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天空的人

黄文俊

我叫毕(冀)。我是天空清扫者空。

你可能会惊讶:天空，你也需要清理吗？

我的回答是:当然！

比如夏天的午后，火辣辣的太阳会挂在空，地球上的树，树上唱歌的鸟，树下的推土机，连同地球本身都会融化。这样它耀眼的光芒就会一直留在天空空，让人睁不开眼睛。必须赶紧扫进乌云编织的暗袋里。

比如冬天的夜晚，冷月会在黑夜里徘徊空，照亮元夜里的阁楼，阁楼里放哨的乌鸦，阁楼里发呆的人，还有元夜自己，都是要失眠的。这样，天空空就会充满它那幽光，让人不禁心酸。他们必须迅速把它扫进朝霞织成的锦袋里。

还有从银河系卷起的狂风，来自银河系两边的五色烟尘，超新星烟花绽放后飞舞的碎末，人马座和天龙星吵架时嘴角飞出的口沫，天鹅座和仙鹤竞相飞翔时留下的羽毛，这些都会在天空留下痕迹空。它们应该及时清理，然后分类放入不同的口袋。

但是，除了清洁天空空，我还是忍不住去做一些别的事情，一些在其他清洁天空的人眼里完全不相干、不务正业的事情空。

路过那个星球上的小镇，我又看到了漫漫长夜列车。和往常一样，火车空摇摆着，人很少，有的人在戴着耳机听音乐，有的人闭着眼睛使劲揉太阳穴，有的人贴着脸颊看着窗外...

哦！小女孩又出现了。和前几次一样，她跪在布满脚印的车厢地板上，把座位当书桌，用一支短铅笔认真地写着。但火车难免颠簸，于是“横”变成了“举”，“竖”变成了“撇”，“点”又变成了“压”。小女孩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最后，叹了口气，用指甲盖大小的橡皮擦重写了一遍。

我在这个镇上看报纸，说镇上有个小女孩，妈妈不见了，爸爸是夜班火车的司机。为了多陪陪父亲，也为了下班后能和父亲一起走路回家，她总是放学后跑到车站，和父亲简单吃个饭，然后上夜班火车，一边做作业，一边在小镇的夜色中来回穿梭。为了给火车公司省油，爸爸舍不得给女儿开一个电灯！

多懂事多心疼的小姑娘啊！我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这样想着，我从暗袋里拿出一个饺子大小的刺眼的灯，又从锦袋里拿出一个饺子大小的昏暗的灯。我把它们放在一起，搓啊，搓啊，捏啊，做出一个像馒头大小的满月一样明亮柔和的光，然后轻轻地均匀地抹在那节车厢的窗玻璃上。此刻，小女孩的作业和脸都被照亮了。

“来吧，我只能这样了。”我喃喃自语，骑着长明灯飞走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银河系里有多少个烟囱，你会相信吗？

当你睁大眼睛不再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相信。

但是我知道！我一次又一次穿梭在银河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数着那些有高有低、有粗有细、有圆有方、有砖有钢铸的烟囱，喷出白烟，喷出黑烟，钻出蓝烟，喷出紫烟。

无处不在的风，会让这些香烟变细，变碎，变散，但它们不会消失，只是迷失了。他们一会儿聚集在银河系附近的一个渡口，一会儿分散在银河边的一个沙漠里。如果不及时把它们扫进彩虹编织的荷包，它们会越积越多，直到满天的星光被掩盖，像鲸鱼的肚子一样黑暗。

但是，彩虹织的荷包太小了。这么多的烟，都蜷缩在一个有拉链的彩虹钱包里，比沙丁鱼罐头还要拥挤。

不像其他扫天的人空，我不忍心听到这些无家可归的香烟在局促的彩虹皮包里碰撞，然后撞破脑袋的声音。我会定期把这些香烟拿出来，有时候用朝阳做的擀面杖把它们擀成薄薄的、荧光的圆盘，然后挖个洞，放在一些孤独的星星周围，比如土星，它们就会变成美丽的星环；有时在月光下的春天用手搓成细条，然后揉成小球，扔向一些有大气的星星——比如地球，它们就变成了彩色的流星。

其他扫天的空总是嘲笑我:“哎，你怎么又做傻事了？”

但我总是微笑，不生气，也不争辩。

为什么在那个繁华的城市会有这么一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小房子？为什么其他的房子都那么高那么新，而这栋房子却那么矮那么破旧？为什么每当夜幕降临，其他的房子都灯火通明，而这间房子的灯光却很昏暗，让人昏昏欲睡？为什么别的房子里都是大人，而这间只有几个骨瘦如柴的小孩？为什么别的房子的孩子不看电影，不吃蛋糕，不玩游戏，而这个房子的孩子却爬上了盖着瓦松的屋顶，盯着星星空发呆？

好吧！既然你这么迷恋明星空，那我就给你放个烟花吧！

于是，我一边做烟球，一边往屋顶方向扔。

“哇！流星！我想许个愿，明天可以去河边抓一条大鲤鱼。”

“哇！又一颗流星！我还想许个愿，明天可以去树林里捡一袋栗子。”

“啊！还有流星！我能许什么愿？可能这个冬天不太冷吧。”

“但愿明年夏天不要下太多雨，不然屋顶会漏雨，墙壁会发霉。”

“愿我们健康，愿我们的鼻子里没有‘小白龙’，喉咙里没有‘小河马’。”

“我希望我们能快点长大，找到一份好工作。”

“但愿老鼠不要把我们捡的面包抢走吃掉。”

“愿蚊子飞到别处去，不要来打扰我们。”

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笑了。走的时候，我往楼顶方向扔了几个饺子。但这一次，真正的面粉团会和大气摩擦，然后升温膨胀，成为世界上最甜最饱满的面包！

作为一名天空清扫者空，除了清扫各自的区域，还要定期考试。

“天上的失事飞船空属于什么垃圾？”老师很认真的提问。

“不是垃圾。”我很认真的回答。

“错了！这是有毒有害的废物，因为飞船的发动机会泄漏燃料。大家都知道，燃料不充分燃烧会污染环境。”

“不过，虽然飞船坠毁了，可能还有人幸存。就算没人生还，船上也一定有对他们家人很重要的东西！那些不是垃圾。”

“你有很多理由。”老师怒视着我。“下一个问题——作为一个天空清扫者空，你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天在空，心在人间。我得关注世界上的事情，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又错了！作为一名天空清扫者空，最重要的当然是全心全意地清扫天空空。你要把田空当作贵重的青花瓷，哪怕是一点污渍也要及时擦干净。”

“但还是有很多孩子走夜路不打灯笼，孩子没见过萤火虫，还有……”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那些都是人之常情，不用你操心。不幸的是，你这次考试又失败了。你不能没有规则地做方圆。我要罚你负责打扫的面积加倍，打扫时间加倍。”

“是的！”我默默的退出了考场，但我心里没有遗憾。

也许责任区越来越大，也许工作时间越来越长，也许其他扫地的人空会有意无意的把垃圾扔过来。每次干完活就腰酸背痛，头晕目眩，恨不得马上睡着。

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去世界各地走一走，看一看。

种西瓜的老人今年又丰收了！在月光下，那些圆圆的西瓜看起来像美丽的绿宝石！然而，这么大的瓜田怎么能不养好看门狗呢？看啊！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又在摸瓜田了！

他们必须受到惩罚。

这样想着，我从一个锦袋里拿出一缕光，放在银河冰川湾，朝那两个家伙扔去。

你猜怎么着？冰冷的光像鬼火一样，变着形状，追着他们，让他们都尿裤子了。有意思的是，他们没有偷西瓜，还给了瓜田肥料！

那个白发老太太又在那个小台灯下织毛衣了！她在为谁织毛衣？她的妻子？还是她的孩子？多巧的一双手啊！针脚细密，花纹也很好看，给人一种春天的感觉！

啊！这个台灯的灯丝好像不太好。它总是闪烁。

于是，我把天鹅座和天龙星飞行中留下的羽毛拧成细丝，和人马座和天龙星争吵时嘴角飞出的泡沫粘在一起，悄悄给奶奶换了。

哇！这盏灯比中秋节的月亮还要亮。

“哎，你这么爱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有这么爱你吗？”

“匕巾岳，你知道吗？地球人在你的名字上加了几笔，叫你‘扫把星’，他们怕你！”

“匕巾岳，再这样下去，老师会加倍处罚你的。到那时，你将是唯一一个负责清扫整个天空的人空。不后悔吗？”

我依然微笑，不生气，不难过，不争辩。

因为我是天空清扫者空，我爱地球上的天空清扫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