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呼啸而来

科林·佩里

早上7点，黎明的阳光勾勒出货运列车的巨大轮廓，牵引机车满载燃油和水，整装待发。这台机车重186吨。当它转向空时，指挥罗伯特·摩尔还能感觉到柴油发动机划过地面的隆隆声。

49岁的摩尔巡视着身后的96节车厢。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一直想当列车长的原因:对他来说，这个超大型的机器，以及如此巨大力量的控制，是一种美。

摩尔仔细检查了火车上的危险品清单。“车上有液化气。”他在驾驶室里向司机罗德·林德利做了简报。

液化石油气的存在意味着在制动这辆6200吨的火车时要格外小心。车内有爆炸性气体。如果火车出轨，后果不堪设想。这辆车上剩下的货物主要是新车、汽车配件和煤炭。

最后一次外部检查后，火车缓缓驶出伊利诺伊州迪凯特的货运站，一路向东，在阳光下开始了172英里的长跑，向印第安纳州的米卢进发。

Moore和Lindley一起拥有50年的铁路运输经验。他们有很多共同点，都热衷于打猎和钓鱼，都喜欢户外活动。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热爱自己的家庭。

下午1点45分，火车驶近拉斐特，林德利将速度降至每小时25英里，打开闪光灯和警铃。两人已经穿越城市数百次，但在第一个拐角处总是格外小心。前面，仅3英里的轨道上就有不少于24个十字路口。

当火车驶出弯道时，林德利注意到前方约150码处的右轨道上有一个棕色的小点。他想，可能是一只狗。他轻轻地按了按喇叭。“喂，小狗，我们走吧！”

林德利驾驶着火车前进，摩尔站在他旁边，凝视着前方的轨道。赛道上的障碍物经常给人虚惊一场，最后发现只是一堆破布什么的。

现在，火车离铁轨上的物体不到100码。摩尔盯着那个东西，然后他全身开始颤抖。

“天哪！”他大叫:“是个小女孩！”

林德利必须迅速做出决定。当列车后半段还在弯道行驶时，紧急制动可能会造成脱轨。但恐怖的现实让林德利别无选择，他不得不冒着极大的风险紧急停车。

火车颤抖着，车轮在铁轨上发出尖锐的抗议声。林德利按了按喇叭，无助地看着火车继续接近这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刹车引发了一系列撞击，林德利和摩尔都感觉到了持续的震动，每节车厢都与前面的一节相撞。

林德利盯着他面前的小个子男人。现在除了祈祷什么也做不了。

当火车加速前进时，摩尔不得不听从自己的直觉。他猛地打开驾驶室的左门，那里有一条狭窄的走道。他沿着过道绕过机车，来到驾驶室右侧。

此刻，孩子领先40码。摩尔疯狂地思考该怎么办。降速后，列车仍有20英里的时速。以这种速度，如此巨大的火车需要再行驶150码才能最终停下来。没办法挽回局面了！当他想象车轮碾过小女孩时，他痛苦地咧嘴笑了。

还剩不到10秒钟，奇迹发生了:小女孩竟然滚出了铁轨，滚到了路肩上。如果她一直往下滚，右轮就碰不到孩子了。可是，大事不好，她居然抬起小身子，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要，不要！宝贝，躺下！”摩尔着急地喊道。

现在火车减速到每小时15英里，汽笛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声。

摩尔左脚踩在狭窄的过道上，左手抓住栏杆，身体尽量向右伸展。他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

孩子还在努力站起来。

摩尔把右腿伸到前面。“求你了，”他咬紧牙关。“再给我一英寸……”

石火，小姑娘来了。摩尔伸出右腿，用脚把小女孩扫到了一边。他看到她的头向前撞上了一些岩石，然后当火车隆隆驶过时，她小小的身体不停地旋转。天啊，她不会受伤吧？

摩尔跳下行驶的火车，跑回到孩子们身边。孩子躺在铁轨边哭。

摩尔跪在孩子身边，检查了她的情况，发现她头发下面有个伤口在流血。“妈妈！妈妈！”小女孩哭着喊着。

摩尔欣喜若狂，能哭出来说明情况还不算太糟。他护住小女孩的头，把她从泥土中抱了起来。“来吧，亲爱的，”他说。“我们去找妈妈吧。”

直到那时，摩尔才注意到火车已经停了。远处有急救车辆驶来，红灯在闪。原来是一位居民看到了危险，拨打了911。

摩尔抱着孩子走向人群，警察和围观群众一路相随。消防队员赶到后，将孩子抱起，交给医护人员。小女孩被迅速送往医院。

在与摩尔的警察和铁路官员简短交谈后，他感到害怕和颤抖。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还有工作要做，开始沿着铁轨一节一节地检查车厢。

“你为什么不在出租车里坐一会儿，”一个售票员说，“我去看看。”

坐在驾驶室里，摩尔突然感到全身麻痹。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此刻才醒悟过来。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真的是他自己做的。

几分钟后，林德利站在摩尔旁边，再次启动了火车。他们对视，欣慰又感激，一切都是你一言不发。摩尔的工作服上还沾着孩子的血。火车缓缓驶出拉斐特站。

那天晚上，摩尔回到家，他的家人站在前廊为他鼓掌。令摩尔欣慰的是，他的家人告诉他，小女孩只是有点擦伤和淤青，很快就会好的。

一周后，摩尔在小女孩家门前下了车。他已经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名字叫艾米丽·马歇尔。

他抱起了那个致命的孩子。

“你好，艾米丽。”他说。

选自《特别关注》，2021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