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诗人刘德东：生活本身就是一个长长的镜头

卢林棉

刘德东（1965-2021）湖北，导演、摄影师刘德东(1965-2021)湖北人，导演、摄影师。

10月28日，纪录片导演、摄影师刘德东因病去世，享年56岁。他的代表作品《心灵三部曲》——老人的春天、新离骚、无尽的循环——使他成为中国心理纪录片的鼻祖。“他用镜头挽歌表达了对中华大地最深沉的爱。蕴含着个体生命与中国社会变迁之间的精神源头、现实困境和未来想象。”学者陈平说。

刘德东1965年12月出生于宜昌秭归，1971年随父母来到远安。16岁在远安丝绸纺织厂当工人。印染车间很多人写诗，被称为“丝绸纺织厂的小巴黎”。刘德东也迷恋诗歌。他说那段时间看了很多verhaeren，旷野的乌云，天空，远处农民黑色的背影，首先影响了他观察环境的心理视觉框架。

17岁那年，他离开工厂，带着一大卷包装纸和一本《梵高传:向往作坊里的生活》，流浪到大别山，靠换碗人画像为生——正是在那段时间，他认识了《老人的春天》里的那对夫妇，当时他们才五十多岁。三年后，他从华中师范大学美术系油画专业毕业，被分配回远安县电视台。他手里拿着一架松下M7相机。他在远安大山深处的小坪煤矿拍摄了苟家崖皮影戏和四川矿工。他的纪录片《幼儿园》获得了巨大成功。刘德东想从摄影转向导演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如果我纯粹是做摄影，我就没有结构，没有碰撞。”

他开始拍摄山里那对孤独的老夫妇的生活。从1986年到2016年，一对老夫妻，一个村庄的废墟，一个个体生命的终结，《老人的春天》用诗意而流动的镜头暗示了自然之力与生命创造力之间的某种戏剧张力。刘德东认为，人总是傲慢的，占据和控制着自然。但是到了五六十岁以后，人的软弱逐渐显现，强大的自然几乎会突然降临轰然倒塌，摧毁一切，重建其野蛮。“整部电影的趣味在于缓慢的自然进化过程，在于你我之间无休止的推推搡搡...电影发展到最后。冬天，老人们80多岁了，只能退出这个舞台。但是山野的春天还是会回来的。”刘德东说。

镜头外，刘德东从一个“压着对方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中年人。他被长时间的教育，被自己朴实自然的生活和性格所驯服，认识到“生活本身就是一个长镜头”。他觉得自己的自我在弱化，主题在弱化，电影开始沿着老人的气势软软地发展。

刘德东很喜欢伯格曼的日记，他也写《德东日记》和刘德东的创作。2017年6月9日，他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每天被枪毙，都会被臣民击得粉碎。他们是人，动物或风景和鬼魂。他们让我怀疑自己的行为，让我被生活中强烈的现实氛围所批判而失去想象力，让我悲观厌世。我只在晚上回到我的洞穴慢慢恢复我的力量和意志。有时我会依靠电影、诗歌或冥想来恢复判断力，然后躺下来再次度过最艰难的‘黎明两小时’。然后带着又一轮急切的交流欲望上了战场。不得不承认，拍纪录片是我无法停止的痛苦生活。我无法冷静地把这件事当成一个项目来处理，每次都只是如梦似幻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