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潮

陈炜

许多阿莱塔的居民开始感到不安:一个面孔鉴定委员会已经成立，被鉴定为丑陋的居民不得担任公职或出现在公共场所。一时间，大大小小的整容医院生意火爆，挂号费被炒到了天价。

金克尔和他的妻子，愁眉不展，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把儿子塞拉斯拉扯大，眼看就要自食其力了，却发生了这种事。夫妻俩相貌平平，甚至有点对不起观众。他们很爱塞拉斯，从不贬低他，但孩子的长相比他们还要丑。

金克尔的邻居西米的女儿从小就挺漂亮的。西米经常有意无意地在金克尔夫妇面前吹嘘，自尊心爆炸了。即便如此，几天前，西米还是设法凑钱把女儿送到了一家整容医院。

金克尔和他的妻子努力工作了几天，才收集到一打阿莱塔硬币。他们的叹息几乎淹没了有轨车经过房子附近的声音，但这无济于事。他们的亲戚朋友比他们两个还要穷。有些人即使手里有点钱，也都留着整容。谁能保证不整容就能通过外貌鉴定委员会的鉴定？

有几次，金克尔试图带塞拉斯去整容医院，但被妻子阻止了。

“这钱差不多够整个鼻子了。再不去，说不定价格暴涨，连个鼻子都修不好。”金克尔说。

老婆哭着劝他再等等，不要放弃。

金克尔在铁轨下徘徊了一夜，没办法可想。他只想爬到轨道上被车撞死。老婆看到老公在窗外徘徊，偷偷流泪。

几天后，金克尔从外面冲进屋子，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闪闪发光的金币。

“去整容医院排队！”金克尔喊道。

老婆，我理解金克尔在这种非常时期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是很可疑的，但是她考虑不了那么多。她怎么拿到钱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有钱了，儿子可以整容了。

前后一个月，整整一袋金币用光了，塞拉斯的整容手术完成了。看到邻居西米惊讶沮丧的表情，金克尔觉得那个整形医生的技术高超，甚至暗暗感叹金钱可以和上帝对话。

该金克尔接受评估了。金克尔超龄情侣免检。塞拉斯顺利地通过了鉴定，然后他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工资微薄，但也够糊口，一家三口的生活终于比以前好了。

只有金克尔的妻子有心脏病。她丈夫是怎么得到那袋金币的？这有时会提醒她晚上睡不着觉。

金克尔一家就这样过着平淡的生活。父子早出晚归挣钱，母亲在家操持家务。每当他们听说别人因为没有通过委员会的面子考核而失去了各种工作机会和其他权利时，他们都暗自庆幸。

塞拉斯应该成家了，但家里还是没钱。金克尔的妻子有时会想，要是丈夫能像以前一样拿回一袋金币就好了。但是当她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

一天早上，金克尔和他的儿子发现他们不能出去工作了，街道被完全封锁了。根据流言，整个星球都处于紧急状态。

几天后，金克尔家族得知统治这个星球的势力已经被反对势力推翻，包括外貌鉴定委员会在内的各种机构不复存在。许多人欢欣鼓舞，开始走上街头，玩耍，并再次寻找工作。

这时，金克尔刚刚告诉妻子，他的那袋金币是外貌鉴定委员会秘密工作的报酬…

就在星球恢复平静没多久，一则新闻震惊了很多人:新的执政力量成立了一个新机构——整容鉴定委员会。做过整容手术的人，会被认为是违反星球规则的人。

金克尔开始整夜在铁轨下徘徊。就是在这里，前人脸鉴定委员会找到他，让他传递信息。他得到了他认为可以改变儿子命运的金币。现在，他知道即使再多拿几袋金币也无济于事。他的错误是无法弥补的。

半夜，金克尔看到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在徘徊，恨不得一个脑袋被车撞死。

摘自小说月刊，2021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