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宋朝人的共享精神

吴钩

事实上，现在，像自行车共享这样打着“共享”旗号的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们只是穿了马甲的城市公共品。他们现在是，过去也是。如果非要用“共享”这个名字，公共电话亭可以改名为“共享电话亭”，网吧可以改名为“共享PC”，公共厕所也可以叫“共享厕所”。不同的是，自行车共享现在使用互联网接入和支付技术。

你可能会说“分享”这个词听起来很时髦。但你可能想不到，其实古人也用了“分享”这个词。比如苏轼的文章中有“与天下同乐”一句，《续资治通鉴》长编中也有“祠堂四室共犊”的记载。所谓“分享”就是一起分享，一起享受，单车共享的“分享”也是如此。

而且，从共享单车上街后频繁被盗、乱扔的情况来看，现在的很多人真的不配拥有“共享”这个概念。这个时候我们不妨回过头来看看宋人的分享的东西和分享的精神。

我要说的宋代第一人是范仲淹。从一个小故事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范夫子的分享精神:有一次，范仲淹在苏州老家买了一块宅基地，风水先生告诉他:“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如果你在这里建一座房子，你将世世代代受到尊敬。”范仲淹听后说:“如果是真的，我不敢以此为私家，愿与他国之人共勉。”把这块地捐出来建一个校舍作为苏州官学。

晚年，范仲淹还捐出个人全部资产，在苏州设立了“范亦庄”，把自己的财富变成了家族共享的利益:苏州所有范氏宗亲都能定期收到亦庄的钱、粮、衣。有人曾劝范说:不如用这笔钱在洛阳买园作养老之所。范仲淹回答:洛阳到处都是私家园林。如果我想，我可以游泳。为什么要再建一个花园？

范仲淹的回答也反映了宋代一个非常普遍的共享现象:私家园林的共享。宋朝的人建造了一个美丽的花园，通常不会闭门造车。而是“都种了花草树木，扫了亭台楼阁，游客欣赏”。什么是“分享精神”？我想就是这里了。我有漂亮的东西，但我不会把它们据为己有。相反，我想让你分享它们。用先贤的话来说，这就叫“一个人找乐子不如和别人找乐子”。

我要说的第二个人是司马光。他在洛阳也有一座花园，取名“独乐园”。司马光写过一本书《独乐园的故事》，解释“独乐园”的含义:“我将与人分享君子之乐”，他说。今天，我儿子独自一人，而不是其他人。怎么会呢？诈(司马光自称)谢岳:‘愚人如何胜君子？自畏不足，安能及人？安于现状的人又穷又贱，都是被世界抛弃的。虽然推给别人，但自己不会拿。他们怎样才能强大？“司马光的意思是，我笨，不敢和君子比；这个花园太简陋了，我不敢强迫别人欣赏。因此被称为“独乐园”。

但我们不要误认为司马光缺乏分享精神。他在《孤伶伶的乐园》的结尾补充道:“一定有愿意凑热闹的人，所以请再拜一拜，再献一次。不要怕专精！”非常欢迎你来到花园，但不要失礼。事实上，这个独一无二的天堂一直对公众开放。《宋人笔记》说:“罗钟的园林中，独一无二的乐园，是最朴素的。因人公(司马光)，必春游。”这样看来，虽然名为“独处”，但实际上却是“众人的天堂”。

这种“私家花园共享”的传统一直延续到现代。清代一位学者记载:“吴的馆最好，如吴的祁门拙政园，刘的长门涵碧园，屈的汾门网师园，黄的娄门吴淞园。尤其是它的作者，每年春天和秋天都会来参观花园。”清末，上海的许多私家园林像公园一样开放，如豫园、申园园、张远园、徐苑园、豫园等。一些历史研究者以为是西风东渐后的新现象，殊不知“私家园林共享”是由来已久的传统。

宋代还有一种常见的共享现象:私家藏书共享。要知道明清时期宁波范的天一阁是从来不对外开放的。不仅外人不得入阁看书，就连“无故开门”的范后代也会受到家法的惩罚。但如果你以为传统的图书馆建筑都像天一阁一样封闭，那就大错特错了。研究私人图书馆历史的朋友会发现，宋代很多图书馆都是对外开放的。

我要说的第三位宋代诗人是宋，他是一位住在的藏书家。宋·邱敏家住开封方春明，家中藏书数万册。但宋家的图书馆是允许外人共享的，读者可以借书阅读。所以“士大夫喜欢读书人，使其能留在身边，使其能借其书”。越来越多的学者搬到方春明，这导致了“学区房”效应，房价飙升。“那时候，方春明的房子往往是其他地方的两倍高”。这种共享的私人图书馆实际上类似于公共图书馆。

最后介绍一下宋代非常特殊的分享习俗:皇太子私有财产的分享。你什么意思？本来皇太子做了皇帝之后，当然要从藩府搬到内廷。按照宋朝的惯例，新皇帝旧宅的家具、陈设、钱、帛等财物，都要留给京城的市民分享。因此，许多市民会在新皇帝即位后跑到他的旧官邸门口，排队并移动他们喜欢的物品。这叫“扫柜”。

皇太子知道自己迟早会继承王位，所以“必须先做好准备”，通常会做好准备，比如提前悄悄把贵重物品从藩府搬走。只是在南宋的邵熙年间，在士大夫集团的压力下，宋光宗把皇位让给了太子赵括。当时赵括升任贾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皇帝，所以没有做任何准备。他突然继位后，贾王府的所有财产都被“扫馆”的市民卷走了。

为什么宋朝会形成如此奇特的「扫柜」习俗？这可能和宋人的政治观念有关:一个帝国皇太子当了皇帝，就是把家变成了国家，以国家为家。把新君主旧宅邸的物品与市民分享，大概是“化家为国，以国为家”的象征性宣言。

一些浅薄的人热衷于比较“中西差异”，固执地认为，与西方传统相比，中国传统文化严重缺乏分享精神，进而感叹“为什么我们古人私而不公，而西方古人私而公”。这个感叹其实暴露了sigher自己对历史的无知。

(摘自长江文艺出版社《原来你是这样的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