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的父亲

可可树

他父亲打他最狠的时候，打断了两根竹竿，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

那时候他上初中，男生，正是贪玩的年纪。但是爸爸每天都让他学习，甚至暑假也不让他出去和朋友玩。

爸爸妈妈天天出去打工，把他留在家里学习。他能坐在哪里？他们一离开，他就跳出了窗户。

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直到有一天，他和朋友一起踢足球时，打碎了别人家的玻璃，等他们回家了，他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父亲气得拿起一根竹竿打他。母亲试图劝阻父亲，但没有用。父亲每次打，都很疼，但他不躲，因为他知道，如果躲，会打得更狠。

我父亲只读到初中毕业。他没有文化。他是80年代初出来工作的，找工作花了半个月。半个月来，他居无定所，每天晚上都睡在桥下，跟个乞丐一样。

因为他受过文盲之苦，他的父亲不想让他重复同样的错误。父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考上好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他父亲的教育简单粗暴。如果他在班上考了前三名，他的父亲会买些东西奖励他，有时甚至直接给他钱。如果他跌出前十，他父亲会痛打他一顿，说他不注意学习。

每次父亲打他，他都一言不发，忍住眼泪。他无数次想过，如果以后有了孩子，他一定会好好爱他们，根本不会打。

高二的时候和隔壁班的女生谈恋爱，没有太多心思学习，期中考试降到二十几。

那天当他回到家时，他看到他的父亲脸色很苍白。他一放下书，父亲就劈头盖脸地骂他，说他从小学习不好，只知道跟女孩子耍流氓；他说他丢了陈家人的脸，是陈家人渣…

父亲的话越来越难听。被骂急了，他忍不住说:“我高中。为什么关心我这个初中生？你懂什么？”

我父亲更生气了，举起了手。他睁大眼睛，等着耳光落在他脸上。令他惊讶的是，父亲的手在半空停留了十几秒，然后又慢慢放下。

父亲叹了口气，说:“你大一点我就不打你了。我真的没什么文化，但是我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想你的孩子以后有我这样的父亲，那就好好学习吧。”

那天他仔细地看着他的父亲。父亲头发过早变白，脸上有明显的皱纹。因为长期在户外干重活，父亲皮肤很黑，身体也有点佝偻...他说不出为什么，但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他和那个女生分手了，约好一起工作，在大学里再续前缘。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上，终于又考进了前三。

从那以后，父亲真的再也没有打过他。

他被外地的一所重点大学录取了。接到通知后，父亲比他还高兴，像个孩子一样在屋子里窜来窜去。

那个女孩和他被同一个城市录取了。在大学里，他们再次牵手，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他每周都会打电话回来，一般都是他妈妈接。妈妈会问他食堂的饭菜怎么样，同学好不好相处；告诉他改变天气，记得增减衣服，按时吃一日三餐；告诉他七姨有什么新鲜事...

如果是我爸接电话，几句话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为了避免尴尬，我父亲会说，我给你妈妈打电话。

大学毕业后，他和那个女生回到了老家城市，一个考上了银行，一个考上了学校当老师。

他喜欢写东西，下班后为报刊杂志写短篇小说，稿费零零碎碎。

毕业第四年，他用自己的积蓄付了一套小房子的首付，和那个女孩的婚姻也提上了日程。

结婚那天，他父亲喝了很多酒。他看到父亲的脸一直微笑着，他说了很多话。他抓到一个亲戚，就说了一句。估摸着，他应该没有羞辱父亲。

三十一岁时，他生病了。我父亲每天都呆在医院里，看起来很憔悴。

有一天，他随口说想吃爸爸做的丸子，爸爸说回去做好了拿给他。他说他可以等到出院，但是他爸爸说他难得有东西吃，当然要满足。

他没想到，他走的时候父亲没有回来。当我父亲接到一个关于事故的电话时，他完全蒙了。

父亲为了让他早点吃到肉丸，过马路的时候太匆忙，没有注意到红灯已经变成绿灯了。一辆车过来撞了我父亲，他当场就断气了。

据说父亲倒在路上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握着热水瓶的把手。

他心中有无尽的悲伤。手机从他手里滑落，他发现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在父亲的葬礼上，看着亲朋好友在身边忙碌，他却感到麻木。曾几何时，他总以为日子还长，让父亲看看他会怎么跟儿子讲道理，让儿子长大不用棍子。他希望他的父亲后悔对他的无礼。

但是当他父亲离开后，他才发现这些想法是多么的幼稚。父亲的拳头和棍子明显隐藏了他的期望和爱！

他有后悔，有自责，内心有深深的遗憾和痛苦。他已经没有爸爸了，当他做错事的时候，没有人会再叫醒他。

清明，他们去给父亲上坟。那天下着毛毛雨，乡间的道路湿滑。

儿子像脱缰的野马在前面欢快地奔跑，一会儿爬上高高的山脊，一会儿跳下来。

他在后面喊了几声，叫儿子慢慢走，注意安全。可是儿子根本不听，还是上蹿下跳。跳下田埂时，儿子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他很匆忙。走了几步，他抓住儿子，在小家伙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儿子“哇”的一声哭了，一瞬间就蒙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打了儿子，说自己有理。

看到儿子哭得很惨，他心疼得特别想把儿子抱在怀里安慰安慰。但他觉得应该给儿子一个教训，于是下定决心等妻子来哄他。

当他回到家，他的妻子抱怨他太粗暴和强硬。他恬不知耻地说:“我也着急，怕他摔倒。”

这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父亲。他想起了一句话:深爱，深责。

如果不是父亲的严格要求，他很可能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和很多同学一样，流汗挣钱。

就是因为父亲吃过苦，才希望自己的生活能更甜蜜。可能父亲的方式有点极端，但父亲已经尽力了。

以后，他决定对儿子多一点耐心，少一点暴力。他想用更科学合理的方式教育儿子。

这样做，不是为了证明父亲是错的，而是为了像父亲希望的那样，世世代代过上更好的生活。

来自《分享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