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怜爱不请自来钱红丽

洪

公交车上，旁边的乘客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剪了个蘑菇头，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周围的人。汽车启动时，大家都被限制在座位上，突然变得安静有序，这让他很不舒服。对面座位有人拿出一台平板电脑，埋头玩游戏……宝宝歪着头，指着那个人的电脑大声喊，表示他也想要。他妈妈轻声喊道:“那是别人的东西！”她一句话也没说，站起来把孩子抱到车厢连接处。

十分钟后，当他们回来坐下时，婴儿已经睡着了。抱着孩子，朝我这边走。当我正在打盹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啧啧”的声音。我睁开眼睛，朝里面看。原来是宝宝在梦中吮吸奶嘴。一个带着乳香的婴儿正在梦中进食。吸三两分钟，突然停，过一会儿再吃。真有意思——他的小鼻子随着吮吸的节奏耸动着，小额头上爬满了光环。

他的一只小胳膊伸了出来，拳头攥得紧紧的。一次又一次，我抑制住了想要触摸他的冲动。已经黄昏了，我们的车一直往南开，西方世界的金光和美景挤在一起，把宝宝泡在这个梦里，在这里就像神一样。婴儿的气质充满了神性，因为他的混沌——他哭，他笑，他饿，他醒，他在梦中，天地未开，鸟儿在树上，花儿在枝头。不到一个小时后，公交车到站，我觉得很失落。时间过得太快了。

我和一个婴儿的神性有很深的联系，我停不下来。

婴儿有天使的一面，但更多的是神圣的一面。看着他，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哪怕你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纯洁的词都搬出来了。婴儿初来乍到的时候是孤独的，但这种孤独不是孤岛。他没有被封锁，更没有被监禁。他对所有的声光色都充满了热爱和好奇。他有无限的连通性。过去、未来和现在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就像一条永不停息的河流。

整个下午，婴儿睡在梦中，他的神性连接着黄昏。在我的认知里，黄昏总是充满诗意的。神性和诗意就像孪生姐妹。诗歌因为神性的到来而更加完整。充满了抒情性，让人一往无前，无比快乐。

我的孩子曾经是个婴儿。有一次，我生活在他的吃喝周围，极度疲惫，中度抑郁。我被俗事困扰，失去了灵性，以至于错过了他的神性之美。12年后，终于补上了。你看，上帝对每个人都很好。它安排了一个全新的婴儿再次与我见面，让我感受到了小人类的神性之美。

鸡、小鸭、小鹅、小牛、小羊和小鹿也有着神圣的美。当你看着大自然中这些小小的孩子，一种爱不请自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和平安宁的。

(月狗摘自《解放日报》2021年5月5日黄思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