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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新共识:美国对华战略的分歧

刘擎“你听到的撕裂声,是两个巨大经济体开始脱钩的声音。”著名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感叹着。他曾期许一个不断“变平”的世界,而今却惊讶于它日益醒目的折痕。《金融时报》将“脱钩”选作年度词汇,因为“美中关系的蜕变可能是我们时代最重要的经济事件”。…

刘清

"你听到的撕裂声是两个巨大经济体开始脱钩的声音."著名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感叹道。他曾希望世界是一个不断“变平”的世界,但现在他惊讶于世界越来越明显的褶皱。英国《金融时报》选择“脱钩”作为年度词汇,是因为“美中关系的转变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经济事件”。

变化的节奏出乎意料的快。不久前,“新冷战”还像是一个可疑的谣言,但到了2019年,它已经被许多评论者视为既成事实。

“Chimerica”一词的发明者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教授坦言:“短短一年时间,美国人对中国实力增长的恐惧骤然上升。曾经是少数危言耸听者的立场,现在已经成为华盛顿的新正统。" 2019年3月,他在星期日泰晤士报发表文章,反思自己"读了太多的基辛格"(作为基辛格《钦定本》的传记作者),同时忽略了老友格雷厄姆·艾利森教授警告的"修昔底德陷阱"及其"注定一战"的前景。他认为“虽然我们不一定注定要打一场热战,但我们肯定是在走冷战的道路”。

2019年12月,他在《纽约时报》上的文章正式宣布,“中美”所描述的伙伴共生经济关系不复存在,第二次冷战早已在2019年开始。他认为,新冷战不一定是坏事,但绝对比“默许一个中国的世界来接手”好,也可能缓和美国内部的政治分歧。至于美国能否再次赢得冷战,弗格森完全没有把握,因为今天中国带来的挑战远非当年苏联可比。他预计,“这场新冷战将变得更冷”,而且持续时间将比特朗普的任期长得多。

面对剧变的节奏,聪明的弗格森一片凌乱,暴露了机会主义的背景。米尔斯·哈默,一位伟大的理论大师,容光焕发,犹如少年。自从他的名著《大国政治的悲剧》出版以来,他几乎是一个人在喊“狼来了”。18年后,他终于等来了他所期待的“狼”,也迎来了“进攻性现实主义理论”的辉煌时刻,将再次压倒国际政治理论中虚无缥缈的自由主义理论。2019年,72岁的米尔斯·哈默(Mills Hammer)在世界各地(包括中国)进行“巡回演讲”时宣扬:“自由主义国际秩序”是一个“大幻觉”。

以“新冷战”或“脱钩”来判断当前形势,暗示着中美之间的激烈竞争甚至对抗将成为定局。然而,过去30年的历史见证了太多的争论。起初,他们口若悬河,转瞬即逝。当你焦虑时,很容易对错综复杂的线索失去耐心,并将仓促的惊人之语误认为深刻的见解。

美国的对华政策会转向全面“遏制”战略吗?这取决于对中国的认知。冷战后,西方关于中国发展的论述主要有三种:崩溃论、进化论和威胁论。他们互相竞争,互相支配。崩溃论者不相信中国会发生亲西方的变革,而是押注于中国发展的有限时效性。分析师们每年都会考察中国经济的结构性危机和政治隐患,预测这种快速增长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最终会崩溃。进化论者认为,中国进入自由的国际秩序后,会受到这种秩序的束缚和塑造,最终会实现和平演变。虽然未必走上“西化”之路,但至少可以与西方保持互补合作、良性竞争、和平共处。威胁论坚信中国的强势崛起和反西方立场无法改变,因此迟早会对美国(乃至整个西方世界)构成严重威胁。

如今,在华盛顿的精英们看来,“崩溃”的希望渺茫,“进化”遥遥无期,于是“威胁”成了对华的主导话语。但需要指出的是,坍缩论和进化论虽然没落了,但并没有灭绝,将来如果卷土重来也不奇怪。

那么,弗格森所谓的“华盛顿新正统”是什么?近两年来,一种“新共识”在西方政治和思想界蔓延:美国此前基于进化论的对华“接触”战略已经失败。崛起的中国并没有像西方所期待的那样,温和地融入到由美国创造和主导的国际秩序中,而是成为挑战这一秩序的“矫正力量”,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因此,是时候抛弃过去温和的接触策略,代之以更强硬的方式“规范”中国,这是美国发动贸易战的理论基础。许多批评者认为,这是美国分歧严重的两大政党精英之间罕见的(甚至是唯一的)共识,也是美国外交界、智库和学术界许多人的共识。

然而,这种共识会可靠吗?基辛格曾经评论过共识的问题。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参与的大多数战争(对朝鲜、越南、伊拉克和阿富汗)最初都获得了两党广泛的支持共识,但“随着战争的发展,国内对战争的支持开始瓦解。然后到了一个转折点,退出战略成为主要辩论话题”。他总结了一个原则性的教训:“如果你进入战争只是为了在结束时有一个退出战略,那么你就不应该一开始就在那里开始。”这是基辛格2011年在威尔逊中心演讲的序言。八年后,中国的贸易谈判陷入僵局,基辛格再次访问北京,他的真知灼见特别令人难忘,对中美都是如此。如果“新冷战”只是为了停战而发动的,就不应该从今天开始。

实际上,目前的所谓共识主要是消极的,即承认有必要反思过去对华战略的失误,但并没有就如何应对中国的挑战达成积极的共识。正如大卫·兰普顿指出的,当接触政策不复存在时,就会出现对指导政策的竞争。

在混乱的争论中,我们仍然可以辨认出“强硬派”和“审慎派”的不同取向,他们在如何认识和处理中国的问题上有着明显的分歧。强硬派的基本取向是坚定地“对抗中国”。媒体、智库、国会和白宫都有他们的代表。他们中有些人是传统鹰派,有些人是幻灭的进化论者。

强硬政策的努力并不那么成功,但却有效地提高了威胁论的声音,掀起了新一轮针对中国的“红色恐慌”。与此同时,中国互联网上强烈的民族主义和反美话语也传到了美国。在这种互动的影响下,美国公众对中国的态度正在发生明显的变化。

面对这种趋势,许多谨慎的人表达了他们的担忧和不满。2019年7月3日,《华盛顿邮报》发表了致美国总统和国会议员的公开信,题为《中国不是敌人》。这是由五位中国问题专家撰写的,其中包括哈佛名誉教授傅高义和前驻华大使芮效俭。同时有95位来自学术界、外交政策界、军界和商界的知名人士在上面签名,其中包括十几位最有声望的中国学者。

联名信、苏珊·舍克等人的报告、扎卡里亚的文章,都体现了审慎派构思另一种战略选项的努力,实际上是对之前交战策略的更新和改造。这种选择试图克服强硬派的鲁莽和高成本风险,但也对决策者和执行者的判断力和灵活性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它的可行性还取决于中美沟通互动的诚意和效果,所以很难实践。强硬派和谨慎派都意识到了新的挑战,他们的分歧和竞争在于哪种策略是现实的、可行的和有效的。

中美贸易谈判漫长而曲折的过程预示着两国关系可能进入一个僵持和拉锯战的时期。新年伊始,欧逸文在《纽约客》上发表长文《美中较量的未来》。在对两国各界人士进行了大量采访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最可行的未来是“一种不稳定的共存”,这种共存的基础是双方都想“斗而不灭”的关系。这是一个平庸却可信的剧本。但欧逸文警告说:“对每一方来说,最大的风险是盲目,这种盲目来自于无知、傲慢或意识形态偏见……为了避免灾难,双方都必须接受至今未被接受的真相。”最后,他指出,美国强迫中国回到以前的立场是幼稚的。它现在需要做的是“与中国未来的道德愿景抗衡”。

这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构成了这部剧的背景,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但这不一定是坏消息。悲观的展望依赖于陈腐的默认假设:文明传统是永恒的,国民性是固化的,所以价值观、制度、组织方式都很难改变。但这种假设是错误的。回顾中国过去半个世纪的历史,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以前完全无法想象的。

从宏观的角度来看,文明之间的相遇总是从分离和误解开始的。它们通过漫长而反复的竞争与冲突,伴随着艰难的对话与理解,促成了相互的塑造与转化,最终汇聚在一个求同存异、和平共处的封闭世界里,虽然离“一个世界的大同”还很远。也许,当代世界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大戏正在开场,却没有现成的剧本。

(来自西方自2000年由当代世界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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