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羊毛的阿拉

度夏

傍晚五点半，陆家嘴的写字楼依然忙碌。半小时后，地铁将迎来高峰期。每天上传阿拉，给自己再泡一杯咖啡。她需要保持清醒，因为她晚上还有工作要努力。

办公室里，准备下班的同事聚在一起聊天开玩笑。刘举起手机，停留在一个微信官方账号界面:最新工资出炉！你在拖延时间吗？

“啧啧！2019年上海平均工资出炉，10662！”

“嘿，看着我。我学习的时候拉低班级平均成绩，工作的时候拉低平均工资。”

“这数字看看就好，我要是在杭州，还能和马云人均亿万富翁呢。”

“看看这个数字就知道了。如果我在杭州，我还是和马云一样人均亿万富翁。”

“唉，不知道我们这点工资什么时候才能在上海买得起房。”

说到房子，原本兴致勃勃讨论工资的同事们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只有阿拉喝着咖啡，看着落地窗外的夕阳。

“阿拉，特尼特去不去？上海人推荐最新优惠信息！”刘向阿拉打招呼。

“下次吧！今晚有事。”阿拉谢绝了，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洗完杯子，说着说着就下班了。

地铁世纪大道车站满满的都是人，无一例外地捧着手机。阿拉捧起了一本书，戴着耳机，这是她作为一个“沪漂”难得地可以静心读书的时间。

世纪大道地铁站站满了人，无一例外都拿着手机。阿拉拿起一本书，戴上耳机，这是她作为一个“上海漂泊者”难得的沉思和学习的时间。

走出地铁，天已经黑了。阿拉匆匆推门进了出租屋，拿出冰箱里早已打包好的食物解冻。他支起三脚架，调整手机镜头，确保只拍到自己脖子以下。一切准备就绪，阿拉穿上围裙，把解冻的玉石切成小块，放入蒸笼中煮熟。又从包里倒出一袋绿藻，切两个辣椒装饰；最后，把烤鳗放在米饭上。一顿标准精致的日式晚餐准备好了。

我们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站着处理刚才的视频。和很多当代青年一样，她是一个斜杠青年，在主业之外还有一个又一个副业。比如她是数据分析师/自媒体运营。视频上传后，阿拉才敢松一口气，拉着自己准备好的晚餐。

“最适合群居动物的半成品晚餐，价格是吃日本料理的十分之一。”

阿拉咬着鳗鱼，眼睛却没有离开笔记本的屏幕。很快，这个视频就被推上了首页，前来点赞和投币的观众络绎不绝。留言区充满了真诚的同情:

-谢谢你，小妹妹。我也是一个被社会打得落花流水的社会动物。我的工资不足以支持数百种日常用品。

-性价比高。总共10分钟处理，不用洗碗。单价10元！

——啊，小妹妹嫁给我吧。

……

我们吁了口气，敲了敲桌上的小音箱，拿起音乐中的碗，进了厨房。水声响起，“人在上海挖生活”不断收到私信。当阿拉披着头发换上睡衣从浴室出来时，私信数量飙升至99+。

阿拉的手指在一个封地看私信，除了日常的问候，赞美，诋毁，大部分都是合作信息，用于合作推广。作为一个当红的视频博主，Ala对于接合作推广的广告非常谨慎，因为她并不是像李佳琪、维雅那样的专业淘宝主播，而是专门做省钱和优惠信息的，俗称薅羊毛。她可能不知道整个上海有多少家超市，有多少栋楼，但如果你想问哪里有打折，阿拉可以很快回复如何获得优惠价格，从零食到汽车，应有尽有。

网页已刷新。我们看着标题收入，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如果我妈看到她从小对钱没什么概念，现在却这么小心翼翼，会是什么反应。

“阿拉，有一个伙伴，你要不要捡起来？十块钱买三斤水果！”

微信群里跳出一条消息。阿拉放下手里的牛奶，小心翼翼地打开群里朋友发的网址。网站链接到了一个非常大的购物网站，这让阿拉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们必须小心。有一次，一个商家让阿拉推荐一个大神卡，所有优惠都有。只要能说出上海的名店，都能找到大大小小的折扣，从10%到10%不等。只需20元就能省下近两万元。阿拉动心了，结果在看商家展示的店铺时，有一种淡淡的相似感。找我过去的资料，才发现这个商家所谓的“优惠卡”根本就是一个数据采集器。它把市场上所有的商家优惠都收集起来，然后做成一张卡，这似乎是我只能自己拿到的折扣。这不是空戴手套的白狼吗？

还有一次，有商家说可以提供0.1元的钥匙扣。阿拉马上质疑，再便宜的钥匙扣，成本价也能低到一毛钱。商家为难的告诉阿拉，他是新店，现在不太受欢迎。他准备用这种方式来促进销售，这可能会带来一波真正的好评。我们琢磨了一会儿，这个理由还是可以接受的。虽然不光明正大，但也不是坑。就在阿拉给商家写文案的时候，商家发来的价目表里有一条:邮费自理。一看到费用，阿拉的背直接挺直了。她比较细心，问商家自理邮费是多少。商家很快回复10元到20元。阿拉沉默了，她拿起一个熟悉的快递员的电话。经过一番询问，她发现事情有些蹊跷。一个钥匙链承担了2元的成本，江浙沪邮区快递成本在5元左右。即使是最低价格的10元，也可以为商家带来3元的净利润。现在的商家真的在改变赚钱的方式。阿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合作的请求。就在商家想发火谴责阿拉背信弃义的时候，阿拉冷冷地回答:“你跟快递员谈了多少回扣？”商人没有回来，真主再也没有看到它的ID出现。

因为广告的谨慎，阿拉的账号《上海漂泊者的挖掘生活》在观众和读者心中，可信度极高。“上海的流动人口”很少打广告。如果“上海的漂泊者”打广告，绝对可信！

“阿拉，这个伙伴看起来很真诚。”在回忆了alala的信息后，我们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合作伙伴提供的信息上。合作方好像是农产品经销商，推荐的店铺都是做水果和农产品的，价格确实很吸引人。

阿拉下单试吃，没几天就收到一箱红苹果。她当即和对方达成一致，决定当晚在视频中推荐。没想到刚要上传，对方马上更新了优惠信息。这个优惠就更诱人了。一美元可以买十磅水果。眼看更新的时间就要到了，阿拉只好把视频里的优惠信息剪下来，换成最新的优惠，并同步更新头条和微信官方账号。

视频刚发出去，一如既往的受到了大家的欢迎。洗完澡，洗完头，阿拉端着牛奶来到电脑桌前，回头看了看视频上的弹幕和留言区的留言。所有观众都热情地称赞“上海票人”有一双发现优惠的眼睛，他们已经成功下单了！等收据！就算橘子质量一般，也就一块钱，包括邮费！

我们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脑，早早上床睡觉了。睡觉前，她查了自己的银行卡余额，48万，加上公积金里的钱。再努力一两年，她就可以在上海的一个角落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了。就算小，也算是在上海生活了！

做着这样的梦，阿拉睡着了。模模糊糊中，一个疑问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块钱的橘子不至于包邮赔钱吧？另一个小人立刻按住了怀疑的泡沫:现在淘宝，拼多多，饿了么，哪个没有一分钱买水果？你们不是都自己制定了策略吗？

阿拉很快就舒服地睡着了。

第二天，阿拉查看了昨天的消息。一切正常，他就背着包高高兴兴去上班了。午饭时，大家都聚集在食堂，边吃边滑手机。阿拉在查看自己头条成绩的时候，小刘突然大喊一声“我是X，这不就是昨天上海漂泊者推荐的水果店吗？”

阿拉差点被西红柿炒鸡蛋卡在喉咙里，她赶紧俯下身，看着小刘的手机。果然，昨天是折扣店。店内商品全部下架，只留下一封黑底白字的道歉信。

“对不起，昨天的橙子价格是我们的误操作，致使有这么多人买了，可是我们正常的标价真的不是一块钱。我们也是刚接触网店的农民，不知道标价的小数点还要再加零，我们的小店真支持不住，如果发货，我们会损失十几万元。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昨天的橘子价是我们操作失误，导致这么多人买，但是我们正常的价格真的不是一块钱。我们也是刚接触网店的农民。我们不知道价签的小数点要加零。我们小店真的撑不下去了。如果送来了，我们就亏了十几万。对不起，对不起。”

阿拉的头咯噔一下。她吃不下了，赶紧站起来，拨通了搭档的电话。过了很久对方才接，关于阿拉扫脸的询问显得漫不经心。

“姐姐，这不是我的错。他们自己标错了价格。怪我我？”

“那你就利用别人的漏洞赚钱？”

“怎么不可以？这责任是我？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怎么？大家都出来赚钱，又不是评全国道德模范，你清高个什么啊。”

“为什么不呢？这是我的责任？这是他们自己的责任。怎么会？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又不是全国道德模范。你崇高什么？”

“你说什么？赚钱？说清楚！嘿！你好！”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阿拉的心怦怦直跳，拿着手机的手在冒汗。她站在窗前，每一秒钟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点开视频留言区，果然，留言区里贴出了店家的消息和道歉。虽然很多粉丝都在为阿拉说话，但也有很多人在质疑阿拉浑水摸鱼。

有那么一瞬间，阿拉想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点开了妈妈的微信，刚想哭，就看到了之前的对话记录:

“妈，你别管我，我是大人了！”

我们犹豫了一会，点开淘宝界面，找到了薅羊毛昨天去过的那家店，点开了对话。

下午，阿拉第一次请了事假。随着事情的逐渐发酵，“上海漂泊者的生活”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大家都在谈论上海漂泊者的视频翻车，质疑上海漂泊者的动机，甚至有义愤填膺的人开始搜寻上海漂泊者背后的身份。

晚上，在互联网热火朝天的时候，“上海漂泊者”上传了最新的视频。

这一次的阿拉与往常不同，整个人出现在泛着白光的橘色森林里，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边。

“我在‘上海乱世佳人’挖挖真正的生命之身，阿拉。上一次推荐，我给大家推荐了这家店的橙子。这是我的错。我没查资料。这是我的责任。

大叔告诉我，这个橘子是他们家的主要生计来源，也是第一次接触电商。如果不发货，平台会选择关店发货。一年对他们来说等于零。

现在我决定买下所有这些橘子。大叔还可以开个淘宝店，大家可以买之前订的橘子。

大叔只是不熟悉电商规则，导致失误。这场风波的主要责任在我。我向大家道歉。"

说完，我们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说完，她站起来舔了舔嘴唇，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坚定地看着镜头:

“我想告诉你，这不是意外，而是有一个特殊的团队在搜索平台上给商品定价时出错。如果店家拒绝送，那么他们会向平台提起诉讼，让店家交的押金如数支付给他们。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了解薅羊毛，利用它是人的天性。上海漂泊者的生活，也是教你如何实现优惠生活。也许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上海的漂泊者的初衷只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伤害别人，尤其是比自己弱小的人。这是我作为一个在上海努力攒钱的社会动物，对你说的真诚的话。"

阿拉努力抬起头，不然眼泪会流下来。

视频到此结束，评论区和弹幕一如既往的寂静，像滑坡前一刻的寂静，下一秒潮水汹涌。

在回上海的高铁上，阿拉写了辞职信，无非是因为她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昨晚激情的演讲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现在她连和外界联系的勇气都没有了。飞行模式的手机为阿拉打开了一个不被世人发现的角落。

我们一回到公司，所有人都有序地看着她。我们平静地接受了他们的目光，向经理办公室走去。没想到经理带头冲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老板要我把你的照片挂墙上！你上热搜了！姑娘！!"

阿拉一脸惊讶的打开微博，昨天的批评指责一夜之间变成了赞美:最有责任感的社会动物，尽责的羊毛博主，上海最勇敢的女孩。热搜榜第二项是平台做出的官方公告，将对恶意利用漏洞的行为进行查封和封存。

阿拉，还是上海的上班族，斜杠青年，用心经营着自己的自媒体，抱着有朝一日立足上海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