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郑路

我总是喜欢看这个城市的灯光在夜晚亮起。无论是城市还是郊区，闹市还是田野，灯光照亮了夜晚，给人温暖。站在高处，可以看到灯光勾勒出的城市轮廓，也可以看到灯光汇聚的长河。长河像一条路，一路蜿蜒向远方。有许多人走在那条路上。他们有不同的姿势和步态，但他们有相同的方向。那就是，他们会朝着光明的地方跋涉，去实现人生的价值，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我想给大家讲的是三个普通警察的故事，他们分别在刑侦、经侦、派出所工作。他们是这座城市的灯。

清晨，寒风嗖嗖地吹着，天还没亮。那是2012年初一个普通的早晨。

团湖中路的街道上，一场大火熄灭的《奥德赛》里，三双警惕的眼睛在扫视。最近，团结湖派出所辖区内发生了60多起汽车轮胎被扎的案件。附近群众一片恐慌，公安局长亲自牵头成立专案组破案。派出所30多名民警分成四组。他们白天调查，晚上呆了10天，还是没有进展。坐在驾驶座上，张超裹好自己的羽绒服，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他23岁，平头，表情平静。他的眼睛很亮，看起来像个少年。他的老家是河北承德。他父亲是村里的民兵连长，叔叔是交警。记得很小的时候，外婆家的墙上贴满了舅舅的立功奖状。受老舒影响，高中毕业考取中国刑事警察学院，成为一名后备警察。大一暑假，他第一次来到北京，作为2008年奥运会的志愿者。从那以后，他就喜欢上了这座繁华宁静的城市。

根据爆胎案件的规律，嫌疑人一般会选择午夜后作案。从昨晚23: 00到现在，张超和他的同事一直蹲在附近。他们负责团结湖中路一公里路段。天快亮了，街上没有行人。张超转动钥匙，发动了汽车。

“转过去。”他对身后的同事说。

挂着社会车牌的奥德赛缓缓起步，在漆黑的早晨默默行驶。该车在责任区盘旋，未发现任何异常。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鸟叫声。张超叹了口气，以为这事又要落空了，但就在这时，路边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离车子二三十米远。那人穿着黑色羽绒服，身高一米八多，人和善，估计有两百斤重。与监控视频中的嫌疑人相似。只见他拿着什么东西，慢慢走向路边停着的一排车。张超赶紧停下了奥德赛，熄灭了火，回头看了看两个同事，眨了眨眼睛。他们三人轻轻拉开车门，下了车。与此同时，该男子蹲在一辆白色宝马旁。

“不许动，警察！”张超顾不上许多，冲在最前面。

那人的警惕性也很强，于是起身就逃。一场猫捉老鼠的追逐随即展开。清晨的风很冷，嗖嗖地拂过脸庞，在街上摇摆空空，耳边只有脚步声的回声。那人不顾一切，抱头鼠窜，后面跟着张超，渐渐缩短了距离。两个同事已经从另一边包抄了他。看到张超离嫌疑人不到两处，突然转身持刀捅了过去。这个动作太快了，张超来不及躲闪，干脆一脚踢向那人。但对方人高马大，没被踹倒。然后他又刺了一刀。张超向后退了两步，掏出了他的手铐。一瞬间，两个人都停了下来，站着不动。

那把刀锋利而细长，在晨光中闪着寒光，显然是刺破轮胎的凶器。

“不许动，警察！”张超又喊了一声，却突然觉得胸口湿漉漉的。不自觉地，他用手捂住，发现血已经浸透了羽绒服。它坏了！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刺的地方是心脏。他是刑警学院的高材生，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一幕也被嫌疑人看到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身体不停地颤抖，肥胖的身体暴露在冉冉升起的晨光中。

张超知道这事不能再等了。老话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不能失去冲劲。如果你失去了动力，你就会死。他克制着自己的软弱，握紧手铐，向前迈了一两步。嫌疑人见状，立刻举起了刀，似乎想要还击。张超使出全身力气，猛地打开手铐，砸碎了那人的尖刀，跑过去一个反接头动作，给他戴上了“反铐”。这是训练的结果，也是一个警察的肌肉记忆。但紧接着，我脸上一阵眩晕，寒冷包裹着他的身体。他低头一看，发现血已经渗进了他的裤子。他撑起身子，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努力保持清醒。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父亲，那个满脸皱纹、沉默寡言的民兵连长。再过几个月，就是老人的生日了。他曾经答应过父亲，生日那天，他会穿着警服回家，拍一张全家福。

张超觉得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难以抬起。这时，两个同事从远处跑过来，开着车。他们在张超的耳边喊道，醒醒！坚持住！但是声音好像很远。我记不清张超身后的一切。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恍惚，血一直在流，以至于副驾驶到处都是。

咚咚咚...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天快亮了，后面的树上有鸟儿在唱歌，整个世界都醒了…

午后，阳光洒在海淀区中关村北街的地面上。这是2018年初一个普通的下午。

海淀分局经侦支队的小楼前，聚集了十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没有大声喧哗，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孤独而疲惫。一名穿制服的警察从接待处走了出来。他走得很慢，支支吾吾，快步走了几步。他没说话，在老人们面前做了几个手势，领着他们进了办案区。他叫张健，是经侦支队的巡视员。他很瘦，留着短发，戴着一副特殊的眼镜。他看人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说话很慢。

他让老人们坐在接待区的长椅上，然后和他的伙伴一起打开他们的笔记本电脑，开始逐一为他们做笔录。在询问室，张健做了询问的开场白。“我们是北京市公安局的工作人员，我们今天向您询问相关事实……”一位专门聘请的手语老师正在做翻译。

“那些人说他们在办‘硒碘猪肉项目’，利润很好。只要我们投资，就有每年22%的年利率。但当我们把积蓄给他们时，他们却跑了。”另一边的聋哑老人一边擦眼泪一边打手语。

张健起身提起水壶，给老人倒了一杯热水。他似乎在挣扎，拿着水壶的右手在不停地颤抖。“别急，慢慢说。只要他们涉嫌犯罪，我们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他说话不快，声音不高，但却表现出一种确定和自信。

他今年40岁，毕业于北京警察学院，已经在公安一线战斗了18年。在警校学习刑侦，同学们在“坚定、勤奋、求实、严格”的校训下发誓要做一名好警察。毕业后分配到海淀分局预审大队，成了“名人”，后又调到经侦支队当督察。今天，他接手了一起针对聋哑老人的诈骗案。

张健认真地做着笔录。2014年以来，赵等3人编造所谓“硒碘猪肉项目”，以每年22%的高息向数百名聋哑老人非法吸收资金，总金额达数百万元。这是一个专门侵害弱势群体的犯罪团伙。他们的目标很精准，都选择有着难以言说的苦难的聋哑老人。他们带着这些老人去了一个所谓的农场，那里的厂区很大，猪也很多，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条。许多老人相信这个“项目”。然而，经过张健的调查，这个所谓的农场只是赵等人临时租用的地方。那些猪是“道具”。他们向聋哑老人吸收资金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推动什么项目，而是为了满足私欲，挥霍和占有。这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张健还在休假。他没有去旅行，而是在家养病。最近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但面对妻子的询问，他一直保持沉默。他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藏了六年的心结。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自己都不想面对。那一刻，他接下了任务。由于案情复杂，受害者群体特殊，领导点名让他牵头调查。张謇隐瞒病情，投入战斗。案件的侦办必须与时间赛跑，每一个犹豫都可能导致嫌疑人潜逃，案件搁浅。为了尽快抓获这些吸血人渣，他做笔录、查账目、采访证人、核实数据，走遍了全国6省市20多个城市。调查档案堆在桌面上，有半人高。累了就趴在桌子上打瞌睡，醒了就回去工作。由于沉重的工作压力，他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开始看东西重影，有时甚至难以站立。但他没有停下来，用尽全力燃烧自己。经过连续三个月的努力，张健收集到了所有的铁证，抓获了所有的犯罪嫌疑人，成功为聋哑老人挽回了上百万元的损失。兑现了一个经侦警察的承诺。

但刚破案，他就倒下了。他一连发烧七天，烧得昏天黑地，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在病房里，妻子又问张健:“你告诉我，你怎么了？”张健看了看妻子，沉默了。病房突然安静下来。

嘀嗒，嘀嗒，嘀嗒……只有墙上的钟在响。时间在流逝，倒数着，继续着...

清晨，月光像一层薄纱一样笼罩着城市空。丰台区玉林西路佑安医院门前，站着一位年轻的警察，微笑着向几位医护人员挥手。这是2020年初一个普通的清晨。

他叫傅，37岁。他曾经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16年的部队经历让他自信干练，充满军人气息。两年前，他调到北京市公安局，成为右安门派出所的一名社区民警，并兼任榆林西里社区党委副书记。他面容坚毅，说话打地板，走路庄重沉稳，让人觉得值得信赖，可靠。

他刚当社区民警的时候，一个副所长问他:“你知道你的辖区吗？”

“明白。”傅脱口而出，“我的辖区面积0.54平方公里，总人口2204户6004人。居民楼23栋，市属企事业单位6栋，央企2栋，其中医院2栋，医生1513人。”

主任点点头，“好吧，那你就帮我顶着这个‘位置’吧”。

傅知道，这是所长的信任，也是社区民警的责任和使命。此后，他以社区为家，在两年多的警察生涯中，一直以军人的作风和热心肠，做一个人民的贴心人。“有事找傅警官”成了玉林西里居民的口头禅。

他护送医务人员步行到隔离点，然后原路返回。这些天，他像钉子一样呆在辖区，寸步不离。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来袭，给这座平静的城市蒙上了一层阴影。作为北京第一家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定点医院，佑安医院肩负重任。所有的医护人员都统一住在隔离点，每天凌晨到凌晨都要分批往返隔离点。为了保证医护人员的安全，傅主动承担起护送的重任，每晚往返数次，彻夜不眠。而早上六七点钟，他的身影又会出现在小区的卡口上。傅没数这几天走了多长时间，但他知道自己的警用皮鞋磨掉了，皮肤晒黑了，瘦了整整一圈。这场“战斗”打响了，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他知道自己一刻都不能放松。为确保万无一失，防止万无一失，他始终绷紧一根“弦”，记得他曾经对主任说过的话，2204户，6004人，1513名医生...他是这些人的监护人。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两周，三周...这一送就是整整52天，1200多个小时。直到佑安医院的新冠肺炎病人被清理出去，他才终于喘了一口气。我可以回家了，是的，我终于可以见到我的妻子和女儿了。傅回到研究所，穿上便服，走了出来。但是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一瞬间，这个16年的老兵突然犹豫了。他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这52天他是怎么过的，经历过什么危险，走过什么路。他犹豫了一下，凝视着警局外欣欣向荣的春色。

呼，呼，呼...春风吹在我的脸上，温暖了我的脸。这座城市迎来了最美的季节。

2012年，该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据医生说，张超的伤口有五厘米深，尖刀离他的心脏不到一厘米。这一厘米，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缝合后，分局局长去看望张超。警察之间没有太多煽情的语言。“跟家里人说？”导演简洁地问。

“不说了。”张超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要说？”

“告诉我叔叔，他是警察。”

主任点点头，随即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当刑警。”张超一字一句的说道。

出院后，张超在家休息了不到一个月，然后又重新踏上了工作岗位。一个月后，他如愿以偿，被调到朝阳分局刑侦支队，成为一名光荣的刑警。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舒，说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老舒却对他说，放轻松点，小子。

十年后，张超从一名学生警察成长为三十岁的警察。十年来，他蛰伏在风雨中，行走在刀尖上，杀人、抢劫、伤害、劫持，犯下了八种严重刑事犯罪。他在每一个案例的顶端，就像一把锋利的刀。2017年十九大前夕，他千里追凶，将漂白13年的犯罪嫌疑人抓获。他胸前的奖章是对他多年工作的认可。如今，他已被任命为朝阳刑侦支队重案大队长，带领几十名年轻人攻坚克难，维护平安。有人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当刑警？他说，“人从生到死是一个过程。有的人追求权力、地位、金钱，有的人追求梦想。我选择了后者。破案的过程让我充满了成就感和使命感。为死者雪中送炭，安慰生者，才是做警察的意义。”

我还记得张超走路的样子，迈着轻快而坚定的步伐，始终朝着他选择的方向前进，挺拔，充满活力。

2018年，面对焦急的妻子，张健终于说出了真相。他被诊断患有遗传性小脑共济失调。这种疾病无法治愈。随着小脑的萎缩及其神经传导通路的受累，患者会逐渐出现行走不稳、语言模糊等症状，进而导致其他并发症。这种疾病有50%的遗传几率，他的母亲因此去世。他的妻子没有哭。事实上，他已经从这段时间的表现中猜出了这个坏消息。他老婆问他，你怎么不告诉我？张健笑着说，一个人难受不如两个人想。他安慰妻子，放心吧，我会让以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有成效。我相信命运，但我不接受它。

走路摇摇晃晃的经侦民警张健，需要一个特殊的棱镜才能看清案情。然而，在他的警察生涯中，他已经办理了3000多起案件，抓获了2000多名犯罪嫌疑人，挽回了10多亿元的经济损失。他一直在和时间赛跑，把肩上难以承受的重担变成前进的力量。他不太爱说话。他乍一看甚至不像警察，但实际上，为了保存体力，他惜字如金。他不得不全力打击邪恶，用隐忍点亮正义之光。

领导得知他的病情后，再三劝他换个轻松的姿势，举起手，动动嘴，或者穿上这身警服。但是，张健拒绝了。他说，只要身体允许，我不想离开经侦局。我愿意处理案件。每个案例都不一样。我喜欢新的挑战，我希望在自己的生活中，我能发现每一个细节，解决每一个案件。看不到普通人失望的眼神。听到这里，领导鼻子一酸，只是默默地用手拍了拍肩膀。领导知道张健受过常人无法理解的磨难和痛苦，但他有一颗光明的心，一直在黑暗中勇敢前行。他将生活的意义融入工作，让工作成为自己的解药。

我还记得他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总是抑制不住向一边倾斜，好像一阵风就要把他吹倒。但在办案中，他是群众的“大海之锚”，眼里闪烁着警察特有的光芒。每天，他都要处理许多工作，接无数的电话。他的手机铃声是许巍的一首老歌。这首歌唱道:

“我曾经梦想带着我的剑去世界的尽头，看一看世界的繁荣...我经历过各种人生的冷暖，这笑容温暖而纯粹……”

只有真正尽力活得精彩，这一生才有价值。所以，张健比太多人幸福。

2020年，傅在犹豫中敲开了的门。晚上，楼道里飘来饭菜的香味。门开了，我女儿站在他面前。他很激动，想过去抱抱，却停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女儿看着他，笑了。她转身拍了张照片。“爸爸，这是我画的。”图为一名警察，身姿笔直，站在佑安医院门前，像一棵高大的松树。一瞬间，傅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想让他的孩子看到他的尴尬，所以他迅速走进浴室，打开了水龙头。他突然大哭起来，大声喊叫。突然，他觉得自己成功了。他在过去52天里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那些熬夜的，那些准备睡觉的，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都被认出来了。虽然我只是一个入警两年的“新兵蛋子”，但无论是社区居民，还是医护人员，还是女儿眼里，我都是当之无愧的人民警察。他没有辱没这个名字！

我还记得傅走路的样子，庄严、沉稳、气浪翻腾、意气风发。让人看着就觉得踏实。

2018年，国际刑警张祖克被评为“北京青年楷模、时代楷模”、“北京楷模、最美警察”；2019年获得第23届“中国青年五四奖章”。2019年，在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的春节晚会上，他作为首都政法系统的代表受到了中央领导的接待。

2020年，经济调查员张健被评为“感动海淀十大人物”、“北京榜样、最美警察”、“海淀公安楷模”，荣获首都精神文明建设奖。

2020年，社区民警傅被评为抗击疫情先进个人、全国最美基层民警、北京市最美民警、首都公安青年模范、中央政法委和平之星。

张超、张健、付分别在刑侦、经侦和派出所工作。他们有不同的姿势和步态，但方向是相同的。他们是这座城市的绿叶，默默守护着人民的幸福与安宁。建党一百周年，他们还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跑来跑去。他们可能不穿警服，不开警车，不说话，人们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当人们手挽着手去商场购物的时候，当他们抱着孩子在天堂里玩耍的时候，当他们每天早上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当他们晚上摸黑回家的时候，他们总是在人们的身边，从不离开。他们是这座城市的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人民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