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
2001年,美国人埃里克·维哈梅尔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登上珠穆朗玛峰的盲人,并登上美国《时代》杂志封面。
那一年,失明5年的张虹在上海开了一家理疗师的小店。他的生活与雪山毫无关系,他也从未听说过埃里克。
20年后,张虹从珠穆朗玛峰南坡成功登顶,成为第一个登顶的亚洲人和第三个登顶的地球人。从无望的黑暗深渊到世界之巅,张虹用了25年。一个盲人想爬珠穆朗玛峰。
根据埃里克真实经历改编的电影《触摸世界之巅》曾展示了埃里克攀登珠穆朗玛峰的瞬间:他拥抱队友哭泣,队友们将他拉在身边。然后,他跪在雪地上,从怀里拿出母亲的吊坠,吻了一下,挂在了峰顶的经幡上。“好了,我们该下山了。”他平静地告诉队友。当张虹真正踏上世界之巅时,他只是害怕。
从珠峰大本营出发,登顶,下撤,安全回到大本营,历时7天。
从珠峰大本营出发,登顶,下降,安全返回大本营,用了7天。
珠穆朗玛峰不会因为我瞎了就原谅我。
3月30日,张虹的小组到达尼泊尔。经过隔离和几次核酸检测,他们徒步来到珠峰大本营,开始做一些训练。张虹听说,由于天气恶劣,昆布冰川的路线比往年更长,冰崩区更多,登顶成功率低于2019年。2010-2019年的10年间,珠峰登顶整体成功率超过60%,死亡率约为1%。截至2021年1月,已有305人在珠峰遇难。
虽然珠穆朗玛峰在14座8000米以上的山峰中并不是最难攀登、最致命的山峰,但它仍然是一项只有少数勇敢者才能参与的极限运动。即使是有种族天赋的夏尔巴人,作为珠穆朗玛峰的向导,也在刀尖上跳舞。
登山者面临的挑战首先是高海拔。8000米以上空气体中的氧气含量不到8%,是海平面的1/3,低气压让搬运任何重物都感觉比平地重好几倍。同时身体免疫力降低,任何小病小伤都会被无限放大。登山者可能会死于缺氧、体温下降、体力耗尽、被冰崩埋没、掉进冰缝。巨大的心理压力甚至会导致一个强壮的年轻人突发心脏病。
对于看不见的人来说,最大的挑战是恐惧。
为了更好地理解张虹的感受,领队强子蒙上眼睛,要求夏尔巴向导带他上冰川。平时他走路20分钟只要5分钟。他出了一身汗,体能消耗明显更高。
张人生的每一步都离不开引路人的指引。夏尔巴人向导走在前面。他倾听夏尔巴人冰爪的摩擦,判断下一步的位置和速度,更重要的是后方强子的语言指令。
“把你的左脚往左边平移,把你的右脚和左脚放在一个坑里,右脚往上抬一点点,不要往后退了。”
“左脚向左平移,右脚左脚放在一个坑里,右脚往上抬一点,不要后退。”
“减速,前面有一个50厘米的裂缝。好,跳起来!”
强子说个不停,吸入了大量冰冷空的气体,嗓子都哑了。
6119米高的罗布车洞峰游览需要20个小时,一般人需要8-10个小时。张虹爬累了,强子谈累了,大家都崩溃了。Rob已经爬得这么辛苦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的信心一落千丈。
第一次游览昆布冰川,从大本营经过昆布冰川到1号营地需要15个小时,一般人需要10个小时左右。
悬挂在空上的不锈钢梯子让张虹走了半英尺去测试。过了将近4分钟,大部分人走几步就过了。今年从大本营到二号营,走了十多架梯子。
昆布冰川,绰号“恐怖冰川”,是攀登珠穆朗玛峰时事故率最高的地区之一。它的地貌特别复杂,有小规模的冰崩,冰崩后的碾压,连续的天梯,近乎垂直的冰墙,无数的冰缝,拥堵的路段,没有氧气的高海拔攀登,通宵攀登...这些都给张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在来珠穆朗玛峰之前,强子为张虹设计了一套盲人训练课程:佩戴调试设备、上升、下降、跳跃、攀岩、攀冰、预防高山病等等。然而,与张虹以前攀登过的雪山相比,珠穆朗玛峰的路线、路况和地形都要复杂得多,海拔也上升得更快。他需要重新认识雪山。
盲人的安全感是有法律依据的。家里的东西都放在固定的位置,出门的时候他走固定的路线。他在脑海里画了一张地图来标出障碍。但是昆布冰川是不规则的,不能画地图。今天训练完了,过几天又不一样了。
“珠穆朗玛峰不会因为我瞎了就宽大处理。只是需要更多的体力和时间,也需要更多的毅力来克服恐惧。”张虹知道,他既想攀登珠穆朗玛峰,也想攀登看不见的珠穆朗玛峰,这可能比前者更困难。
我知道天昆布冰川有多少条冰裂缝,有高有低,有宽有窄,有的裂缝前有裂缝。一些较宽的裂缝上有梯子,每个梯子角度不同。它是水平的,向上倾斜,向下倾斜...一旦张虹踩空摔倒,挂在导向绳上的人就会被拉下来。
在穿越冰缝时,强子告诉张虹要穿越30厘米。张虹想,“再跨远一点可能会安全些。”走出50厘米,他就踩进了前面的第二条裂缝,这样前后夹击,立刻被拉了上来。
“你不相信我!”强子很生气。如此多次,张虹终于意识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放下自己的判断,完全按照强子说的去做。
强子认为,如果张虹看不到深不见底的冰裂缝,他就不会害怕。事实上,张虹总是充满恐惧,因为他看不到它。他心理上的恐惧胜过视觉上的恐惧。
户外的人常说“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但张虹看不到日出和云海,也看不到雄伟的雪峰。他只能感觉到空空气稀薄,雪粒刺痛了他的脸,鼻子被冻得失去了嗅觉。
强子在他的攀登笔记中写道:张虹的攀登是困难的,因为他看不见它。看不到,就无法评估路线和地形,无法调配体力;看不到,就不知道周围的风险在哪里,也就无法规避。
看不到就不知道路的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攀登;看不到就无法快速操作装备;看不到就无法躲避其他攀登者;看不到就没有方向感,不知道下降和上升要朝哪个方向;看不到就感觉攀登特别漫长,漆黑的世界没有终点……
看不到,就不知道路是什么样子。爬深爬浅;看不到,就无法快速操作设备;如果看不到,就无法避开其他登山者;看不到,就没有方向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该往哪个方向走;看不到的话会觉得爬的特别长。黑暗的世界没有尽头...
在最后100米,他想下降。
洛布车和昆布冰川适应性训练历时15天。当一切准备就绪,孟加拉湾的气旋一次又一次把雪带到珠穆朗玛峰,张虹的团队每天只能呆在大本营研究天气情况。最后,他们决定在5月16日凌晨出发。15日晚上,他们吃过晚饭,正准备休息。当他们发现天气有变化时,他们立即联系气象学家进行讨论,改在20日出发,以免发生飓风。
20日上午,我正式攀登,并在恐惧中穿过昆布冰川。我花了12个小时才到达1号营地,比训练季少了3个小时。团队非常高兴。
在去4号营地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运送灾民下来的队伍,心情沉重。风越来越大了。4号营地散落着被风吹坏的帐篷。他们在帐篷里休息,外面的风速超过40公里/小时,摇摇欲坠的帐篷和呼啸的风声让他们呼吸急促。
23日19: 00,我们出发去登顶。
这段路对张虹来说更加困难。当他开始时,他就爬。伴有积雪的强风异常猛烈,风速估计超过50公里/小时,导致它不稳定。一些登山者一个接一个地分散下来。他们在一堵冰墙下停下来避风,等风小一点,他们继续出发。
890米,快到希拉里台阶了,已经天亮了,离峰顶只剩最后100米了。而强子指南发现氧气不足。为了确保张虹登顶,强子决定撤退,留下所有的备用氧气。世界之巅近在咫尺,但强子知道自己未来会有很多机会,但张虹可能不会。
张虹感到极度恐惧,他历尽艰难险阻。强子是他的拐杖!没有强子他能登顶吗?他也想跟着下去。
“你准备了这么多年,还差一点点距离。如果你现在退出,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强子推了张虹一下。张虹没有争辩或思考,所以他和三个夏尔巴人向导一起上去了。
风一直在头顶咆哮,毛骨悚然。张洪想起妻子多年无怨无悔的支持,好友的鼓励,“如果我不上去,他们的付出就没有回报。”最后一段路,完全是回忆妻子的画面支撑着他向上走。在拉萨家里,张洪妻子夏琼抱着手机,整夜没合眼。
风一直在头顶呼啸,令人毛骨悚然。张虹无怨无悔地回忆起妻子多年来的支持和朋友们的鼓励。“如果我不上去,他们的努力就得不到回报。”最后一段路,想起妻子的画面完全支撑着他往上走。在拉萨的家中,张虹的妻子夏琼拿着手机彻夜未眠。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眼睛。”
张虹一直记得夏琼年轻时的样子:她的头发很长,穿着牛仔裤和皮背心,时尚又漂亮。他知道她长胖了,剪短了头发,但这不会抹去他失明前的记忆。
回想起25年前初识,夏琼形容像偶像剧。她眼中的张虹是300度近视,戴着薄薄的镜片,很阳光,对每个人都微笑。”他的笑容很有治愈力,就像天空中的大量阳光飘落到地面。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生!”夏琼回忆起来不禁笑了。
“我被他的才华所吸引。他知道很多。问他很多事情,他都能给你解释清楚。他的气场很强。你知道有一个词叫钦佩。他在我的眼前,在我的心里,都是那么高大完美。”
张虹说他们在路上相遇,只是互相打招呼。“不是一见钟情”,但我不知道夏琼是一见钟情。或许是出于自谦,又或许是出于对妻子的愧疚,张虹形容自己年轻时一无是处,与夏琼的描述正好相反:“我什么都不懂,急躁,内向,不善交际,没有固定工作,没有人生目标。”他说夏琼当时会照顾他,“出于好心”。
当我见到夏琼时,张虹的眼睛又肿又痛。夏琼每三天来看他一次,陪他看病拿药。
“爱情是怎么产生的?一个我只能仰望却无法靠近的人,一个生病需要人照顾的人。这是一个机会!”(笑声)当时夏琼欣喜多于担忧。“我会宣示主权,这小子让我管。”为了全心全意照顾张虹,她辞去了工作。
几个月后,张虹的视力逐渐下降,眼前的世界变得有些模糊。有一天,夏琼发现张虹眼睛都红了,马上带他去华西医院挂了最好的专家号。首先,眼内压高得惊人。医生诊断是虹膜炎引起青光眼,要求住院治疗。两个21岁的人都没有多少积蓄。他们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去医院。
那天,喜欢足球的张虹让夏琼给他买一份足球报纸。他仍然可以看到报纸上的标题,窗户对面有一个建筑物的轮廓。报纸的第16版,夏琼一篇一篇给他读。
晚上,张虹说眼睛疼得厉害,涂药膏吃药都不管用。他把头撞在墙上,喊道:“我宁愿看不见,也不愿感到如此痛苦。”夏琼护着头说:“天一亮我们就去医院。”
第二天早上,张虹问夏琼天是否亮了。“伙食不好”,夏琼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用三轮车带他去了医院。医生说,张虹前一天晚上眼压升得太高,视神经烧坏了,所以无法治愈。天啊,永远不会再亮了。
“我在走廊上哭了,感觉是谁把我的心拿走了……”夏琼流着泪回忆道。天上的很多阳光落到地上,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光明,却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黑夜。25年过去了,夏琼还是不能轻描淡写。
在拉张虹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家里的水杯还在原来的位置。张虹伸出手,像扫雷艇一样探索它。杯子被扫到地上打碎了。他起身走了几步,地上的暖水瓶被踢飞了。他像一头困兽,疯狂地咆哮着。
冷静下来,张虹对夏琼说他想吃点东西,夏琼会带他去买。他说他不会出去。购物后,张虹上吊自杀了。夏急忙解开他。“从现在开始,”她拥抱着张虹说,“我是你的眼睛,我是你的盲杖。无论我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
后来,张虹几次自杀,被夏琼救下。一方面,夏琼的家人强烈反对她继续与张虹交往;另一方面,张虹变得脾气暴躁,经常无缘无故地生她的气。
“对她没有感激,只有抱怨、崩溃、绝望和对周围任何人的极度恐惧。”夏琼表现出了极大的理解和耐心。给张虹治病花掉了他们仅有的积蓄,夏琼带着张虹去赊账。
“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把爱情这个词看得很重,内心太单纯,想不了那么多。现在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个词叫‘及时止损’。我做不到。他需要我。三年后,夏琼和张虹结婚了。我想保护爸爸。
世界上没有白天和黑夜,没有光。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夏琼是张虹唯一的救命稻草。在夏琼日复一日的努力包容和呵护下,张虹的负罪感越来越深,她决定积极面对现实,给自己一点希望。张,以前是个盲人,学的是中医理疗。他和夏琼去了上海,开了个理疗小店,攒了点钱。成都的房子买不起,就在广汉买了。2006年,他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天海”,他的天空空很广阔。
给孩子张虹和他的妻子带来很多欢乐。一天,夏琼故意关了灯,天海立刻抱住了张虹。
“天海,停电了。我该怎么办?”夏琼问。
“我想保护我的父亲。”
“你为什么要保护爸爸?你妈妈阿姨不保护你吗?”
“爸爸看不见。”
听了这话,张虹的心情非常复杂。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保护父亲,他应该感到欣慰。但是,作为父亲,他对儿子的意义是不是只有弱者才被保护?
在上海开店很难。张虹希望在医院工作,但他也知道失明很难实现。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张虹的一位顾客将他介绍给了西藏大学附属福康医院的创始人王斌。王斌来店里体验手艺,邀请他去拉萨工作。两家都反对,但夏琼鼓励他试试。
2012年3月9日,张虹独自一人乘火车抵达拉萨,停留两天。拉萨的张虹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海拔高,阳光猛,生活节奏慢。空空气中弥漫着酥油茶的味道,藏族人民淳朴善良,有很多来西藏朝圣或寻找生命意义的“藏漂”。后来夏琼带着孩子来到拉萨,在医院工作,一家人过着安稳的生活。
别人以为他不能去医院,他却去了。别人觉得他不该来拉萨,他却来了。还能做盲人不敢做的事来丰富自己的人生经历吗?张虹的心变得越来越不安。寻找一线希望
2015年的一天,张虹和他的朋友们在一个茶馆里喝茶聊天,遇到了登山运动员罗泽。罗曾是西藏登山队的主力队员,登上过包括珠穆朗玛峰在内的世界上14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听了罗泽讲述的攀岩经历,张虹很好奇,随口问道:“有盲人攀岩吗?”“是的,一个美国盲人登上了珠穆朗玛峰。他的名字叫埃里克。”
“一个盲人怎么能登上珠穆朗玛峰?有中国人登上过吗?”
“没有。”
中国没有人攀登过珠穆朗玛峰。我能试一试吗?那次茶馆式的聊天在张虹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那年张虹40岁,已经失明19年了。他失明前从未见过雪山。在他的想象中,雪山就是有很多雪的山。珠穆朗玛峰离他有多远,怎么爬,他一点概念都没有。
第二年,张虹听说一个攀登过珠穆朗玛峰的年轻人泽龙要在拉萨开分享会。听完分享会,他告诉泽龙,他想爬珠穆朗玛峰。泽龙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疯了?在张虹的坚持下,泽龙答应带他去拉萨附近的罗堆峰。
罗峰海拔6010米,冰雪墙刚好在5600米以上。攀登路线沿线没有特别陡峭的冰岩斜坡,所以是入门级的雪山。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张虹和泽龙在家清点装备,夏琼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不说话。
“内心深处特别舍不得,特别担心。”但她没有阻止张虹,她也从未质疑过他像其他人一样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梦想。她希望张虹能去户外走走,这样心情会好很多,世界观也不再局限于四面墙,但是爬雪山又是另一回事了…
送张虹和泽龙上车。车已经走了很远,夏琼还站在那里,眼里噙着泪水。
攀登洛堆峰的成功使张虹非常兴奋。他信心大增,做俯卧撑,锻炼体能,期待着下一个雪山。
夏藏起心事,攒钱供养。“他被世界拒之于光明之外。既然他已经摸索到了一根葡萄树和一根希望的稻草,我就要尽力成全他,使他的生命不至于虚度,不至于悄无声息地离开,无人知晓。”
夫妻俩也会带上儿子去爬拉萨附近的小山,比如色拉寺所在的色拉乌孜山,海拔4300米。一家人相互鼓励、扶持,教育孩子,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有个目标。
夫妻俩还会带着儿子去爬拉萨附近的山头,比如色拉寺所在的海拔4300米的色拉乌子山。家人互相鼓励支持,教育孩子,无论做什么,都要有一个目标。
盲人爬山完全是傀儡。
6010年,张虹日冈卓村海拔7050米的米洛峰为亚洲盲人创造了新的海拔记录。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世界也越来越大。很多机构邀请他演讲,台下热烈的掌声鼓励着他。他认识了用双腿攀登珠穆朗玛峰的夏和电影《登山者》的原型,夏向登山公司凯图高山推荐了他。
在我遇到强子之前,张虹自己训练,主要是爬楼梯。他请不起专业团队和教练,也没有系统的身体和技术训练。凯图为张虹定制了体能训练计划,并在众筹平台上帮他筹集了慕士塔格阿塔攀岩的资金。
在集资帖下,有网友发出质疑声:盲人完全依赖他人,完全是傀儡,毫无意义。张虹身边也有很多善意的劝阻:好好过日子就好,不要给社会添乱,让家人担心你就好。
但是张虹更关心积极的反馈。很多人听说他的经历变了。从未锻炼过的人开始跑步,然后每周跑一次马拉松。“原来我还能给别人带来影响和价值,所以对我来说,人生还是值得的。”
众筹没有达到9万元的筹款目标,但帮助青光眼患者的“青光峡”专项基金向张虹伸出了援助之手。2019年6月27日,在强子的带领下,张虹成功登顶7546米的慕士塔格阿塔峰。
在那之前,珠穆朗玛峰对张虹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登上慕士塔格阿塔后,他真的下定决心要登上珠穆朗玛峰。
因为疫情,2020年春天攀登珠穆朗玛峰的计划不得不取消。从5月份开始,他每天负重30公斤,爬120层楼,无特殊情况,每天不间断。
有人说他在鬼混,张虹无数次问自己要不要放弃。他不知道体能训练有没有用,能不能拿到珠穆朗玛峰的许可证,如何筹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登顶费用...
“我无法控制外部条件。我唯一能控制的就是我自己的训练。我只能把自己埋在楼梯里。”
在联系尼泊尔的登山公司时,他发现为埃里克攀登珠穆朗玛峰提供后勤支持的正是登山公司老板达瓦的父亲。父子两代人,把中美盲人登山者绑在一起。
张虹给埃里克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得到了对方真诚的鼓励。张虹和埃里克素未谋面,但出现在《时代》杂志封面上的美国盲人仿佛是黑暗大海中的灯塔,给了他人生的方向。当初灯塔的光那么远,那么弱,风高浪大。他奋力划桨,花了五年时间才到达灯塔下。
2020年底,张虹终于筹到了攀登珠穆朗玛峰所需的费用和物资:福康医院赞助防疫物资和部分资金,凯洛格赞助全套设备和少量资金,以及社会集资资金和企业家朋友的支持。所有队员都接种了新冠肺炎疫苗。
回顾过去,张虹很高兴他没有停止训练。“只要决定做一件事,即使没有条件,也要做好准备,因为只有做好准备,条件具备了,才能承接。”
2021年元宵节,张虹的体能训练进入地狱模式:负重20公斤爬楼梯24小时,12小时后只休息半小时吃饭。其他都准备好了;我们只需要一股东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临行前,张虹带夏琼去深圳出海,圆了她看海的梦。他们又回到了他们的家乡,但是张虹没有告诉他的母亲关于去珠穆朗玛峰的事。“照顾好妈妈,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离家前,张红军娶了他的妻子。张虹知道,在结婚20多年后,他的妻子从未放弃过,承受了无尽的压力和委屈。他非常感激他的妻子。他要向妻子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丈夫还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而不是像更多的盲人一样,做一辈子最简单重复的事情。
张虹知道,因为他是盲人,他的儿子在学校会被嘲笑和欺负。他儿子从小就懂事,被欺负的时候什么都不说,但是他都知道。他想向儿子证明,虽然父亲看不见,但他会像超人一样强大,能爬雪山。
3月30日,张虹飞往加德满都。回家不是目标。
尼泊尔时间5月24日上午9点,张虹站在了世界之巅。在来珠穆朗玛峰之前,张虹曾无数次想象自己在登顶的那一刻会是多么激动,语无伦次,但登顶之后他只是害怕。他不知道登顶需要多长时间,也无法评估下来需要多长时间。氧气充足吗?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趴下。他们没有在峰会上庆祝,而是匆匆拍了几张照片就退出了。
一位有着30多年登山经验的登山者曾告诉张虹:到达顶峰不是目标,而是回家。他牢牢记住了这句话。根据历史资料,相当多的珠峰登山者死于下降的过程中,而不是登顶。张虹告诉自己,“你的目标还远没有达到,最艰难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下来的路并不容易。当张虹返回4号营地与强子会合时,已经是24日19时,距离登顶还有24个小时。
25日,从3号营地回到2号营地的路上,一场暴风雪来了,张虹站不起来。他挂在绳子上摇摇晃晃,膝盖撞在冰墙上。幸运的是,强子提前给张虹戴上了摩托车护膝。
26日,途经昆布冰川时,发生冰崩。听到一声巨响大约十秒钟后,一股巨大的气浪和夹杂着雪粒的刺骨寒风从侧面侵入。危险不是冰崩塌本身,而是空气翻腾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导致周围的冰崩塌。
道路被大雪覆盖,我不知道地面哪里有裂缝,所以我根本无法快速行驶。他们花了17个小时走了12个小时。“最后一段完全是由潜意识进行的。再也听不到强子的命令,脑子全空白了。整个人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可能站一分钟就睡着了。”回头一看,张虹感到非常害怕。
26日晚,一名夏尔巴向导掉进了冰缝。当时天很黑,他走在最前面,无声无息地掉进了十几米深的冰缝里。后来我通过对讲机找到了他的位置,把他拉了上来。
27日回到大本营后,不时传来噩耗:4号营地的帐篷全部被吹走,罗子墙发生小型雪崩,3号营地暴风雪掩埋帐篷,2号营地多支队伍滞留,幸好张虹的队伍一路狂奔,与孟加拉湾气旋擦肩而过,有惊无险。
“珠穆朗玛峰给了我深刻的教训。如果过早放松庆祝,那就是失败的开始。如果你设定了错误的目标,你会遇到很大的麻烦,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自从王石和张朝阳等企业家攀登珠峰后,公众对攀登珠峰有一个误解:如果你有钱,你可以找人抬你上去。其实任何一个登山向导都会告诉你,没有人能把任何人抬上珠峰,珠峰上还有200多具尸体运不下来。
强子说,导游的工作是提供安全保障、天气观察、风险管理、攀登安全决策,并为张虹制定攀登计划,而不是保姆服务。在攀爬过程中,他们会引导张虹并减缓攀爬速度。此外,张虹没有受到特殊照顾。
他攀岩技术娴熟,和其他登山者一样,从昆布冰川一路携带自己的装备下山,完成了整个攀岩过程。综上所述,张虹成功登顶与他刻苦的体能训练、攀登前有针对性的训练、珠穆朗玛峰之旅以及向导的协助是分不开的。“虽然张虹双目失明,但他比登顶后获救的人更有攀登精神。”
到2021年6月登山季结束时,历史上约有6300人攀登过珠穆朗玛峰,其中只有3人是盲人,分别是2001年的美国人埃里克·维哈梅尔(Eric Vihamel)和2017年的奥地利人耶霍尔泽(yHolzer)和张虹(Andrew)。
提心吊胆几天没睡安稳的夏琼终于接到丈夫电话。“太累了”,张洪告诉妻子,还需要隔离,暂时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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