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莓子戴帽麦正黄

王选

一个

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浆果，但是西秦岭有浆果。

盛夏，贝瑞戴着一顶黄色的小帽子站在山脊上。夏日的风，如此漫长，扫过浆果的果穗。

夏天，镰刀在西秦岭地区割麦子。小麦割完之后，捆起来堆放在地里晾晒十天半月。当小麦完全干了，它会被运到麦田。酷暑前后，浆果变黄。浆果不是草莓，浆果是浆果。

让我们摘浆果吧。

牛正在山坡上吃草。驴马不贪，一棵树苗能吃一下午。厚厚的牛皮，不怕扎破，钻进了酸刺林，看不见了，只能听见他们湿漉漉的嘴唇撕扯草的声音和他们粗重的呼吸声。看驴人远远地蹲在另一座小山上，他高大的看驴人像一堵墙。隔着一条沟和一个坡，驴看到了这边的草驴，他抓不住了。“意气风发”哭着摇头摆尾，气得放它走的人骂个没完。

牛群在不同的营地里，它们相安无事。玩腻了扑克，玩腻了沙子，摘浆果。大家纷纷响应，纷纷起身。有人说:“我知道在哪里”，于是率先丢下自己的动物，向那个地方跑去。我们尖叫着像一群出山的猴子。

阳坡的地里真的有浆果。阳坡上的土地太远，不能种庄稼。很多年前就废弃了。哈！浆果那么多，黄灿灿一个。鸡蛋大小的浆果是圆形的。它们的小脑袋粘在叶子上，叶子粘在地上。叶子上有带刺的刺，不小心扎到手了。这是浆果用来保护头部的武器吗？肯定是。仔细看，每个浆果都是由微小的颗粒组成，有一层极薄的皮，里面是软肉和汁液。肉包在芝麻籽一半大小的籽里，是白色的。种子很嫩，牙齿感觉不到。当浆果变干时，种子变得非常坚硬。

浆果喜阳光，耐旱，大多生长在能晒太阳的地方。浆果是成群生长的，一个接一个，很少一两个。他们也害怕孤独的孩子吗？他们在一起也会觉得很忙吗？他们的根在土壤里握着手吗？哦，孩子们不懂浆果的概念。小孩子只知道怎么吃。

我们蹲在草丛里，一字排开，像收割机一样，整齐地捡拾起来。挑一个，喂到嘴里，又甜又软又糯，满嘴都是口水。还有其他说不出的精彩。反正真的很好吃。比大鱼大肉好吃多了。比苹果、桃子、梨好吃多了。和野草莓比起来，又是另一种味道。啊，太好吃了，简直无法形容。反正只有吃到嘴里的人才知道它的美味。

我们在手上装了弹簧，一个接一个，生怕别人多吃一个，掉了嘴。一次又一次，浆果被我们清扫干净。只有未成熟的绿色浆果垂着脖子，紧紧地蜷缩在果蒂里，头上有细细的绒毛。吃到的浆果，带着梗，呈杆状，淡黄色，软软的，可爱极了，我们忍不住捏一捏。一，是平的，有水。浆果花是白色的，花瓣细长，向外展开，五瓣还是六瓣？没算过。浆果花不娇嫩，远不如很多野花，但浆果很好吃。

我们又搜索了附近的斜坡，但在我们贪婪地离开之前，再也没有浆果了。二

该回家了。动物们丰满圆润，站在草坡上眺望远方。风轻轻地梳理着它们美丽的鬃毛。夕阳硕大，躺在山窝里，金色的光洒在东边的山坡上，驴叫的人都亮了。

暑热收敛，傍晚凉意，散开。

让我们割麦子吧。

因为经常要放牛，太孤独了，没法和父母一起干活。很无聊，所以我想割麦子。即使割麦子很难，我也愿意。最后爸妈带我一起割麦子，我姐把牛放了。我姐姐舍不得两头大牛和一只牛娃，但她舍不得。出门的时候，她哭了很久。甚至在她妈妈塞了一毛钱后，她才勉强同意和其他小女孩一起去。

我们走进了麦田。麦田炎热干燥，没有风，小麦密密麻麻，很难定居。在我们进入地面之前，父亲把地面的边缘削掉，腾出地方来。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排队，从一头切到另一头。我的腿很宽，我的胳膊也很宽。割了几捆，一把镰刀下去，把布鞋的鞋头都割了。碎布片，同一个口，一片一片。我已经落后很久了，但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我干脆丢了镰刀，坐在一捆麦子上喝水，逗一只长着绿色翅膀的螳螂。一壶水，我很快就喝了一大半。爸妈回头看到我休息，就不指望我割多少麦子了。妈妈折回来，拿起我的胡茬，往前剪。他们弯腰驼背，淹没在小麦中，只有小麦的顶部在颤抖。

我大喊“我去摘浆果了”。父亲回答:“去吧，小心长虫(蛇)。”

我拿着新买的金色草帽，从一个田埂上跳下来，又从另一个田埂上跳下来，最后在一个人家的向日葵田埂边上发现了浆果。他们躲在向日葵和草丛的阴影里，屏息静气，生怕被我发现，但无论如何还是被我发现了。哈！这些家伙。

浆果在山脊上，密集，大，大。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哈哈！

我爬上田埂，吃了一个没落地。我摘了几十个，捧在手心，然后放进嘴里。放开吃才是最享受的方式。就在刚才，我那因为口渴而难以吐丝的舌头，就像是在蜂蜜般的河流中游荡的小船。

吃完后，我扑到田埂上，把腿搁在草坡上，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身后的向日葵有巨大的叶子，绿色的杆子，毛茸茸的皮肤，上面停着打瞌睡的瓢虫。一千个明黄色的花盘，像一个脸盆，盛着几百缕阳光。他们都把脸刷向西方，用梭形的黄色花瓣装饰夏日的窗户。

我唱了磁带上最受欢迎的歌曲:

花一个晚上拿起一杯酒，暴风雨后孤独的人，

你有醉人的笑容吗？大雁飞过菊花，探出头来...

我忘了最后一个词。

我爬起来，又落到田埂上，把浆果一颗一颗摘下来，放进草帽里。这袋浆果是给父母的。如果你摘不完，就留给别人吧。

当我把浆果拿给父母时，他们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他们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吃浆果。我知道，他们心里是甜的。三

西秦岭的浆果又黄了。他们站在仲夏的山脊上。夏天的风，那么长，穿过他们的耳朵。

西秦岭没有多少小麦。我们家已经不割麦子了，我也没有牛可以放了。

我站在山脊的边缘，却再也迈不进童年的门槛。每个人都回不到童年。这些年来，我一直有一些关于我家乡的梦想。在我的梦里，大量的浆果是黄色的，遍布山坡。它们是橘黄色和黄色的，像地球上的精灵，戴着它们黄色的帽子，在酷热中酿造着甜蜜。但是我，一个生活在家乡以外的人，不能再吃浆果了。在梦中醒来，满心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