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和爱情

庄小阁

如果你问一个人在爱情中最想要什么，孩子的回答无非是“想要很多很多的爱”，而大人——如果他完全理解的话——肯定会说，“想要更多的控制”。

套用托尔斯泰的名言，所有快乐的情绪都是一样的，而每种不快乐的情绪却各有各的不快乐。那些不幸的根源在于失控，通常是从一方失控转为双方失控。

无论我们多么想隐藏或淡化这一点，浪漫关系都是一种权力关系。我们可以广义地将这种力量定义为伴侣之间相互影响和引导关系的能力。当人们满足于自己的角色时，领导者和下属都能愉快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从而能够很好地合作，甚至拥有幸福的婚姻。但在现实中，大多数人都不能很好地发挥自己的作用。这一点都不奇怪。想想世界上其他的权力关系就知道了。在职场上，在电视剧里，很少有每个人都举止得体的。一旦表现崩了，旁观者可以立刻准确的指出谁表现差。

社会科学和人格研究中有一个悠久的传统，即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一直在持续分析浪漫伴侣之间权力水平的差异，以及拥有或缺乏这种权力对关系满意度的影响。这是一个关于平等与平衡的问题，也一直在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但直到上世纪90年代，还是比较侧重于已婚人士的研究。结果显示，丈夫通常比妻子拥有更大的权力。但仅仅是爱，这样的结果会不一样吗？1994年，时任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心理学博士的黛安·菲尔姆写了《谁占上风？浪漫关系中的权力，讨论了年轻未婚者在浪漫关系中的权力和性别差异。她发现，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但如果我们把问题细化，具体从权力分配、决策和情感参与等方面来考察，就会发现只有不到一半的人认为自己在这些方面实现了平等。

一个趋势是显而易见的:一定程度的男性优势被认为是公平的。这种结构符合社会预期。虽然青年男女在社会资源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随着他们走向社会，这种差异会加深，并体现在权力的分配上。

在20多年的研究中，研究人员观察到一个变化趋势，即女性占据上风的比例开始增加，这也符合我们的理解，因为一般来说，世界大部分地区女性的收入和社会地位都在增加。2017年，一项研究表明，男性主导的关系与女性主导的关系比例几乎相同，权力制衡的情况逐渐增多。

一段关系中权力的不同不一定会导致关系的不稳定。相反，许多研究支持良好的权力结构更有利于关系的稳定。其中，领导者如何行动至关重要。2013年，加州大学的阿米·戈尔登和陈嘉瑛发表了《权力是有益还是有害在人格和社会心理学的简介中。《浪漫关系中的自我——他人关注在权力和共情中的调节作用》一文指出，如果领导者更加关注自己，权力会让他更加忽视伴侣的想法和感受，但对于那些更加关注他人的人来说，权力会促使他们更加关注伴侣的想法和思想。

似乎可以用这个来解释为什么“霸道总裁”这种低俗的设定还那么受欢迎，因为很多人幻想着有一个贴心的关系领导来处理恋爱中的一切。但关于这一点，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想多了，因为在一段浪漫的关系中，天生的领导者出现的概率是有限的，拥有权力并不能让一个人对他人更加感恩、体贴和友好。社会其他领域的所有发现都认为权力可能带来更多的自私和自恋。

2020年，捷克查理大学和捷克国家心理健康研究所的学者指出，权力分配均等的恋爱关系满意度普遍高于权力分配不均的恋爱关系。具体来说，感觉自己权力水平较高或较低的男性更容易对双方关系不满，而女性只有在权力水平较低时才会感到不满。

大多数研究认为，权力分配均衡的关系会有更高的关系质量，但现实中达到这种均衡的比例较低——这与我们用什么标准衡量权力有关。2021年，德国班伯格大学和马丁路德大学的两位学者发文指出，爱情关系中的权力不应再用收入水平和职位高低来衡量，而应该用个人在这种关系中实际感受到的权力水平来衡量。与前者相比，后者更能体现一个人对关系的满意程度，这是当代浪漫关系更突出的特点。

(明美摘自《城市画报》2021年第8期，小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