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的“超级大脑”

江波

尊敬的志愿者

有人正在招募志愿者从事一项光荣而伟大的事业:测试埃伯三型病毒的疫苗。这个事业没有“钱”途，也没有回报。它甚至不是一份工作；不需要技术，只要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不幸“牺牲”，就会被当成解剖研究的对象。不过，我还是报了名。我觉得人不可能一辈子无所事事，但是告别平庸最快捷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轰轰烈烈的死去。在那一瞬间，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是人类的代表，与比头发还小一万倍的“魔鬼”战斗。我报名成为志愿者。我神圣的使命感让我浑身颤抖，我觉得我的人生充满了意义。

Ebo病毒项目组的负责人Barosi Dinia博士是印度人。当针尖扎进我的手臂时，巴罗西·迪尼亚医生把它放在我的耳边，温柔地说:“我很高兴你选择了埃伯。你会受到尊重。”

某种液体被注入我的身体。那是100毫升无色液体。渐渐地，我失去了知觉。恍惚间，我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没有遗憾。我慢慢闭上眼睛。志愿者的“奉献”

病毒没有杀死我。事实是，巴罗西·迪尼亚医生没有给我注射病毒，他只是让我睡了一下午。

“没有疫苗。任何疫苗对埃伯病毒都是无效的。”巴罗斯·迪尼亚博士告诉了我一个可怕的消息。我的奉献目标是谎言，纯粹的安慰剂。

我从床上坐起来，问:“真相是什么？你的目的是找到一个志愿者，然后告诉他这是一个笑话吗？”

“快来看看。”他向我打招呼。我走过去。这是一个巨大的仪器，四四方方的铁疙瘩，涂了一层白漆。这个白色立方体的中心有一条裂缝，把仪器分成上下两部分。浅色的光从缝隙中漏出来，有时是蓝色，有时是红色。这是一台显微镜。它有一个透明的外壳，把整个机器包裹得紧紧的。

我走到窗前，看到了一些小东西。它们成群结队，非常安静。

“你看到的是博先生的肉球菌。这是他们的典型形式。如果环境不同，他们也有不同的面孔。没有他们适应不了的环境，除了极地。”

正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几乎完全摧毁了这个星球上最成功的生物之一。曾经创造了辉煌的文明，制造了核弹，深入万米海底，飞向孤独的月球，呼唤星球上的风雨。他们在这个小东西面前败下阵来，蜷缩在南极，在冰盖的保护下活了下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说。

“如果你看得更仔细，你会发现更不可思议的东西。”

放大视野，一个大肠杆菌的细节展现在我眼前。只见无数微小的颗粒包裹在一层薄膜里，中间有一个小黑点，就是细胞核。

“你看到了吗？它伸出一些突起，有些像鞭毛。”

我不知道鞭毛是什么。听起来是个细长的东西。我确实看到一些细细的线状的东西从胶片边缘放射出来，消失在视野里。移动我的视野，我看到了另一个球体，同样的膜，同样的丝状辐射。

我转头看着医生，等着他说出答案。

“如果你出生在大灾难之前，上过高中，对生物学有所了解，你就会明白其中的意义。”巴罗西·迪尼亚博士递给我一本打开的书。页面上有一张图片。照片上有几个浅红色的球体，表面凹凸不平。有些突起很长，与另一个球体相连。图片的标题写着:树突和轴突。

“这是人类的大脑。这些是神经细胞，这些是人类大脑皮层细胞。”

埃伯菌就像脑细胞。它们通过细长的突起相互连接，相互交换信息。这和过去的任何细菌都不一样。它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然而，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变成怪物，这是超乎想象的。

“人脑中有数百亿个细胞，其中只有大约百分之一参与高级神经活动。在这个星球上，有数万亿的大肠杆菌。都可以有一定程度的联系。”

我明白巴罗西·迪尼亚博士想让我明白的东西——我们的对手不是没有意志的病毒或细菌，他们是相互帮助、共同行动的强大“军团”。或许有一种前景更令人担忧:在这个庞大的头脑中是否已经产生了某种意识。如果真是自觉的头脑，这个对手太可怕了。巴罗西·迪尼亚医生静静地看着我，观察我对这个惊人事实的每一个细微反应。我默默地看着他。

人类需要一个志愿者。然而，志愿者的任务并不是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疫苗实验。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这些细菌不是简单的生物。它们的线粒体得到了改善，含有某种硅结构，可以储存信息。它含有一种奇特的酯化分子，可以像叶绿素一样将光能转化为化学能，产生营养物质。它甚至可以根据不同的环境选择不同的光谱来起作用，白天选择可见光，晚上选择红外光。在放射性环境中，它能吸收放射性能量。还有一个放射状的细胞器，即它控制表面突起，处理和传递微弱的电化学信息。它的设计如此精致，与量子计算机的微控制单元不谋而合。一切都指向一点:这是一个人造生物。虽然进化论深入人心，但没人相信这么精致复杂的结构能在短短几十年内进化出来。

接下来的两周是一场噩梦。白天要跟着一些士兵学习使用武器，从AK47到手榴弹，从开坦克到开直升机。他们用一些苛刻的手段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技能；晚上，我将跟随巴罗西·迪尼亚博士了解埃伯病毒。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他们要我做的就是带着核弹走进地下掩体并引爆它。

离任务只有24小时了。晚上，我和巴罗西·迪尼亚医生呆在一起。他有些神秘，让我觉得这个晚上有些不寻常。

“埃伯哈布地红球藻在许多地方聚集成群。如果用一个比喻的话，它们就像是原始的神经节，而不是大脑。虽然我毫不怀疑它们会形成一个强大的大脑，但是，那个大脑的规模就是整个地球，简单的核攻击根本无法伤害到它们。更何况，肉球菌是细菌，即使没有大脑也能存活。也许没有这个心思，只会更糟。”

巴罗西迪尼阿博士向我出示了一些图片。我看见大群大群的野牛在草原上游荡，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破败小屋显示出这原来是一个农场;葱郁的森林边，几只灰熊在小溪里捉鱼，一只鱼跃出水面，灰熊的巴掌正挥舞过去;一些狒狒占领了城市，它们在废墟中寻找人类残留的食物和任何引人注目的玩意儿，一只狒狒戴着一串钻石项链，两米外是一具变成白骨的人类尸体……最后一张照片令我印象深刻，一群狮子在夕阳下休憩，雄狮高昂着头，正对着镜头张开血盆大口，它们的身后，是一个灰色的，丘陵状的小山。

巴罗西·迪尼亚博士给我看了一些照片。我看到成群的野牛在草原上游荡，不远处一座孤零零的破旧小屋表明那是一座农场；郁郁葱葱的树林边，几只灰熊正在小溪里抓鱼，一条鱼跃出水面，灰熊的巴掌在挥舞。一些狒狒占领了这座城市。他们在废墟中寻找人类留下的食物和任何显眼的东西。一只狒狒戴着钻石项链，两米外是一具变成白骨的人类尸体...最后一张照片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一群狮子在夕阳下休息，在镜头前昂着头，张着嘴。在他们身后，有一座灰色的丘陵。

“这是一架无人侦察机拍摄的照片。地球恢复了，目前大肠杆菌只攻击人类。它们已经‘定居’在世界上，与所有其他生物和平共处，像囚犯一样把人类困在南极洲。”

我有点喘不过气来。这些小东西无疑获得了某种意识。它们能区分人类和其他动物，这是一种高级智能。

“看到这些灰色的山丘了吗？这是红球藻的集合体。世界上几乎每个角落都有这样的东西。”

我仔细检查了那些灰色的、均匀的、毫无特色的堆积物，它们看起来好像很粘。无数的肉球菌生活在其中。

“他们在干什么？”我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最有可能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做，繁衍后代，延长寿命。人生没有目的，只是存在而已。”

“不，他们一定在做什么。”我非常肯定地看着巴罗西·迪尼亚医生。“既然它们能把人类赶到南极洲，既然它们能和其他动物和平共处，那它们一定有什么目的。”

巴罗西·迪尼亚医生微笑着看着我。“这就是我们招募志愿者的原因。”

Barosi Dinia博士告诉我，我的任务是接近E. boehmi的土墩尸体，与他们进行近距离接触。病毒创造的网络世界

第一次踏足南极之外，特别好奇。一片浅绿的草地，从前方一直延伸到远方。毛茸茸的草甸柔软而温和，不知名的野花遍布其上。黄色和白色的花让整个草地充满了童话。我注意到一只绿色的蚱蜢驻扎在一片草叶的顶端，它细细的触角随着草叶微微摆动。万物生机勃勃，充满活力，与死气沉沉的冰原形成鲜明对比。我在书上和电脑里见过的东西活了过来，死去的记忆复活了。我突然回想起我的童年，那时我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奔跑。这才是人类应得的生活。

一个士兵叫我继续前进，我跟着他们。突然，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我头顶掠过，落在我面前的一个士兵身上。我尖叫起来，但是已经太晚了。一只大鸟掠过士兵的头顶，士兵直挺挺地倒下了。枪声响起，小鸟从空摔落在地，拼命挣扎。突然它停止了挣扎，死了。这是一只金雕，最凶猛最有力的猛禽。我瞥了一眼金雕的尸体，发现它正在迅速腐烂。我招呼我的两个同伴，他们和我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尸体像变魔术一样变成一滩烂泥，露出密密麻麻的骨头。

埃伯病毒无处不在。我告诉他们埃伯病毒分解了尸体。不用太害怕，我们的防护服可以有效隔离病毒。

在总部的指示下，我们继续朝着我们的目标前进，来到了一座80年代的建筑。这座建筑破烂不堪，就像一具布满老人斑的尸体。楼顶的招牌还在——海德生物科技。这座孤零零的建筑距离洛杉矶约130公里，是埃伯病毒的源头，这是一个秘密研究所，以生物制药的名义为军方研发生化武器。在不起眼的建筑下面，有一个惊人的地下部分，它位于地下300米，可以抵御百万吨级核弹的攻击。

在互联网完全瘫痪之前，巴罗西·迪尼亚博士通过残余的军事网络入侵了海德生物科技的主机。他发现了一种可能性。一些残留的痕迹显示，曾经有一个网络脱离了这台机器。那个网络的神奇之处在于它使用了一种特殊的连接方法，没有网关，没有IP。它就像一个无形的网络黑洞，吞噬了大量的数据流，却没有任何反馈。这个黑洞吸收持续了8年。Barosi Dinia博士怀疑Eber创造了一个生物计算机网络，网络的基本单位是肉球菌。

巴罗西·迪尼亚博士的怀疑得到了证实。我看到的蓝色水晶球就是这样一台生物电脑。随着时间的推移，肉球菌群自身固化，成为一种类似矿物的结构。80亿人的记忆和思想被肉球菌复制，漂浮在空的空气中，凝固在那些灰色的山丘中，最后聚集在这个肉球菌的超级群体中。两万亿个肉球菌单位，一个完整的三维神经网络。把人类历史上所有的计算机加起来，也抵不上这个超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