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高山植物园创始者方震东

谢颖

九月的迪庆高原几乎失去了花开，中甸的三叶杨和山楂的枝头开始挂满了红色的果实。走过香格里拉高山植物园，方振东的目光依次停留在形态各异的植物上。“这是香格里拉的市花——中甸玫瑰，是我们从一个水库的淹没区抢救移植过来的；这是中甸乌头。不幸的是，我们只收集了一个种群的种子。

方振东，57岁，毕业于云南大学生物系。由于不合群，他本可以选择继续高山植物的研究。然而，2000年，他毅然做出了一个让家人和朋友都感到困惑的决定——放弃了调到内地中科院工作的机会，留在海拔3400米的香格里拉全职建高山植物园。

香格里拉所在的迪庆藏族自治州，位于喜马拉雅山南麓横断山脉腹地，金沙江、澜沧江、怒江在这里形成了举世闻名的“三江并流”自然地理景观。山沟北接青藏高原，南接热带，成为南北植物的扩散通道和东西方的交汇点。蕨类植物只有330种，种子植物有4600多种。大量的动植物在这里生长繁衍，形成了罕见的物种基因库。

谈及初衷，方振东回忆道，“在英国爱丁堡的皇家植物园，我看到了许多高山花卉，如杜鹃花、报春花、青蒿等，都是植物猎人从中国西南地区带到欧洲的。但是在他们的家乡，为什么没有一个观赏园艺植物的大本营，让世界各地的人都来这里，关注我们的生物多样性？”

理想的背后布满荆棘。摆在东方震面前的第一个困难是金融危机:土地补偿、园区建设、员工工资都是成本。资金不到位的时候，方振东只能拿出家里的积蓄，东拼西凑来填补漏洞。对于一个单纯的科学家来说，预算和运营都是让方振东头疼的问题。直到三四年前，他才达成一个“小目标”:“我终于不用再借钱了。”

这20年，是方震东为植物园奔忙的20年，也是云南建设飞速发展的20年。作为在迪庆维西乡村长大的云南人，他打心眼儿里感到欣慰；但同时他也看到，城市化进程和旅游设施的改善，不可避免地侵扰着野生动植物的栖息之地。经济活动如何尽可能地减少对生态的影响——这是贯穿整个人类文明史的恒久困惑，也曾是萦绕在方震东心头的硕大问号。这20年，是方振东为植物园忙碌的20年，是云南建设飞速发展的20年。作为一个在迪庆未夕村长大的云南人，他内心感到欣慰。但同时，他也看到城市化进程和旅游设施的完善不可避免地侵占了野生动植物的栖息地。如何将经济活动对生态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是贯穿人类文明史的一个不变的谜题，也曾是萦绕在方振东心头的一个巨大问号。

谈及一些极端环保主义者的观点，方振东皱起了眉头。“所有的人类活动都必须屈服于自然环境？这是不现实的。国家建设，民生改善，都是好事。在这个星球上生活了这么久，我们要做的不是拒绝发展，而是追求平衡。”

起初，“建设观赏性园艺基地”的愿景在方振东的脑海中进一步延伸和改变。最后是专门把濒危植物移植到植物园进行迁地保护，实现繁育，为这些珍贵的基因建造一个诺亚方舟。

经过20多年的努力，香格里拉高山植物园庇护了1000多种种子植物和30多种蕨类植物，如玫瑰杜鹃、刺玫果、大果圆柏等，也为当地人民提供了一片生物多样性的净土。

植物园的行走间里，一个正在修剪的藏族姑娘羞涩地笑着。“这是卓玛。”方振东介绍。卓玛植物园是在当地社区招聘的员工之一。“起初，这里的村民不太理解我。所以我干脆给他们组织专业技能培训，让他们知道植物园是做什么的，然后提供工作岗位。之前很多像卓玛这样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的女性都不工作了，现在却在植物园有了职业发展的机会。这是人与自然相互成就的一个例子。”方振东说。

香格里拉高山植物园里，茶马古道穿山而过，汉秦寺遗址静静地隐藏在其中。在公园建设之初，方震东区就确立了绝不破坏这些文物的目标。

现在，这艘“诺亚方舟”实现了方振东心目中的理想国——在人与自然的平衡中，世间万物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