简陋小屋中烹制，并冷冻在饺子中。

红岛有11个码头。哪里有白色容器，哪里就有人群。农民、船主、渔民、买家和卖家、加工商、卡车司机...各种各样的“卖家和买家”挤满了这些码头。每一类人都分工明确，一切都井井有条。韩军的工作说起来容易，但却是不可替代的。“重点是组织能力，”加工商王说。韩军的工作属于采购。王从买海星，然后运到自己的加工厂，在那里加工成半成品，销往全国各地。有些是药材，有些是食用的。有时候他也买别人家的货，“主要看谁家的房子便宜。”

“之后海星没量了，我就可以干海参了。”韩军在红岛有稳定的收购渠道，如鱼得水。他还没决定归期，依然雄心勃勃。“没有海星的时候我就撤。”他说。

但是还有其他人已经计划好了他们的出发日期。王3月7日左右刚来红岛的时候，海星正常价格不到5元一斤。“现在由于市场饱和，价格上涨，不赚钱。”他打算离开。东北的海星“现在已经出了，三四块钱很便宜”。他打算回家继续采购加工。

清明节过后，潜水员刘虎打算回老家莱阳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另寻出路。他在红岛已经不是第一年了，已经和船主王涛建立了稳定的关系。一个多月前，我接到王涛的电话，说今年海星多了，他就过来了。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刘虎每天早上6点钟就开始工作，出海。一般下午2点或3点他就得回来。有时候做的不好，1点落地。

红岛当地人喜欢称潜水员为“猛”。在码头上，“猛男”们很有辨识度。他们大多穿着橙黄色的吊带潜水服和一双胶鞋。“猛男”多为外地人，东北人最盛。在陈仕良养船之前，他已经是一个“猛男”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