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娇正
每次回家都不提前告诉我妈,怕她把我当客人。这次也是如此。回到家,妈妈不在,我放下背包进了厨房,洗了锅,查了油、盐、酱、醋,准备做午饭。
我去菜园割毛豆,摘辣椒,捏一把红薯藻。已经十点多了,但是我不着急,因为我妈肯定还有三个多小时才能回来。在我家,中餐是早餐的其余部分。热菜热饭,再来一碗米饭,中餐就解决了。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那时候田地很多,从播种到插秧,从收割到回仓,没有一件不是纯人工的。我妈经常天不亮就起来,煮一大锅粥,做几个菜——酸菜是一年四季的标配。好在早上,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粥已经凝固了,我也懒得做热菜,更别提热粥了。很多年的夏天,我一直在“吃粥”。这种情况直到我十二岁学会做饭才结束。
别人回家一般是去商场超市,我一般是去菜场——给他们买的牛奶,衣服,鞋子等等。,往往要么已经过了保质期,变成了石灰怪,要么浑身灰丝,已经不堪入目。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不想扔掉,反而想吃,想用。所以我只给他们买了现在必须吃的鸡猪鱼鸭的肉,在家煮到他们吃腻了。
还在烧柴火。点燃我。我很熟练。好松,我煮鱼鸭,让它剥皮。我坐在厨房门口,吹着穿堂风,剥着豆子,撕着薯藻的皮。邻居戴着帽子回来,或披着毛巾路过,或点头微笑,或问“我回来了”。鸡一改最初的拘谨,或在豆荚里抓绿色的虫子来求偶,或在芋头叶里啄丝皮,惊喜地低语。一些麻雀无声地开枪,迷失在打谷场茫茫的玉米海中,伸着脖子,撅着尾巴,然后尖叫着扑向远方。在千变万化的背景中,记忆跃过时间的栅栏,飞回到遥远的童年。
对于肉,我一直觉得还是有嚼劲的好,但是我让小霍陪了我很久,直到锅里的鸭肉又嫩又烂——我妈年纪大了,有七八成假牙。鱼的话,我总是多放点辣椒,一是去腥,二是提味,但是我一点都没放——我妈怕辣。菜一个一个端上来,日影一点一点移到打谷场上,村道上响起各种家的声音。这期间,父亲穿着拖鞋回来了,看到桌上的菜,孩子笑了。然后我哥骑着电瓶车回来了;然后几十只鸡,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一起冲到台阶上,等着喂食。
我站在门口等我妈妈,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时针指向一点的时候,妈妈回来了。我妈看到厨房烟囱冒出的烟,看到我系着围裙,开心地笑了。她的疲惫似乎在那一刻消失了。看到她,我一直挂在心里的想法就落下了。我妈轻松的坐下,脱了鞋,喝了水,坐在桌边,喝了一碗温热的汤,一个一个的试菜。不管好不好,她笑着说:“今天是你的福气。”
30多年前,每当我做好一顿饭,就特别期待妈妈的归来和她夸张的赞美。她总是扬起眉毛,盯着眼睛,惊讶地说:“我儿子做的饭真好吃!我在享受你的祝福!”我高兴得心怦怦直跳,就像今天一样——但事实上,那时候,她走过灼热的田野,回来时已是全身疲惫;今天依然如此。她为我享受了多少祝福?我给了她多少?多少年来,我都是理所当然的,每次她收到我的一点孝心,总是炫耀自己的善良。
我这样想的时候,妈妈已经盛了一碗饭,把菜放在一起,端着送到门口。
(编辑于聪/图田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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