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固的这部小片土而美

孙萧宁

一个

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在今年发表的影评文章中感叹，如今的工作室和流媒体已经让电影艺术“被系统地排斥、贬低和贬值”，以至于所有的动态影像都以同样的高度呈现在观众面前。看似观众在自主选择电影，其实已经被各种算法操纵了。

想到2021年春节，电影院又是一波人潮，《算法》真的很受欢迎。但也不尽然。我把那部意识不到“算法”的存在，却出乎意料的精彩的电影，称为一部大片。我在爱奇艺找到了刘苗苗导演的《红花绿叶》。

为什么要看？说来话长。直接动机是宁敏镇，2020年末的扶贫大戏。我选的是方言版，但是听起来像陕西话。那么西海固人说什么方言呢？我想《红花绿叶》会直接给出答案。综合网上信息:影片根据石叔清的短篇小说《表哥》改编。施叔青是宁夏作家，西海固人。导演刘苗苗也出生在宁夏，在西海固地区有几年的办学经验。刘苗苗一直想和施叔青合作拍电影，但她并不是第一个把施叔青的小说搬上银幕的人。同名小说电影《清水中的刀》拍出来后，获得了釜山电影节的奖项。《红花绿叶》是他们多年终于合作的第一部作品。我觉得里面更有原汁原味的西海固。

电影在爱奇艺上观看，一次需付5元，我共看了两次，正好是我在小西天电影院看那种国产老电影的价钱。但这已经不错，一部投资区区300万元的国产电影，能找到栖身之处，至少留下了当今电影另一种可寻的风貌。我不想拿它也获了当年的金鸡奖说事，因为，相对于当今资本的话语权与票房实力，余外的说辞都显得无力。而这样的影片放在平台观看，好处是可以反复观看。第二次看时，我开了一会儿弹幕，是想感受一下其他上线观众的评价。不同于对经典大师影像顶礼膜拜似的群赞，也不同于对时下电影近乎平视、俯视的评点与群嘲，我在这部电影的弹幕中，感受的是一种类似对身边熟悉的哥们儿的生活、婚姻与地域人情的共情共感。那种“这确是我们这嘎达人的生活”的亲切相认，让我恍然觉得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虽然，至今，这块地域我还从未踏足，甚至很长时间都无从想象。

在爱奇艺上看电影，一次要5块钱。我看过两次，正好是我在小西天电影院看的国产老电影的价格。不过还不错。一部投资仅300万元的国产电影就能找到安身之所，至少留下了如今电影的另一番模样。我不想说它获得了当年的金鸡奖，因为相比今日资本的话语权和票房实力，其余的说辞都显得无力。在平台上看这类片子的好处是可以反复看。第二遍看的时候放了一会弹幕，感受一下其他网络观众的评论。既不同于经典大师形象的群赞，也不同于当下电影近乎平视、俯视的评论和群嘲。在这部电影的弹幕里，我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我熟悉的哥们的生活、婚姻、地域人情的感同身受。那种“这的确是我们作为人才的生活”的亲切认同，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其中一员，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有涉足过这方面，甚至很久都无法想象。

作为一个西北人，从小生活在陕西关中，后来去了心中向往的青海和敦煌。在其他西北地区，看电影看书还是能感受到一些东西的。只有宁夏，还有西海固，这个贫穷的代名词，我没有任何文字和图像的重点。很神奇的是，当我在某一年找到一家电影院，坐在五个观众中间看《刀在清水里》，倒着看原著的时候，突然对那里的一切产生了一种既陌生又足够亲切的双重感觉。

如今，通过一部关于扶贫的热播剧，西海固宁敏镇走进了更多人的视野。但我总觉得这两位与西海固关系如此之深的大师，更能从内在的视角，更具体、更轻微地开启一个故事。2

果然这部电影的切口就是这么小。就当是微电影吧。一对年轻男女的婚姻涉及两个普通家庭。可以看出，普通的家院、山路、梯田，还有县城的商业楼至于给新人订婚买新衣服的场景，确实是导演刘苗苗说的那样。这是一部可以在方圆100公里外拍摄的电影。

演员大部分是本地人，所谓非专业的业余人士演。看媒人有没有进出库伯(男主角的)家，医生的父亲(当地大叔的称号)在炕上和库伯分手，医生的父亲用药有没有导致库伯癫痫。我相信，这些日常领域的出入、言语、告别，才是主创想要呈现的西海固，才是属于普通人的人性物理。

而这种匹配的婚姻呢？库珀在第一人称的开篇叙述中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尴尬了。”

“我的想法是，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尽量不要成为负担。想得越少，活得越好。”

“有些事情比知道要好。”

一种与年轻不相称的放松和成熟。而我之所以接受新妈妈(当地阿姨的称呼)的求婚，就是单纯的预见到不会成功。人家好心提议，这里有回应，还有对几方的解释。

但是他碰巧遇到了一个像阿西亚一样的女人。她看起来很漂亮。在此之前，她差点和另一个正在热恋的年轻人结婚，但另一个人却在一场事故中丧生。面对眼前的这段婚姻，她连查都没查就说自己结婚了，相当于一个错误，两个人就这样平摊了命运。

就人生而言，这是一条放弃之路，但这样形成的二人世界，其实是维持着基本的善意。所以，接下来，我们在那间简陋的婚房里看到的，是谨慎而动人的一幕。首先，新婚之夜，炕上有两张床和被子。问阿西亚·库珀:你怎么睡觉？......库珀说:一切由你决定。也可以视为没有婚姻这回事。有一天，秘密被家人发现了，从我床上拿走了一床被子。阿西亚又说:你为什么不盖着被子睡觉？库珀还是说:你睡你的被子，我有衣服盖。然后，在寒冷中，女人翻了个身，说，我不能这样对你。唯一的被子，给两个人合上了...

当然，我们也知道，从看到照片的第一眼起，库珀就对阿西亚产生了好感——他被从自家院子的地窖里叫起来，看到了媒人从他母亲手里拿来的那个女人的照片。库珀说，不好看。但照片还是被他拍到了地窖的底部。当照片飞到地面时，我们看到整个地窖是黑暗的，照片的四周都被阳光覆盖...3

正是在这些点点滴滴中，影片展现了爱情最初的风景。原来，爱情就是男人遇到女人，不管一开始怎么掐断思念，一旦坠入爱河，就在慢慢的从谦虚变成憧憬，从憧憬中生出勇气。要打破中间的阻隔，需要经历现实和内心的波折，但这是一种相互的考验。最终被证实的，无非是库珀口中的那句简单的话:“如果你测试不了一只皮皮，那你就测试吧。”

当库珀第一次尝到“好过睡个好觉”的滋味时，他的生命动能其实已经开始了。怀孕的时候，她想吃这个吃那个，阿西娅开始了解所有发生在其他女人身上的生命奥秘。

但这种病很可能是遗传的。库珀医生父亲的又一次提醒。

“库珀，通过你，通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把一个婴儿娃娃引入这红尘。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更负责任的了。库珀，你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有没有能力有没有资格是对的，但是有没有资格是一回事，有没有同情心又是另一回事。慈悲赐予了你，这是大自然的痛苦和考验。哪怕是一只破麻雀，它的希望也是遍布全美的。主啊，你把你的考验放在我身上，你把你的痛苦放在阿西亚身上。”

影片中的这段独白， 显示着当地人用方言道出时才有的肺腑恳切，这让我更加相信，一部地域电影的血肉生成，离不开这贴心贴肉的方言，言语中的内在醒喻，完全是因为含藏在这深沉温厚的情感中才流淌到观众心里。而我也终于印证，这里的话确实和陕西话相像。

影片中的这段独白，表现了当地人民用方言说出来时发自内心的真诚，让我更加确信，一部地域电影的血肉之躯，离不开这种亲切的方言，而言语中的内心隐喻，之所以流入观众的内心，只因为它隐藏在这种深沉而温柔的情感中。而我也终于确认了，这里的方言确实和陕西话差不多。

我相信，作为小说家和编剧之一的石叔清，对于写出这种感情丰富的独白和对话，功不可没。令人惊讶的是，在大多数业余表演中，都隐藏着一种“专业”。刘苗苗唯一的出场贡献了她令人印象深刻的演技。她扮演了阿西亚前男友的母亲。当她再次见到阿西娅时，只有一行字，而且是超乎寻常的回应:已经一年了，我的眼泪已经干了...

在同一个房间里，阿西娅也带来了库珀，但她没有望一眼。这是作为长辈的一种衡量。她知道阿西娅是来祭奠前男友的，阿西娅之后发生了什么不需要她问。

电影在一场大雪中结束，库珀和阿西亚并肩在山路上旅行。越来越小的身影，让人想起阿巴斯经典电影《橄榄树下的情人》的最后一个长镜头。人生同样的问题没有答案，但答案似乎就藏在这条漫漫长路的尽头。四

看着红花绿叶，不禁回想起《清水里的刀》。都是表现西海固生活的小制作，但基调完全不同。《清水》用油画质感构成画面，在已故亲人的牺牲中表现出一种提取出来的精神真诚。而《红花绿叶》这种日常生活的风格，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既有理智与情感的碰撞，又包含了各种美好的可能。三岛由纪夫的小说里有一句话:“恶意远不及善意。”这部电影吸引人的同时，也吸引了无数细微的善念。

电影不仅赋予了人物更多的活动空，还从小说中阿西娅长得漂亮这一点出发，挖掘出了阿西娅为什么要随意嫁给自己的悲剧因素。在电影中这些空白人被垫背之后，映入眼前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和家庭。更重要的是，当电影的叙述者直接变成库珀本人时，故事一下子离观众很近了。让我能从他身上看到家乡晚辈婚姻的影子。

回到马丁·斯科塞斯今年的文章，他其实是为了纪念费里尼这位庆祝百年诞辰的伟大导演，再次提到当各种新技术被运用到极致的时候，事实是，没有什么比电影的灵魂更重要。

老马丁也没有忽视费里尼的前任罗塞里尼和他的新现实主义。费里尼曾经说过，“人们所谓的新现实主义只存在于罗塞里尼的电影中，没有其他的地方。”老马丁也对此做出了自己的解读，让我们再次明白，罗塞里尼“永远信任人性和简单”以及“让生活尽可能多地讲述自己的故事”的影像范式是一种多么珍贵的电影气质。

说实话，这种气质的电影能存在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我们只要记住电影理论家巴赞说过的话:“现实的血肉并不比光怪陆离的幻想更容易把握。”我们知道总会有值得努力的事情。

至于“生活”二字，我想说，如何理解这两个字，决定了作品的风格。多年后的2003年施叔青的原著，就表现出这样的电影风格。这中间，也应该有他们的心路历程，有他们对人生的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