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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

我不知道如何定义那次旅行，陈绮贞唱道。你离开我，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001

今年的桂花比往年开得晚。

有了北京来的快递，比往年晚来了半个月。签约那天，阿绵特意给我打电话，意外地说，我以为他今年不会送了。

纸箱上有一个小小的玉陶罐。陶罐上贴着一张非常简单的纸条，上面写着:桂花香油，四个字母。

浆糊是乳黄色的。刘师傅说，这种古香膏不能直接闻，一定要擦在手腕上再仔细闻。香味就像被皮肤的温度温暖。香味沉郁动人。

这是五年前杭州东升答应我的。那时，他喜欢穿黑色棉t恤和羊毛外套。原本挺拔的，变得更加修长威严。笑，带着东北男生特有的憨厚温柔。

从开学第一天开始，他身边的女生就一直没有停过。他们找各种理由加他微信，话题往往围绕着他家乡山东的风土人情和他的高考分数。

就算他去食堂吃饭，身边也总会有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同房间的男生趁机和身边的女生聊天嬉闹。谁也猜不出他喜欢谁。有人说他对谁都不太热情，也不会排斥别人。他眼角总带着笑意，谁看他都不会冷眼。

直到年底的校庆，他都在弹钢琴曲《致爱丽丝》。我还记得那天，歌曲唱完，掌声雷动。在女生的尖叫声中，他径直走向我。他俯下身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打得怎么样？好吃吗？

若干年后，我仍然记得在沸水中的烧灼感。

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只记得我默默点头。然后他满意地揉了揉我的刘海，笑着回到了座位上。

他没有表白，但是宿舍的姐妹们把我折磨的团团转。隐藏了什么，隐藏了什么...像成语接龙一样，他折磨了我一整夜。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甚至把我的电话通讯录给了他们检查。

他们翻遍了通讯录，连朋友圈都翻了个底朝天，才确信我手机里没有这个人。太奇怪了。半夜过后，他们痛苦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可能是我天生迟钝，所以那天晚上睡得比较早，心里也不是没有涟漪。我只是隐约觉得，也许这是一个玩笑，一个真心话大冒险。毕竟当时我没有和爱情相关的经历。我只知道，如果男主角没有像港片那样直截了当、一本正经地问，你会做我女朋友吗？那不算。

之后每次在食堂见面，还是被一群人围着。偶尔会无意中眼神碰撞，但总会一秒移开。我偷偷看着，怕他误会。

直到我和室友被一个插队的体育生任意推开，我才站稳，饭盒掉了很远。当我的室友帮助我的时候，我忍不住和他争论起来。他理直气壮地说，不关我的事。

但下一秒，我听到他痛苦地大叫。我抬头，却看到东升过来拧了他一个肩胛骨。从骂人到求饶，男生对“道歉”二字咬牙切齿。

男孩冒着冷汗道歉，董胜只是守信，放开了手。他转过身，低声问我要不要去医务室。我摇摇头，连忙说谢谢。他搔搔头，好像很尴尬。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迈了几个大步帮我捡起了溜走的饭盒。

我想了想，转身烧开水，然后洗了再还给我。他只是说，我看过你的画，在新生才艺展示栏上。你似乎赢得了许多奖项。他对我微笑。你能为我画一张吗？

002

周六下午的画室格外安静。窗外没有风，只有鼻尖在纸板上的沙沙声。

当时，周生正坐在对面。他微微一笑，好像在保持姿势，他是故意冲我笑的。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瞳孔里，层层光圈令人眩晕。我画了很久，但是有点醉了。

也许他害怕打扰我。他已经两个多小时没说话了。只是我每次抬头观察他的轮廓，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好像小时候在客厅贪吃糖果，不敢被父母发现。

后来我想，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东升的眉眼轮廓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甚至在我和别人很亲近的时候，他微笑的眼神还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画完之后，我又用硬笔描了一遍，才郑重地交给东升。他闭上眼睛，轻轻地揉了一会儿手，感激地说，谢谢你，现在妈妈可以“看到”我的照片了。

东升带着我骑车绕湖很多次，从他哭得泪眼婆娑的奶奶说起她去世的小妹妹和她每天喝多了的爸爸。他说高考志愿的时候不想离开青岛，但是阿姨说，我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他刚来到这个南方城市。

直到他来到这里，他才知道三月的雨水可以如此充沛。他还说，其实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离开火车站的那天，我在一个嘈杂的广场上看到一个女孩。她不仅给了一个满身灰尘的老人车费，还给他买了一笼热包子。

他说，那个人就是你。没想到和你是同学。真是有缘啊。

说这话时，他突然开心地张开了双臂。我恐惧地抱住他的腰，忍不住尖叫。不到一分钟，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身后，轻轻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掌又宽又厚又温暖。每次他俯身帮我整理耳后的碎发，我都忍不住像猫一样把半张脸放在他手心。甚至有一次在图书馆，我在他的手心睡着了。

我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回忆很温暖，很温暖。以至于当我抱着一本书去杜丽丽的房间时，我怀疑那幅画只是一种幻觉。

李杜是我们的代课老师，她比我们大不了5岁。她有半长发和卷发。她说话轻声细语，男孩子们都喜欢听她的讲座。女生也喜欢她的时尚，博学，活泼。

当然，她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校长的女儿。她只要回家撒娇，就能多争取一个留校名额。只是当时我觉得她只是我们超越师生的朋友。她是我们可以一起去郊游和喝酒的普通朋友。

她打电话给我，让我晚上去她宿舍，说要和我分享新买的蛋糕。但我不知道东升是蛋糕。他的表情从惊愕、恐慌到沉默不等。他从头到尾没有解释一个字。我也能猜出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不过是他走了一条人生的捷径。

李杜说，江岚，我不同情你。只是我们恰好有相似的偏好。我拍了拍她的手。她没有躲闪，而是对我微笑。东升追了你这么久，你也没输。但从现在开始，他是我的。

003

室友觉得奇怪。狗血出轨剧之后，我和东升再也没有吵过一次架。

他们义愤填膺，想不通东升为什么那么拼命的追我，那么真心的爱我，为什么一转身就能做出这种事。他们安慰我，蓝蓝，这样的人不值得。

但是当东升买好票发信息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的时候，我还是想了想，两分钟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我不知道如何定义那次旅行，陈绮贞唱道。你离开我，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晚上4点，我们降落在杭州。他说带我去一个满大街都是桂花树的地方。我们在一家临街的餐馆吃饭。点了招牌桂花糕后，我看见店主在自家院子里摘桂花。香味很浓，让人久久难忘。

桂花糕，叫花鸡，什锦虾，这顿饭很过瘾。我们聊到了杭州的天气，科幻，还有老板3岁的女儿。只有不谈对方，不提感情。

在回酒店的路上，我们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隧道。他想拉着我的手，我躲闪了一下，他把我牢牢地握在手心里。然后他的声音随着车流声传来。他告诉我，他奶奶的眼里可能有希望。只需要做很多手术。

他说蓝蓝，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惹你。我怕给不了你很长时间，但我怕这辈子都追不到一个女孩。他问，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感觉空气突然冷了。呼吸之间，凉凉的气息就像一把来回插在肋骨间的匕首。

我不讨厌你。东升。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只是觉得很抱歉，我们以这样一种不体面的方式说了再见。

004

离开杭州之前，我们去看了一个小型艺术展。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迷路。不小心去了一家叫柳叶斋的药膏店。

问老板有没有桂花香油。老板笑了笑，递给我一个小玉盒。东升找到的时候，我已经放下了。他问我是否喜欢它。我说我们走吧。

买了机票先去了。东升带我去了终点站。过了安检口，我看到他在远处向我招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飞机飞上天空的那一刻，我甚至愤怒地想，要是这一秒掉下来，我还爱着他。

五年过去了，每年我都能收到他送的桂花药膏。只是我早就和勉搬出去了。她问我东升后来留在学校了吗？我点点头。他们已经登记结婚了。杭州之行后不久。

当然我也有新男朋友，都是183以上，鼻子挺，嘴唇薄。热情微笑。只是我不想长久的经营感情，好像那三年所有火热的感情都燃尽了。

后来，他给我发了一封邮件。这是他母亲的照片，有着清澈的眼睛和慈爱的微笑。她手里拿着我的东升画像，一下子把我拽回了画室。在那个安静的下午，时间仿佛永远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