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伙去西藏,想留在西藏，搭伙去西藏

王振宁

张一卿张以庆

“其实我跟他谈得不是很透彻。”大屏幕上，女孩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喃喃自语着自己暗恋的喜怒哀乐，穿插着手机影像捕捉到的生活中的微小瞬间，呈现出主人公失恋后的心情。这部短片《Boom》最近获得了2021第一届青年电影节的超短电影单元“哔哩哔哩流行短片奖”。因其精湛的剪辑技巧和缓缓推进的叙事手法，被哔哩哔哩网友比作“王家卫的电影”。男主角兼导演是张以庆，21岁的哔哩哔哩UPP大师，185的同学。

“拍戏是我调和自己，对抗挫折的一种方式。我用生活赋予的负面情绪做出自己喜欢的作品，而不是被动接受。”张以庆告诉《环球人物》记者。化被动为主动，反向利用喜怒哀乐，是她对生活的掌控。

在找到作品和情感之间的平衡之前，张以庆经历了内心紊乱的痛苦。她梦想成为导演，对艺术院校的向往驱使她两次复读，三次进入高考考场。2020年第三次艺考失利后，她失去斗志，独自带着1685元坐上了去西藏的火车。一个多月后，她恍然大悟，进了一所与梦想背道而驰的综合性大学。

这是她在意识到“人生不止一种活法”后的重新选择。“我其实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因为我找到了平衡。只要知道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我想要什么，走自己的路。”张以庆告诉记者。选择和斗争

16岁时，张以庆第一次拍摄自己的短片，初衷是记录美好的感情。她缠着两个同学在里面演戏，每天拿着手机抽烟空。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剪辑，剧情和制作都很绿色。好在短片在学校电影节放映，反响很好。坐在放映大厅里，她被观众的反应感动了。“大家都跟着你的情节走，时而大声喊叫，时而小声大笑，最后有人泣不成声。我觉得那种感觉太神圣了”。

张以庆开始意识到他的故事和情感也能引起他人的共鸣。“人类的情感是相互联系的。感觉自己在做一件特别美好有价值的事情，甚至可以治愈一些人。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让我这么开心”。从此，她在心里种下了当导演的种子。

2018年，张以庆第一次参加高考，目标是某著名艺术院校的导演系。她自学了一年，顺利通过艺考，却卡在了文化课。她选择坚持复读。幸运的是，她的父母尊重她的选择，给了她足够的谋生自由。即使家里有些小经济问题，他们还是支持她去参加培训班。

2019年，她再次与目标院校擦肩而过，随后进入上海戏剧学院国际学院读预科生。沉浸在学校的艺术氛围中，她遇到了两位喜欢的老师，创作和生活中的难题迎刃而解。课堂上的每一分钟对她来说都很珍贵。她更坚定了考上编导系的决心，“想要有那种环境，那种机会，那种可能”，于是她退学准备再次高考。

第三次高考是在疫情期间举行的。张以庆没日没夜地蹲在办公桌前背书，面试和笔试顺利通过。但她还是因为三道选择题成绩太差，没能达到目标院校分数，这是她“拼了老命”的结果。多年的努力没有得到回报，她内心的理想崩塌了。她不想每天做任何事情。她经常在凌晨3点醒来，看着天花板哭泣。“我崩溃不仅仅是因为我考砸了，而是因为我失去了斗志，像一个生命的木偶。”她告诉记者，“我可以输，但我不能接受精神上被打倒。”

颓废持续了一个星期，骨子里的挣扎感让她挣扎着想要下床。“我想去西藏。”张以庆说。回顾与和解

“我从小就一直觉得西藏神圣不可侵犯。它有许多标签:昂贵的旅行，危险的旅程，等等。我想再次尝试改变一些东西。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在西藏住一个月。”张以庆告诉记者。父母担心她的安全，不支持她去西藏。她算了算自己所有的积蓄，共计1685元。她在一家青年旅社40块钱住了一晚，4块钱买了一桶泡面，没钱上班。抱着自我认证的心态，她坐上了去拉萨的火车。

31个小时的车程后，张以庆在硬座上打开《月亮与六便士》打发时间，深深地共鸣着作者毛姆的一句话:“我不知道，但总有办法。”她晚上十点半以后吃半价盒饭；因为凌晨海拔升高，她多次被冻醒，求生的欲望促使她打开箱子，拿出外套穿上；听在西藏修路的哥哥讲悲欢离合的故事，一个工友出车祸死了，枕头下有多年节俭攒下的钱...

车近拉萨，张一卿看到窗外澄澈的湖水和洁白的雪山，阳光洒向草原，她被震撼了，“感觉生命的意义不只是一张张试卷或某个大学。世界真的很大”。她住进一家青年旅社，早上6点半走在拉萨的八廊街上，花2元买了一块油饼啃，因为舍不得买3元一瓶的水而差点噎住，又被地上映出的自己长长的影子吸引。

张一卿拍的短片《嘣》海报和内容截图。在拉萨附近，张以庆看到了窗外清澈的湖水和白色的雪山，阳光洒在草原上。她很震惊。“我觉得人生的意义不仅仅是一张试卷，一所大学。世界真大”。她住进了一家青年旅社，早上六点半走在拉萨的巴郎街上，花了2块钱买了一块油饼。她因为不忍心买3块钱一瓶的水而差点窒息，被自己长长的影子吸引。张以庆短片《Boom》海报及内容截图。

张一卿在乃钦康桑雪山脚下。张以庆位于乃钦桑康雪山脚下。

上图：2018年，张一卿高三毕业时拍摄的照片。下图：张一卿校园VLOG截图。上图:2018年，张以庆高三毕业时的照片。下图:张以庆校园博客截图。

几天后，她开始在青年旅社做志愿者，为了住宿换工作。她的工作是轮班登记房子并收取押金。这期间她交了很多朋友，最熟悉的是店长。在拉萨，一些餐饮店打折吸引顾客，她和店长就跑去抢购，经常一买就是十几杯奶茶。下夜班后，她经常坐在天台的椅子上看书看电影，或者在大厅的桌子旁学习英语聊天。

张以庆最想看雪山。她自告奋勇付了油钱，“蹭”上店长的车去雪山。站在巍峨的乃钦桑康雪山脚下，她觉得自己很渺小。“雪山很高很温柔，仿佛所有的悲伤和委屈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回来的路上，车停在了加油站。她下了车，转过身来。柿子色的夕阳充满了她的眼睛。她突然想哭。“从小到大，我对夏天的印象是夕阳西下，今年却不是，因为我一直在刷题，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我压抑太久了。我想弥补我错过的。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值得花时间去探索的东西”。

在西藏的光明日子里，她看到了另一种生活方式。“我曾经以为我追求的是做一个好导演，但是我突然发现我追求的是那种幸福感。因为高考，我已经很久没有拍摄或者感知自己的生活了，我失去了最珍贵的部分。”张以庆说。

去西藏“穷游”的经历被她记录下来，上传到哔哩哔哩。她也与自己和解，决定重新开始，体验真正的大学生活。“也许综合性大学是我安定下来的地方。这不是妥协，只是撤回终点线，展示无尽跑道。”理想与现实

在张以庆眼里，导演的定义就是“讲故事的人”。她浪漫不羁，给了她敏锐的感知和表达欲望。2017年，她被评为“同学185”，在哔哩哔哩上传短片《你是青春的欢乐》。这些年，除了高考，她一直在做视频。

“为什么叫‘185同学’？“记者问。”我的身高大概是1.58米，但是我很想长到1.85米，这样我就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世界了。”张以庆说道。这个名字不断提醒她理想的意义。”每次打185，我都会感受到一种期待，这是理想带给人的最重要的东西，一种积极的态度”。

后来“穷游”西藏的视频让张以庆在哔哩哔哩走红，粉丝数万，视频300多万。视频中，她讲述了自己在艺考三次失败后，理想崩溃的绝望；上了去西藏的火车后，她看到了乘客的生活和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在视频的最后，她说:“我仍然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哪里，但我突然觉得我想活下去。我想活着，我热爱生活。”她真诚的自我报告和屡次失败后不放弃的勇气引起了粉丝的共鸣，许多人评论说她的视频让她重拾了勇气和对生活的信心。她精力充沛，想通过作品治愈更多人，也因为播放量的下降而怀疑自己。

她开始从事商业合作，试图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自洽。“甲方的一些要求很简单。我希望能直接说出产品的优点，但在我看来，产品只是作品的一个元素，能让观众被视频的故事感动才是我的追求。”面对压力，她把每一次合作都当成命题作文，在视频中偷偷“夹带私货”。为了保持创意，她花了很多时间和甲方对峙，“有时候很无力，因为在视频发出去之前，谁也不知道效果会怎样。”她不断尝试融合商业与艺术，却感到痛苦，因为尖锐的自己撞上了更尖锐的现实:为了熬夜几天想出的剧本，她不得不独自拍摄大量素材；时间较长的作品会随意剪辑；故事的开头被打断了，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割”一样痛苦。她明白自己还不够强大，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好在“成为导演”的目标正在慢慢实现。她构思，写剧本，拍摄，剪辑。灵感来了，她熬夜做视频，发自内心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我关注了追求理想的过程，收获了想要的酸甜苦辣。当一个人最大限度地做自己时，他会表现出巨大的力量”。

张以庆告诉记者，因为她想专注于这次采访，她干脆找了一个地铁站的角落坐下。“我经常这样坐在外面。”她说。布达拉宫广场晒太阳，躺在罗布林卡的草坪上，靠着千佛崖的石凳一会儿...她坐在地板上，试图融入任何风景，正如她所料:“我试试，我试试野蛮生长。”

张以庆

“185”的同学哔哩哔哩是陕西Xi人。2020年，她的电影《我手里拿着1685元上了去西藏的火车，坐了31个小时的硬座突然想活了》获得2020腾讯新闻新视频大赛“最佳女演员奖”。2021年，她的《Boom》获得2021第一届青年电影节超级短片单元“哔哩哔哩流行短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