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中的坚守

叶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叶的散文集《质朴无华》写下了生活中平凡而细微的一面，捕捉到了对生活最温暖最深沉的爱。

人的天性难免会喜新厌旧，但怀旧会有别样的风景，会时尚，会有文化。十几年前，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东健老师曾经很认真地问我，《南京人》里提到的老先生是谁，他说的很有道理，一针见血。我很尴尬，《南京人》是我的旧书，他问的言论是小说家的笔法，是我伪造的。所谓的老先生是不存在的。东健老师非常失望。学者总是严谨的。他问我出处，大概是想在文章里引用。听完我的话，他只能叹气摇头。

我编的这个语句是什么？为什么东健老师感兴趣？在《南京人》这本书里，我提到民国有个老先生说北京是官场，看谁主政。上海是作秀，看谁的钱多。所以，做官，一定要去北京；为了赚钱，你必须去上海。南京什么都没有，既不能当官又不能挣钱，只能退而求其次，老老实实读书。老先生是文学加工的产物。结果，东健先生相信了，这也引起了许多南京人的共鸣。经常有人当面夸我，说这个有道理，说到点子上，就说出了南京人的特点。有些在官场不如意的人甚至因为这些话想和我交朋友，想和我喝酒。

多年来，作为一名小说家，我因强调怀旧而得到读者的认可。在你意识到之前，你已经变成了过去的遗迹。你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年轻作家。有人写文章把你归类为老作家老q，浑水摸鱼的怀旧情绪让人乘虚而入，当然，有时候也会吃亏。毕竟老人都会太老。

“谁说人生没有少过？门前的水也可以往西流！白毛唱黄鸡。”怀旧可以用来激发灵感。励志不等于成功。很明显，单靠怀旧在文坛上不会有太大的进步，也不会有更好的出路。俗话说，老年是贼，怀旧注定是死路一条。小说家不同于历史学家，因为他们可以合理甚至不合理地想象。只要说得好，废话没多大关系。

小说家虚构人物，设计故事。在历史学家看来，它们就是一堆幼稚的笑话，错误百出，漏洞百出。但是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一边学习过去，一边学习新的，就像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样。小说家和历史学家很少无缘无故地怀旧。区别在于方法不同，手段不同，真实标准不同。

怀旧可以也应该成为小说家手中的利器。如何利用怀旧，如何利用怀旧，有很多知识要做。作为一个小说家，我觉得不妨思考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要怀旧。仅仅为了怀旧而怀旧显然是有风险的。小说家的怀旧总是别有用心的。怀旧必须有情怀，有理想，有起码的人文关怀。其次，必须告诉读者，小说中的怀旧往往是虚构的，文学的真实从来不等于历史的真实。换句话说，民国时期南京有没有这样的老先生不重要，原话是不是这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接近真相。我对南京人性格的描述显然是理想的，也就是说，我希望南京人也是那样的。我只是写了我自己的南京人。

其实我们都知道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天下乌鸦一般黑，道理没有那么美好。南京人和北京人、上海人没那么大区别。现实很残酷，很难让人满意。各地的人都想当官，各地的人都想挣钱。陶渊明笔下的五六先生，说到底还是一个文学人物。他是一个没有胸怀的人，一个有葛石天的人。如果我们真的相信五六君子确实存在，那就太天真了。理想和现实之间总会有一些差距。古人写有标题的诗，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志向快乐，也只能让自己的志向快乐。陶渊明在一千多年前就说得很清楚了。南京夫子庙秦淮河附近有个桃叶渡口。说起来，也是一个有历史的著名地方。喜欢书法的人都知道，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叫王献之，字写得比他父亲好。这位迷人的王献之，有一个名叫叶涛的心爱的妃子，住在河的对岸，他经常亲自在渡口为她送行，并为她写了一首叶涛之歌:

桃叶披桃叶，不需要过河。

但是我会在所有的艰难之后遇见你。

桃叶一片桃叶，渡河不待，

风雨无常，杀我过长江。

历史上的传说往往不靠谱。不知猴年马月，有好东西的人怀旧。秦淮河边竖起了一块石碑，基本应验了一千六百多年前的故事。三人成虎，人人谈虎色变。大家都这么说，大家也都深信陶冶都在秦淮河上。明代诗人沈煜觉得这件事不能从一个故事传到另一个故事。他下大力气考证，得出陶冶渡口绝不可能在秦淮河的结论。确切的位置应该是在长江北岸的叶涛山下，古代渡船就在那里。因此，他写了一首诗:

世界上发明的古迹多了去了，改河也离奇。

花神要怜桃叶，夜渡大江，盖绿草。

沈煜在历史上默默无闻。陶冶渡的这首修改过的诗，自然没有什么影响，知道的人也不多。结果也是怀旧，大家对真相不感兴趣。王献之的《桃叶歌》明明说的是渡江，但短短的一首诗就有三个“江”字，他却要对桃叶渡在秦淮河上这个今天大家误信的地方视而不见。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在怀旧中，真假有时候无所谓，犯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我们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会有什么后果。选择性怀旧完全有可能创造一个新的城市形象。毫无疑问，南京是一座滨江城市，但它的城市建设总是有意无意地沿着秦淮河进行。多少年来，长江两岸基本都是破烂不堪。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河岸，总是保持适当的距离。

长江好像有点宽，好像小桥流水更适合南京。“晚上秦淮酒家附近的公园”成了这个城市最好的写照，自然也就成了一个标签。于是，像刘禹锡这样的大诗人，不去南京，不去体验生活，也能轻松写出家喻户晓的金陵五问。刘禹锡在这五首小诗前面有序言，强调自己没去过南京，乡愁基本是空编造的。杜涛和南京的关系可以说。其实不仅仅是一个秀才和他的妃子的绯闻，还和这个城市的命运息息相关。“一场浪漫的爱情是我的最爱，六朝人物写晚唐诗。”南京人喜欢说六朝古都，所谓古风，也就是怀旧的意思。可惜这个老故事太遥远了。毕竟都是些不靠谱的谣言。

南京几乎找不到任何真正的六朝文物。原因也可以从桃叶渡说起。当然，这个陶冶渡不是秦淮河边的假古董，而是横跨长江的古陶冶山渡口。当时，隋朝皇帝杨光在这里训练。那时，杨光年轻有为，还没有被封为王子。他在叶涛山下做了艰苦的努力，目的是消灭南朝。我们都知道，到了桃叶渡之后，杨光已经准备好了，而在大江边上，陈后主还处于醉酒状态。“妖女面如花带露，玉树流入后院”。不久隋兵渡江，六朝灭。“天子沉泾阳井，谁唱玉树后庭花”，隋文帝下令杨光灭南京，所以城要烧，城要毁，这才是南京这座古城很难见到六朝文物的真正原因。很长一段时间，南京真的被毁了。隶属镇江管辖，城市地位大大下降。

一个城市繁荣的时候，一个城市衰败的时候，总有一些原因。怀旧的目的可能是探究这些原因。南京的繁华在于曾经是古都，南京的衰落也是曾经是古都的原因。繁荣也可能是抑郁的原因。对桃叶渡遗址的怀念有助于我们用不同的眼光看待南京。我们追忆往昔，徜徉在历史的废墟上，感受六朝的繁华，流连于吴王宫的花草和金朝的衣装。毕竟所有对过去的留恋和追求，结果都是爱抚现在，讨论现在。事实也是如此。对于这座城市的凝视，如果我们的目光一直盯着秦淮河，只关心它的兴衰，只关心它的发展，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编辑12497681@qq.com，钟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