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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停鹤岗的传播价值是什么

鹤岗夜景 。/新华社资源枯竭、低价楼市、财政重整,鹤岗可能有无数个理由让人离开。但留在鹤岗的人也各有原因:有拖家带口的、有舍不得编制的、有觉得这里安逸的。一位选择留在鹤岗工作的年轻人对我说,鹤岗的生活有一点好,“不累。”也有五十多岁、在鹤岗…

人停鹤岗的传播价值是什么

鹤岗夜景 。/新华社鹤岗夜景。/新华社

资源枯竭,低价楼市,财务重组,鹤岗可能有无数理由让人离开。但留在鹤岗的人也有自己的理由:有的已婚有儿,有的不愿编,有的在这里觉得舒服。一个选择留在鹤岗工作的年轻人告诉我,鹤岗的生活好一点,“不累。”

也有五十多岁的人,在鹤岗打拼了几十年,告诉我,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幸福。更多的同龄人沉浸在这座城市过去的辉煌中。虽然辉煌不再,但一顿饭、一杯酒、一张牌、一个吻、一次跳舞、一次吹牛,都可以让生命的骨骼变得更加强壮。

在鹤岗住了近一个月,能够跳过房子里“白菜价”的噱头,认识很多有趣的灵魂。本文无法呈现这座城市的全貌,但从这些留在鹤岗的人身上,可以感受到生活的斑驳,就像这座城市的颜色。

我猜她不到40岁。她挥挥手。“是50。人们说我年轻。我看起来三十七八岁。”李斜靠在桌子上,染成紫色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圆脸,皮肤白皙。她的深绿色外套套着粉红色的长袖。在鹤岗,有很多穿着这种五颜六色衣服的中年妇女。

搜索当地的“婚姻介绍所”,首先弹出的是李的“好红娘”。我和李打了电话过去,当听到是个女声时,她的语气立刻增添了几分热情。她经营婚介所已经20年了。近年来,鹤岗年轻的单身女孩越来越少,这是李的直观感受。

几年前,一个女孩来找李报名。她怀孕4个月,离婚了。李建议她把孩子打掉,在她年轻的时候找到它。“不用了,我留着。”女生不愿意。

李正在把女孩介绍给在场的一个男孩,而谈到怀孕,她又一次劝告了女孩。另一个在场的男生直接说“我想和她在一起”。两个男生当场打了起来,李劝道,叹道:“女人真吃香,还有人要拿肚子。”

李是老板,也是唯一的员工。房间外面有二三十个方格,靠墙的几个凳子,一张长桌作为她的主战场,两边斑驳的墙壁,挂满了别人送的锦旗。

李从桌上拿出两个厚厚的笔记本,上面登记着去年会员的信息。一个男人的记录,一个女人的记录,前者明显比后者厚。100元就可以注册成为李的会员。她会选择合适的对象介绍给会员,满意后再交给580元。如果没有,继续介绍就不收费了。

“编过的人愿意找编过的人。”“男人要有钱,女人要漂亮。”在过去的20年里,李总结出了许多规律。在她处理的案件中,所有违反法律的东西都很难找到。有钱比有钱有优势。一个35岁的厦门男人,花15万在鹤岗买了一套房,让李给他介绍一个老师,请他是鹤岗本地人。“老师能和你相处吗?‘干股’,今天发财明天跌,不适合居住。"

开店的都可以遇到。“三教九流都是流氓。”李走过了20年的风雨历程。起初,她在一家银行工作。上世纪80年代,她买断工龄,开了一家卡拉ok酒吧。正是在煤矿的鼎盛时期,整个鹤岗都在扩张。李记得,当时在银行一个月最多能赚3000元,而开歌厅“短时间内就赚了3000元”。歌厅当时开在市中心,两层,两碟瓜子花生,标价100元,一会儿就卖完了。后来我妈得了癌症,就把歌厅卖了,开了这个婚介所。

李春凤翻看登记会员的资料。图/本刊记者 韩茹雪李翻看了一下注册会员的资料。图/本报记者韩茹雪

到了21世纪,很多歌厅逐渐消失,有的改成了游泳池,有的改成了酒吧。李又把食指放在太阳穴上,看着窗外。“桥下有一条街,灯火通明,好几年没见了。”

那是他们的青春,大背头,bb机,霹雳舞,五颜六色的灯笼。“那时候我还很开心,但是现在我很无聊,很压抑。吃完饭,我就回家,没什么可玩的。”李觉得烦了。她守了一天店,正打算在短视频平台开直播,做情感类节目。但我不会。我打算雇一个年轻人。

她平静地陈述了自己的计划,12点了,关上门。这一天,她约了一个朋友中午去喝酒。零下30度的冬日,街上一片萧瑟,但这并没有耽误这场酒约。

光明路114号的大门经常关着,上面挂着“郑虔房产”的招牌。2019年10月,广东小伙郑虔来到鹤岗,花4万多元买了一套61平米的两室一厅,花3万元装修。2020年,他做起了房产中介。2022年2月底,郑虔在Tik Tok的首页置顶了两段视频:“鹤岗3.9万套房子已装修完毕”和“发往全国各地的房子”。

2019年,界面新闻发布《流浪到鹤岗,我花5万买了一套房》一文,讲述了来自浙江舟山的船员李海花5.8万买了房子,定居鹤岗。“白菜价”让鹤岗一夜成名。“鹤岗买房”甚至成为一种观赏性活动,在短视频平台上收获了大量粉丝。

街角随处可见的租房卖房广告街角随处可见房屋租售广告。

李心开着车去上班李新开车去上班。

开在居民区的养老院。图/本刊记者 韩茹雪居民区的养老院。图/本报记者韩茹雪

鹤岗在售的房屋90%左右是棚改房,这些棚改房就是“网上名人房”的来源。根据南方周末记者2019年4月的调查,鹤岗的房价虽然不高,但远没有白菜价高:当时鹤岗一手房市场有5套房子在售,都是带电梯的高层住宅,价格都在3000元/平方米以上;二手房市场,58同城鹤岗41255套,价格从1.5万元到80万元不等。总价在10万元以下的房子,大部分是由毛坯房改造成的市中心外的回迁房——面积小,布局差,没有电梯,位于平房的顶楼,成交后不一定能马上拿到房产证。

我联系了网络名人丁琪媛视频的主人郑虔。他在深圳做电商,网上上班不用通勤。大城市的高房价把他推到了鹤岗的顶楼。在顶楼自己的房子里,他挂了一个窗帘,上面写着“留点时间给夕阳”。当地一位做过建筑行业的师傅告诉我,北方冷夏冬天热,顶楼更容易漏水,当地人也不买顶楼。郑是从出售顶层公寓起家的。房价普遍较低,顶层公寓更便宜,所以他并不担心。

师傅解释说,如果需要买房,可以给他打电话。在鹤岗,从出租车司机、餐馆服务员到超市摊贩,我遇到的人要么说自己手里有房,要么说可以介绍。

我联系了房地产经纪人赵玲玲,说我想看房子。赵玲玲今天带人们参观房子。她开着宝马mini来接我,摇下车窗,叫我“姐姐”。她涂着红色的口红,黄色的头发扎成一个辫子,粘在头顶上,穿着荧光绿色的羽绒服,搭配粉红色的外套。李欣坐在后座拿着手机。李欣,1987年出生,现在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主播,经常发布鹤岗吃喝玩乐或者看房的视频。

我们来到一个两层楼的阁楼。卖房子的阿姨穿着一件紫色的貂皮大衣,听着赵玲玲给一个买家的介绍。买家是广东人,四十多岁,穿着加拿大鹅的衣服,自称经济自由。目前正在“溜达”,买房。他走访了附近的鸡西、双鸭山,最后选定了鹤岗。

看完房子,他还挺满意,问卖家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卖家看了看,赵赶紧接了电话。“留着我的就好,我帮你沟通。”

“鹤岗是靠采矿发家的。资源枯竭了怎么办?”在户外路上等车的时候,广东买家问了一个问题。

“我们踩的是矿,”李欣振振有词地说。“经过180年的开采,鹤岗不仅有矿,还有森林和石墨烯……”2021年9月,鹤岗市政府发布《鹤岗石墨新材料产业三年目标规划和五年发展规划》,其中提到2025年要把鹤岗建设成为引领中国石墨新材料产业发展的集群示范区。

“金融重组不就是政府的破产吗?以后怎么办?”广东买家抛出另一个问题。这也是最近鹤岗经常讨论的话题。2021年12月底,鹤岗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发布通知,“因鹤岗市政府实施财政体制改革方案,财政状况发生重大变化,决定取消公开招聘政府基层工作人员计划。”

“省托管更好,因为省里有钱,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李欣对这里的房价上涨很有信心。事实上,“托管”一词并不准确。此次金融重组是根据国务院2016年发布的《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应急预案》进行的。根据该方案,地方政府只有在采取拓宽财政渠道、优化支出结构、处置政府资产等措施后,风险地区财政收支仍难以平衡的情况下,才能向省级政府申请临时救助。而且财政重组方案实施后,省级政府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收回相关资金。

接下来的周末,赵玲玲带我看了四所房子。我们看的是棚改和小户型,确实是几万块钱一套。有的人常年无人居住,打开门就是一股浓烈的下水管道的味道。“住在里面真好,”赵玲玲希望我不像她那样在乎。

她每天至少卖出一套房子,而且是果断快速的介绍。“给,不要了,打掉。”她指着一面承重墙,画了一个范围,周围留了一定大小。“三楼以下不能打,三楼以上可以。”

我问赵玲玲是否也有一串钥匙,就像宣传网络名人房间的视频中那样。

“有很多。”赵玲玲回答说,许多外地客户从未去过买房或装修房子。他们只需要交钱,就能在一个从未涉足的城市成为业主。

和房产中介,我坐上赵师傅的出租车,循着鹤岗网上名人屋的踪迹,开始了另一种漫游。

第一站是“二看”(以当地第二看守所命名)小区群,是鹤岗第一批网上名人房,从一万多元一套开始逐渐上涨。路边停车,小区靠街面门面。大部分超市、理发店、水果店只有横在门口的招牌,白色卷帘门紧闭,一天大部分时间无人进出。

这里旁边是一所学校。为了吸引租客,房产中介一度炒作附近的“学区房”概念。原计划是搬到十七中,学校没有。后来改成了七中。搬迁过程中,七中因为人手不足、合并等原因,没有学生。偌大的校园空空荡来荡去,只剩下守夜人日夜值班。

金鹤啤酒厂旧址。图/本刊记者 韩茹雪金鹤啤酒厂旧址。图/本报记者韩茹雪

汽车往前开了不远,我们经过了一座未完工的建筑。5层楼没有门窗,冷风从门口穿过。旁边杂草丛生,路面凹凸不平,零星散落着石块和瓦片。这是法院的建筑。很多年前,朝廷要集资盖家属楼,没想到楼还没盖完,盖楼就跑了。

在一天的漫游中,我们至少经过了五座这样的烂尾楼。即使在市中心,也有两个巨大的烂尾楼,其中一个因“一房多卖”被查处;另一个地方根本没盖,而且是黑漆漆的建筑。每一层楼的每一户人家都像眼睛一样沉默地环顾四周。

出租车经过环城路,有很多萧条的前师范学院、粮油厂、药厂等工厂。这里曾经是最繁华的工业区,现在很多工厂都不见了空。“这就像一个鬼屋。它古老而令人毛骨悚然,”赵大师说。一个夏天的晚上,他开车到这里,想进路边的公厕,看到很多蜘蛛网。”他想到了盘丝洞,“吓得他在路边解。“真把他吓尿了。”

赵师傅指着眼前的金河酒厂,一个崭新的牌子。“没有酒味,肯定不如老厂火。”让我们去金河的老工厂,它于1962年投产。在旧砖墙里,有一片巨大的废弃厂区。积雪紧贴着带刺的铁丝网。“分享好啤酒”印在二层玻璃上。褪色的标语无声地宣告了一个时代的漫长和逝去。

在他的记忆中,2008年左右,矿务局每年都会燃放两三个小时的鞭炮,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夜晚绽放空,就像那时的生活那么“有活力”。裹着厚衣服的人走到街上一看,“街上有一股臭味。”街上各种豪车应有尽有,宾利、劳斯莱斯,8、6连号的车牌有时呼啸而过。矿务局成立于1945年,2004年重组改制为龙梅集团鹤岗分公司,2014年变更为黑龙江龙梅鹤岗矿业有限公司。赵师傅还是习惯称之为矿务局。

现在,他开着自己的出租车,和朋友开着微信群,路上聊天是一天的消遣。喝酒吹牛是这里人的一大乐事。"先生等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喝醉了."前几天他的一个朋友喝醉了,几十块钱的车费付了222元。下车时,他对司机喊了一声“谢谢你,兄弟”。

“回家后,我不知道这笔钱会付给谁。踩油门就走。”他们继续一天的穿梭。每到冬天,零下30度打麻将是最重要的消遣。但是前几年鹤岗禁止打麻将赌博,发现人就拘留。

日复一日在城市里跑来跑去。赵师傅35岁,单身,与母亲同住。他说自己老了,不想谈恋爱,怕累。这里的年轻女孩太少了。“能找到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一个小女孩,真是幸运。”

从一个路口走到另一个路口,赵师傅喃喃自语道:“我现在是有希望了,但是希望不大。”

找舞厅还得问当地人,最好是老年人。

宽阔的大道两旁是建筑物。我来到两栋大楼的拐角处。一个不到两米宽的台阶延伸到地面,蓝色卷帘门上挂着“东方之球”的牌子。门墙上散落着手写的留言,“请你50岁左右的女朋友做(跳舞)伴,月薪3000元。”

相隔不到50米是鹤岗的另一家舞厅“新浪球”,开在一栋居民楼里。从一个灯光昏暗的楼洞进入,积雪在踩踏过程中变脏,覆盖了整个楼洞。这两个舞厅一起构成了鹤岗老年人的主要消遣。

李欣的父亲是舞厅的常客。他每天早上7点前准时到达舞会,跳一个小时舞才回家吃饭。老太太起得早,舞会也是,冬天五点半开,夏天五点开。20元月票左右,一次进3元,过年的时候涨到5元。很多都是煤矿退休的老人。

爸爸以前在煤矿工作,后来因为腰伤提前退休了。起初,我走路不太方便。“跳舞治好了我的瘫痪,”他经常打趣道。“只管跳舞,玩得开心。不代表一天只有三餐吧?”

他喜欢谈论过去,那时他还不老,这座城市还年轻。"你知道中国第一座煤矿建在哪里吗?"他自问自答:“新沂煤矿离我们15公里。”父亲李愣了一下,脚下是他的小超市。严格来说,新义煤矿并不是中国第一煤矿。但1955年9月在鹤岗修建的东山井,是新中国成立后修建的第一座大型现代化矿井,因此得名“新义煤矿”。

最近几年,李的父亲就住在这个小超市里。吃个午饭,晚上醒来,走一会,吃了睡了,一天就过去了。

东方舞会,当地老年人经常光顾的舞厅之一东方舞会,当地老年人经常光顾的舞厅之一。

王老五带KTV的宴客餐厅。图/本刊记者 韩茹雪王老五开的带KTV的宴会餐厅。图/本报记者韩茹雪

新浪球对面是鹤居养老院,里面住着20多位老人。所有自理老人一个月收费1000元,一半自理2000元,都是单间。负责人是一名32岁的女性。“结婚生子,就离不开它。这里养老前景不错。”

她向我介绍,这里很多老人都是空窝,子女常年在外。“[任何人]家里有闲人都不会送”,“能照顾一阵子,不能照顾一辈子,早晚得送。”

这座城市正在慢慢老龄化。养老院、保姆、家政服务越来越多,年轻人回乡创业一般瞄准这一点。一个94年出生的女孩,从外地回到老家鹤岗,开了一家家政服务中介平台,不到一年就有了可观的收入。

李欣也是选择留下的年轻人之一。她早年去韩国留学,在大城市待过,几年前回到鹤岗。在鹤岗,她的工资一个月2000多,偶尔做代购和炒股是她的全部收入。她住100平米的公寓,有车,每月煤气费才200元。100块钱的两部手机一个月的话费一年就是300多块钱。家里的取暖费和物业费都是她出,没有其他开销。剩下的钱就是吃的穿的自己喜欢。

2021年4月,她和朋友去南京玩。酒吧前停着豪车,很多都是只在电视上看到的。进去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开了一瓶酒,花了8800元。“这太令人兴奋了。”

回来后和朋友聊天,选择南京还是鹤岗?李欣说他一定会选择鹤岗。“无论什么经济中心、文化中心,都不是我的家。”走过很多城市的李欣,留在了鹤岗。她总结了这一生——不累。

“感受一下什么是幸福!”单身汉离开桌子,穿过半米高的跑道,砰的一声打开了音响。黄绿蓝紫的灯光立刻笼罩了整个大厅,两边天花板上挂着红灯笼,内场是垂下的塑料人造花。

“有缘就可以期待明天,你我会在一个灿烂的季节里重逢……”这位50岁的单身汉说他最喜欢唱张学友,沙哑的嗓音,缠绵的嗓音,痴情的歌词,苦涩而难忘。他微微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花了很多钱建造的音乐厅里。“投资100万,我有几千个麦克风。”王老五说。

他在鹤岗经营光棍食品厂。一楼是加工间,上面是一个自带KTV的酒店,还有一个带巨幕的电影院。这是他的别墅,也是他的快乐王国。

王老五出生在山东,年轻时来到鹤岗当矿工。90年代,他没有一技之长,就租了一个店铺,请了一个会修电器的师傅,边看别人修边学。后来,他独立了。

他还摆摊,开饭店,做蒸饺卖糕点,把食品厂一点一点做大。“虽然我不是出生在鹤岗,但我真的想死在鹤岗。”网上有人说这里不好,他马上反驳说:“不好就别来,住在这里就不能说不好。”

是给大家吃的小火锅,一碗黄金是光棍专门做的。“不像外面的火锅店,那几十块贵。”李馨点点头,她喝了一口光棍拿出来的蓝莓冰酒。开胃菜是羊肉片和虾。两人在疫情期间相识。李欣当时正在当地电视台做防疫报道。王老五是一位有爱心的企业家,他给志愿者提供免费食物。我看到李欣的时候,直接给了他们一盒食物。“五哥人很好,很大方,很聪明。”每次李欣过来,光棍都好吃好喝。

临近年底,王老五正在准备亲友聚会。他要杀猪招待亲戚朋友,邀请我等吃完再说。

吃完饭看完电影,光棍开车送我回去,黑色红旗车行驶在寂静的夜里。他打开音乐,麦的歌就流淌出来了。"风中有一朵云,是雨做的云……"他断断续续地跟着唱。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开着车,放着音乐,是一个单身汉最惬意的时光。

最后一站永远是他的别墅。正在建造的是一个洗浴中心。“如果你下次再来,你可以住在这里。酒店、健身房、洗浴中心都可以。”王国还在扩张,单身汉又说:“来感受一下什么是幸福吧!”

一叠睡衣横放在门口,手写的红字“出售”挂在最醒目的位置。小铺面分三块,一边卖保健品,中间卖睡衣,另一角是美甲沙龙。该铺面位于鹤岗一个名为“广金大厦”的地下商场。这个区域是婚介机构李年轻时的CBD,是李欣不常光顾的“没落区”。

睡衣卖家叫牛爱华,50多岁。她的睫毛又长又卷,是不久前美甲沙龙的小姐姐丽丽做的。丽丽给牛爱华买了围巾,互相照顾生意。

牛华穿着长裙,脖子和手上挂满了装饰品。打扮得隆重是因为第二天儿子的女朋友到了鹤岗。儿子在潍坊工作,以后不回鹤岗了。没过门的媳妇在北京读博士。“她一定不能回来,不然就浪费了。”爱华打算把房子卖了,补贴儿子,全家一起离开鹤岗。

她在这里做了二十年的小生意,先卖手机,再卖衣服。她不知道经济形势,只知道生意越来越差。“非常糟糕,所以让我告诉你:非常糟糕。”从楼上到地下,她和另外两个小老板做了一个店,就是想快点脱手货。

鹤岗街头超市门前的摊位。图/本刊记者 韩茹雪鹤岗街超市前的摊位。图/本报记者韩茹雪

市民在鹤岗街头等公交车,积雪被扫到路边等待清运。图/新华社市民在鹤岗街头等车时,积雪被扫到路边清理。图/新华社

丽丽是“00后”,鹤岗人。在牡丹江读完大学,她赶上了疫情,被困在家里。她跟着网上的视频自学了美甲,就暂时这样做了。起初,按照老板的指示,她被迫单干。这个铺面的租金一年不到一万。

她每天自己定上下班时间,在店里煮一壶养生茶。在大学里,她还和阿姨们一起跳广场舞。她不喜欢快节奏。她身边的几个朋友回鹤岗做各种工作。“外面有卷,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工作?不赚钱,完了就拉倒。”

聊天中,我让丽丽做假睫毛,她粘睫毛不熟练。这里用重胶粘一对睫毛要80元。我问她学了多久,她说看了一周视频。

生意不忙,两个人经常聊天。邻居阿姨的儿子娶了个媳妇,是大学生,媳妇要彩礼。“你猜怎么着?”牛华盯着丽丽说:“种植牙,兔唇手术,高中,大学……女孩子从小花20万,就得出20万。”两人叹了口气,话锋转向新的零零碎碎。

牛华在为送未来儿媳妇什么礼物发愁,问丽丽哪套睡衣好看。她换了两次睡衣给莉莉看。刚试穿完衣服,隔壁就传来一阵叫骂声。牛华跑去看了一会儿,然后回来告诉丽丽哪个摊位因为几块钱七和顾客发生了冲突。这些零零碎碎就是这里的日常生活。

终于,到了晚上,丽丽第一个走了。她赶紧拔掉电源,裹上一件长款羽绒服,消失在地下城的幽暗中。

靠近露天煤矿,连雪都会变黑。

这座城市布满了长短不一的铁轨,密如南方水乡的河流,连接着分散的矿区。这里的每个大矿都有自己的商业中心,很少有家庭与矿无关。90年代初,在鹤岗街头随便问人,要么是矿务局职工,要么是家属。

1914年,人们在鹤岗发现大量煤炭(现已探明煤炭地质储量32亿吨)。从此,鹤岗的命运与“煤矿”的兴衰紧密相连。建国后,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煤炭由国家统一调拨,鹤岗辉煌一时。大批工人涌入鹤岗,《北大荒精神》和《知青下乡》两首主题曲交织在一起。这里的退休工人仍被称为“光荣工人”。

属于过去,张昌平深受感动。他是鹤岗市政府的退休官员。退休前,他认识了一个鹤岗的企业家,想为家乡做点贡献,回老家投资机器人制造业。政府也给了优惠政策,但是他招不到人。“最好的学校是师范学院。如何招聘高科技人才?”张昌平说。

张昌平挠了挠自己稀疏的白发,回忆起往事:上世纪80年代,鹤岗煤炭很红火,企业的工人都想尽办法调到矿务局。许多外国人远道而来工作。“很多浙江人在鹤岗帮人做家具,我们都叫他们‘老浙江’。”

今天的困境显而易见,尤其是在曾经辉煌的事物面前。鹤岗市煤炭生产安全管理局(以下简称“煤管局”)的灰色大楼矗立在路边,没有门柱。十几辆汽车散乱地停在门口。马路对面是鹤岗火车站,那里仍有一车车的煤炭昼夜不停地运往其他地方。办公楼里可以清楚地听到火车的汽笛声。这个城市最活跃的对外交通枢纽是火车站,只有普通列车。高铁站正在建设中。这个正在建设中的高铁站,成为当地宣传城市活力的重要窗口,多次作为“亮点”出现在房产中介的视频中。

王安在煤管局工作多年,办公室墙上掉了一些石灰。他目睹了鹤岗的几起重大矿难。为了防止事故发生,煤管局每年都会组织专家对地方煤矿进行安全检查。2020年,煤管局请了一批专家来考察,一个人每天补贴300元,加起来几万元。到2022年初,市财政还没有给这笔钱。“以前都是当年结算。”2021年,煤管局没有邀请专家到煤矿进行安全检查。

露天矿区。图/本刊记者 韩茹雪露天矿区。图/本报记者韩茹雪

下午4点,办公室外一片漆黑。王安向窗外望去,街上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值班。他摇了摇头。作为一个鹤岗人,他觉得鹤岗地理位置偏僻,远离消费中心。天冷的时候地基要打到冻土层,每年还有一大笔取暖费。“企业要考虑成本吗?”王安说。

前几年,王安的儿子大学毕业,留在外地工作。背对着窗外的夜色,王安无奈地摊开手说,他儿子高三五十多人,只有一个人回鹤岗。“接手家里的生意,人家在家里开矿。”

夜幕降临,宋琳走出龙梅鹤岗矿业公司(以下简称龙梅)的大楼,钻进一辆出租车的驾驶座,开着他的另一个“家”穿行在鹤岗的大街小巷。

宋琳1994年出生于鹤岗。毕业后,他加入了龙梅。这是鹤岗当地最大的企业。如果不挖矿,宋琳的月收入只有3000元。为了结婚生子,他选择成为一名夜间出租车司机。出来的钱一部分作为“份子钱”付给车主,一天白天70元,晚上50。

雪花飘在半空,宋琳载着我沿着环城公路和城市纵横交错的街道前行。我们经过他的房子。这个商品房的价格比郑虔和赵玲玲宣传的要高很多,是中国三线城市的普遍价格。我们经过李的婚姻介绍所,但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我们经过东方球和新浪球,宋琳对此一无所知。我们经过了煤炭管理局,在黑暗中很不显眼,但宋琳记得他小时候在那里看到的烟花。

松本无意离开鹤岗。他在这里有房有车,过着舒适的生活。随着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他动摇了,打算来年去大连和哥哥团聚。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离开的故事,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现在的同事,身边的亲人。“相处融洽”是那些模糊面孔的共同点。好像多讲一个故事,会让他离开的时候更有信心。

李并没有在她口中“离开”。她更喜欢提到“那一年”。作为一名房地产经纪人,赵玲玲不会和前来买房的客户谈论“离开”。她的丈夫和宋琳一样,是龙梅的雇员。几年前,龙梅开始卖二手车。龙梅仍然每月支付他800元的最低工资,并缴纳相应的社会保险。

李欣说自己爱折腾,觉得做主播找话题很好玩。她说以后结婚可能会离开鹤岗。“两个人一起走,不然一个人更难过。”她无法忍受大城市的孤独。“但河钢必须留一套房,不能卖。这就是家。”

爱华准备走了,衣服尽快卖完,和媳妇好好相处,然后就可以跟着儿子去外地了。她在这个商场卖东西已经几十年了,从地下到地上。“再也没有了。”

宋琳的车停在一家电影院前。那一天,电影《东北虎》上映。导演耿军是鹤岗人,故事原型就在鹤岗。晚上8点,特意买了一张情侣电影票,想从侧面验证一下李的都市爱情。偌大的电影院,只有一对情侣来看电影。演出进行到一半时,他们离开了。

这部电影是在鹤岗拍摄的。在一个片段中,一只19岁的东北虎在动物园的一个深坑里躺着、躺着、走着,偶尔抬头看看路过的游客。

离开电影院后,我坐了一辆出租车。老师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我问他为什么电影院人这么少?“谁在看那个?一张票50元。不如吃肉。”他说。

电影院外面有许多街头餐馆。他们在玻璃门里喝酒、抽烟、吃烤串、聊天。从窗口望去,像是某剧里的群演。雪要停了,月亮升得很高。

(文中人物赵玲玲、李欣、牛爱华、丽丽、张昌平、王安、宋琳为化名,感谢奎张燕在本文中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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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管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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