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自私,是道德的源泉,自私的合理性

伯特兰·阿瑟·威廉·罗素

自私不是终极的伦理观念。越深入分析，这个概念就会越模糊。人的“自我”和气体一样，如果不受外力约束，总会膨胀。这种教育的目标是让这种外力以习惯、观念和同情的形式在孩子的头脑中显现出来，而不是批评、殴打和惩罚。

孩子需求的理念是公平的，不是自我牺牲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一定的机会，不应该为捍卫自己应得的东西而感到邪恶。

无论如何，自我牺牲不可能是真正的信条，因为它不可能放之四海而皆准。而且，教人用虚伪作为获得美德的手段是最不可取的，因为一旦伪装被发现，美德就会消失。相反，公平是可以普遍适用的。所以，公平是我们要努力传达给孩子的思想和习惯的观念。

教育一个孤独的孩子公平是很困难的，如果不是不可能的话。成年人的力量和欲望与孩子相差甚远，根本无法唤起孩子哪怕一丁点的想象力；成年人几乎不会为了获得某种同样的快乐而与孩子直接竞争。另外，由于成年人处于可以强迫他人服从自己要求的地位，他们必须是自己的法官，所以不会给孩子带来不偏不倚的结果。

当然，他们可以给出明确的指示，反复教孩子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妈妈数衣服的时候不要插嘴，爸爸忙的时候不要大喊大叫，客人来访的时候不要为自己的问题费心。但这些真的是莫名其妙的要求；如果平时善待他们，他们基本上会愿意服从，但这种做法并没有混淆他们对合理事物的理解。是的，应该要求一个孩子遵守这样的规则，因为绝不能让他成为暴君，也因为他必须知道别人有自己重要的东西，不管这些东西有多奇怪。但这些方法的结果无非是外在的体面行为；只有其他孩子在场，才能进行公平的教育，这也是孩子不应该长时间独处的诸多原因之一。

在这个小家庭时代，这个问题比过去更严重。

试图用任何道德学说来压制对公平的要求是没有用的。除了你的份额，不要给你的孩子任何东西，但是不要期望你的孩子接受任何少于你份额的东西。真诚和坦诚可以消除困难，而试图用道德约束来压制困难只会加重困难。

与公正密切相关的是财产意识。这是个有难度的问题，必须用灵活的策略处理，而不能用任何僵化的规则解决。实际上，对这个问题存在着相互冲突的考虑，使人难以有清晰的立场。一方面，对财产的喜爱会在以后产生许多可怕的恶果，对失去有价值的物质财富的恐惧是政治和经济暴行的主要根源之一。理想的做法是，人们应尽可能地通过不涉及私有权的方式来寻找幸福，换言之，就是从事创造性而不是防守性的活动。因此，要对孩子有所帮助，培养孩子的财产意识是不明智的。但是在遵从这种观点之前，还要考虑另一方面的有力论点，忽视这些讨论是危险的。首先，儿童具有非常强烈的财产意识，这种意识从他们能抓取所看到的物体（手眼协调）开始就产生了。不管抓到什么， 他们都觉得是自己的，如果被拿走就会生气。我们今天仍然称财产为“持有物”，而“生活费用”的意思就是“拿在手里”。这些词汇表明了财产跟抓取之间的原始联系。“贪婪”一词也是这样。没有自己玩具的孩子会捡树枝、破磚块或者各种他能找到的小零碎，把它们当作自己的财宝。对财产的欲望如此根深蒂固，压制它不可能不带来危险。此外，财产能培养细心的习惯，抑制破坏的冲动。这在孩子对自制东西的财产意识方面显得尤为有益；如果不允许有这种意识，那么他的建设性冲动也会受到阻碍。

与正义密切相关的是财产意识。这是一个难题，必须用灵活的策略来处理，而不是用任何死板的规则。事实上，在这个问题上有相互冲突的考虑，这使得人们很难有明确的立场。一方面，对财产的热爱会在未来产生许多可怕的后果，对失去宝贵物质财富的恐惧是政治和经济暴行的主要原因之一。理想情况下，人们应该尽力通过不涉及私权的方式寻找幸福，换句话说，从事创造性而不是防御性的活动。所以，帮助孩子，培养孩子的财产意识是不明智的。然而，在遵循这一观点之前，我们应该考虑其他有力的论据。忽视这些讨论是危险的。首先，孩子有非常强烈的财产感，这种财产感是在他们能抓住所看到的东西(手眼协调)时产生的。不管抓到什么都以为是自己的，被抢走了也会生气。时至今日，我们仍然称财产为“占有”，而“生活费”则是“握在手中”。这些词表明了财产和攫取之间的原始联系。“贪”字也是如此。没有自己玩具的孩子，会把树枝、碎砖或者各种他能找到的零碎东西捡起来，当成自己的宝贝。对财产的渴望是如此根深蒂固，抑制它不可能没有危险。另外，财产可以培养细心的习惯，克制破坏的冲动。这个孩子对自制东西的财产意识特别有利；如果这种意识不被允许，他的建设性冲动也会受到阻碍。

对于任何观点冲突激烈的问题，我们都不能采取什么明确的策略，而要根据环境和孩子的天性，在很大程度上进行引导。

就玩具而言，有些应该是私有的，有些应该是公有的。举个极端的例子，当然，摇马永远是公开的。这就揭示了一个原理:当一个玩具可以让所有孩子平等享用，但一次只能由一个人使用时，如果它太大或太贵而不能多留，就应该由所有人分享。另一方面，有些玩具比其他的更适合一些孩子(例如，因为年龄的差异)，所以让从中获得最大乐趣的孩子拥有这个玩具可能是合适的。如果一个玩具需要小心处理，并且大一点的孩子已经学会了如何操作，那么不让小一点的孩子占有和损坏这个玩具是公平的。作为补偿，幼儿应该得到只适合其年龄的玩具，成为他们的私有财产。但在这里我要做一些例外，那就是容易被其他小朋友弄坏的玩具，以及主人精心建造了某种他引以为豪的建筑的玩具。在这个建筑被孩子遗忘之前，如果可能的话，它应该保持不变，作为对他勤奋的奖励。

总的原则是:首先，不要让孩子因为没有足够的财产而感到沮丧，这样会导致守财奴。其次，当私有财产可以促进有益的活动，尤其是教会人们小心处理事情时，可以允许孩子拥有私有财产。但在遵守这些限制的前提下，要尽量把孩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不涉及私有财产的乐趣上。即使是私有财产，当其他孩子想被允许玩他的玩具时，也不能允许他们刻薄或卑鄙。但是，在这一点上，目标应该是引导孩子自愿借给别人；如果需要强制，就达不到目的。对于一个快乐的孩子来说，激发慷慨的性情应该不难；但如果一个孩子极度缺乏快乐，他当然会紧紧抓住能让他快乐的东西。孩子们不是通过受苦，而是通过快乐和健康来学习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