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地说，我恨你

秋师鹏

在网易云上，我听到了于乐队的新歌《在世界的尽头大声说我恨你》。主唱Greeny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细腻硬朗，像一根钓鱼线，既能融入缤纷空的精神画卷，又能捕捉整个秋天涌动的河水。

这首歌最让人惊叹的是它的大胆和勇气。在烂大街的情歌里，它以特立独行的姿态斜靠在角落里，抛出自己的态度。扔掉鸡汤和正能量的口号。它大声直截了当地说，我恨你。

中国人总是讲究和谐，总是回避讨厌这个词——没意思，不优雅，不体面，不在一个模式里。除非是生死之敌，或者是家国之仇，否则一个人是不会把仇恨放到光明正大的谈的，尤其是人际的，私人的，往往藏在岁月的夹层和地下室里，把理解，原谅，包容，放下这些词当作稻草，堆在上面。

当然，作为礼仪之邦，我们不缺真正的君子，以德报怨的美谈也流传了很久，比如舜帝和后妈，廉颇和蔺相如，韩信和磊札。但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不可能是不喜欢事物或者自怨自艾的普通人。因此，每个县都有自己的法院和警察局。

我觉得区分真小人和伪君子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大方的说“我恨你”。该死的，但是立场鲜明，旗帜鲜明，就知道对方是敌人，甚至还欣赏对方。而伪君子就更可恨了，尤其是那些表面上和你说话，斋戒念佛的时候摆出菩萨的样子，背地里却用蝎子的尾巴戳自己的影子，最阴险。就像歌里唱的，“世界太大了，容不下他那双小心眼”。如果人们因为担心与恶意、凶残、奸诈等贬义词联系在一起而害怕憎恨，那么小人就毫不犹豫地把它们戴在头上，而伪君子则恭恭敬敬地把它们请到自己的心里。

然而，即使是一个卑鄙的人也能慷慨地表达他的仇恨。难道我们就不能不如一个小人，屈尊做一个所有小人都瞧不起的伪君子吗？

其实，恨不是秘密。恨是本能，是一种情绪。善良在人性背景中具有同等地位，不应受到歧视。况且，恨也是对自己在乎的东西的保护，对外界的伤害可以攻可以守。所以，除了嫉妒、自卑、不知足等引起的讨厌。，大部分的恨是不需要掩饰的。

想起来，我们小时候可能没有对父母说过我爱你，但我们都有很大概率说过我恨你。因为父母不给零花钱，就用表情和表情骂我们，用皮带追我们。这时候的仇恨，并不丑恶，也无害。只是当时情绪的宣泄，就像昙花一样，寿命只有一天。我们只是嘴上恨，心里不恨。这也是人的复杂性。即使知道有些拳脚相加是基于爱的出发点，也难免会产生仇恨。父母也明白这一点，“爱怎么恨就怎么恨，来吃饭吧！”

这和爱恨交织是不一样的。它更像是一个爱的海洋，漂浮着几个恨的岛屿。其中一部分很快被淹没，另一部分逐渐融入大陆。这种不同的走向，取决于仇恨之后的选择。

可以选择对抗，摊牌，用短暂的痛苦消除误会，然后睡一觉，回天乏术。你也可以选择长痛，独自舔舐伤口，那么夜晚就会像中药一样苦涩，让人失眠；如果你不听任何解释，任其腐烂堆积，再坚硬的土地也会变成烂泥，你会讨厌走进去变成女巫。

当然，你也可以写文章，写歌，用艺术和审美的方式重新解构仇恨的阴影。比如屈原的“屈其心而抑其志，忍其人之身”，比如高明的“我一心定明月，明月照沟渠”，或者这首歌，乐团苏打绿被经纪人背后捅了一刀，为歌曲版权打官司。虽然最后Greeny胜诉了，可以继续唱这首歌，但是失去了苏打绿这个名字，乐团只好以余的身份重新出道。这首歌诞生了。

事实上，日常生活中的仇恨是如此普遍，欺骗、背叛、诽谤和羞辱，甚至一个不经意的玩笑，都会点燃仇恨。有纯粹的恨，也有由爱变质的恨，只是绞杀心脏的持续时间和强度不同。但毕竟是一种很有攻击性的情绪。如果抑郁是卡在喉咙里的馒头，恨就是卡在心里的鱼刺。只有大方承认，才有机会拿出来。不然就算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在场，你就是不张嘴，咬咬牙说没事，也只能自讨苦吃。

或许，很难说出口。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你能大方的说出来，说明人突破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此时的仇恨，剥去了血红的眼睛，愤怒的头发，牙齿，显得坦荡荡，只留下单纯的态度。也许有一些段子，就像这首歌的旋律，但却轻快灵动。

是的，当“鸡汤”喝腻了，一些负能量反而会显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