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玉良：做好一盏灯

张志毅

“月光山满帝都，香车遮窄通衢。闲时兴，耻于追乡亲争子谷。”这是唐代诗人李商隐的《观灯戏》。月光如水，灯笼如山，华丽的马车挡住了宽敞的大道。

在诗人记录的辉煌场景中，灯是主角。

今天的灯曾经是古代的奢侈品——宫灯。在宫灯序列中，北京的宫灯有很多种风格:挂灯、落地灯、壁灯、邮票灯，都很漂亮；北京宫灯造型各异，各有特色，盆形、六角形、双柱形，细数有数百种。

精美的设计，独特的工艺，几代人的传承，凝聚了传统文化的灿烂之美。

在北京宫灯的传承故事中，有历史的重量，也有匠人的品格。

今天，请听文圣斋第四代手艺人翟郁亮为我们讲述。一见钟情

1971年，翟中学毕业，被学校分配到北京美术红光厂，从此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那时候大家的想法都很简单。做好分配给你的一切，努力工作。”老翟说，和宫灯打交道就是一辈子。

北京美术红光厂的前身是文圣斋，前廊头条。历史上，北京有两个文圣斋。一个是文圣斋，原位于前门前廊。它开于清朝嘉庆年间，以出售各种彩灯而闻名。后来又迁到东琉璃厂。另一家是文圣斋琴行，是清朝咸丰年间开设的琴行。位于长甸小沙园北门西侧，后迁至安定门大街。

今天我们要说的是制作宫灯的文圣斋。宫灯曾是宫廷的专属器具，每逢节日也要送给王公大臣。到了清代，宫灯由内务府办公室管理，需要时会召集工匠入宫。文斋的创始人韩子兴先生曾佩戴腰牌为慈禧太后制作宫灯。工匠们并不拥有宫殿，所以宫灯在民间流传。“听我师父说，文圣斋是画廊头条的灯笼店最好的一家。”

文圣斋经过开发，改建为宫灯壁画厂。北京解放后，宫灯壁画厂通过公私合营转为北京美术红光厂。

“当时我们厂有几个产品，有木制宫灯、大红灯笼，还有各种形状的灯笼；厂里的塑料车间和国画车间也很厉害。当时有很多美院毕业的同学来我们厂。因为他们在美院学得很好，所以组成了一个工作坊。最多的时候，这个车间有近百人专门画画。”

回忆起最初在工厂的学习，翟郁亮说，他被分配到工厂当学徒制作宫灯，他几乎对宫灯一见钟情。硬木框架的六角形或四边形宫灯可以拆卸和折叠。灯笼的每个角落都用丝穗装饰，灯架之间嵌有玻璃或薄纱，玻璃内绘有彩色漆画。如此精美的作品让翟特别喜欢。“我最喜欢的是六方宫灯。因为六方宫灯是传统宫灯，非常醒目，适合各种场合，包括故宫等庄严场合。”学习手艺/技能/行业

“别看过去的手艺人可能表达不太好，但手上的活儿特别精细。”

回想起翟郁亮第一次进厂时看到的大生产场面，至今难忘。“工人有300多人，制作宫灯就像现在的流水线作业。机器组负责切料切料，生存组负责制作产品，壁画组负责画图，流苏组负责打灯打耳，绘画组负责绘画。每个人都要对其中的一些负责。”

翟仍然记得所有的大师都有独特的技能。“宫灯上有各种各样的手艺，每个师傅擅长的至少一样。比如有的师傅特别擅长挂料，有的师傅擅长拉料，可以说师傅们各有绝活。”掌握技巧需要时间，回忆过去。日复一日，翟郁亮掌握了一整套工艺。“我一个人学了三年木工。”颜对说道。

翟郁亮进厂的时候，正是生产恢复的时候。他和他的师兄弟们跟随郭翰、、孙守良、、袁、等技艺高超的大师们如饥似渴地学习宫灯技艺，大师们也将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承下来。“所有的技巧都在老艺术家的脑子里。生产恢复得非常快。”

别看过去的手艺人可能表达不太好，但是手上的活儿特别精细。

世界上没有一个行业能逃脱无聊的练习。“你进来以后，直接跟师傅学，从基本功开始，然后练，做。”制作宫灯的基本功之一就是“钐”——用钐弓在木头上打洞。制作精美的图案也要靠这种技术。“钟活得很无聊，也很累。月，就这么办。”在这种勤奋的学习和努力的实践中，翟郁亮认识到是什么使宫灯美丽。

“当时我们一个小组20多人，一个车间几个小组。我们开始工作，站成一排，像放音乐一样吱吱叫，特别震撼。”翟说，在技能练习中也有有趣的事情。“那时候大家都年轻，竞争激烈，比看谁的本事强。我们四个师兄弟更起劲，把表放在桌子上，看谁画得最快。一个小时之内，我和弟弟都被砸了几百个洞。”宫灯之美

“宫灯不用一个钉子，都是榫卯结构，完全符合我们中国传统建筑文化。”

宫灯是在方寸之间创造出的美。从木材变成可以组装的零部件，需要经历锼、雕、刻、镂、烫等工序，从木工备料、开料，到雕刻、拼接、粘合，都需要师傅们的良工巧做。而后还要抛光、打蜡、上漆，再贴绢或上玻璃，最后插上龙头、挂上流苏。工序一道道，都有大门道。

宫灯是方寸之间创造的美。从木材到可以组装的部件，需要经过铸造、雕刻、雕刻、熨烫等工序。从木材的准备和切割，到雕刻，拼接和粘合，都需要大师们娴熟的工作。然后要打磨、打蜡、上漆、贴丝或玻璃，最后插上水龙头，挂上流苏。每个进程都有一个网关。

老翟拿起身旁的宫灯:“就拿这盏最普通的六角宫灯来说，它是用一块块木板拼接而成的。你猜，这盏灯要多少块木头？”

一盏小小的宫灯，不可小觑。"这盏灯需要120多块木头才能拼在一起."当老翟揭晓答案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着实吃了一惊。“每一个部件和每一种材料都需要精心制作。说白了，一个部件一个工序就是100多道工序，每种材料都需要很多道工序。”

了解中国传统建筑之道的人都知道，宫灯与传统建筑文化紧密相连。“不管是家里的房子，还是故宫的房子，只要盖房子，就得有梁、有柱、有窗，这宫灯也是。”翟指着灯扇说:“你看，上面的横扇叫梁，架子上我们叫柱子和彩画的地方就是窗户。所以宫灯是和我们中国传统建筑、传统家具融为一体的。”

六角宫灯由六个灯扇巧妙拼接而成。传统工艺中不使用多余的粘合剂或钉子等外物，而是用榫卯来在木材本身上做文章。老翟从上面滑下来一个。

宫灯都是榫卯结构，没有一颗钉子，这和我们中国传统建筑文化是完全一致的。

翟郁亮说，“比如故宫里建筑的斗拱，人家家里的红木家具，都是相互咬合的，任何一次震级的地震都不会分崩离析。”简约的榫卯结构，寓意智慧，成就了中国含蓄内敛的审美观。而榫卯是在宫灯上做的，需要精确的雕刻尺寸。

画框完成后，还有装饰雕刻。按照约定俗成的雕刻空，灯体凸出的部分称为“花齿”。花牙图案有十种，基础的，无限临时变化的，雕刻分布位置灵活的。

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桶弓和手刨是木工的必备工具。翟郁亮有几件随身携带了几十年的工具，都是他自己做的。“钟公子现在叫曲线锯，关键是线锯刀片。那时候我们都是自己做弓，而不是去外面买现成的。”

手工制作工具是技术智慧的应用:经过多年的工作习惯，工匠们知道如何将工具与工作完美匹配，工具都是就地取材。“我们车间有一盏大红的纱灯笼！就用做大红灯笼的竹板，找最厚最好的竹板，一点一点地窝成蝴蝶结，用钢丝缠起来，绷起来。”木匠有“艺中第一”的美誉。这种就地取材而又恰到好处的做法是制作木材的核心措施。中国名片

“当时时间紧，任务重。几个艺人三天三夜没出塔。离开国大典只有一天，红灯笼终于完成了。”

说起在厂里的经历，翟印象最深的作品就不得不提以前的工匠们制作的《开国大典·天安门门上的大红灯笼》。

“(老扎灯艺人)从来没做过这么大的灯笼。挺难的，但是是任务。大家都会尽力把灯笼做好。”翟郁亮说，当时时间紧，任务重。几个艺人三天三夜没出塔。离开国大典只有一天了，红灯笼终于完成了。每个灯笼高3米，直径5米，重80公斤。它只能由三名士兵手拉手包围，是史上最大的灯笼。用竹子、不褪色的红木和松木做成的灯笼，上下都是金色的云朵，底部是黄色的流苏，非常庄重、大方、美观，也成为了共和国的集体记忆。

讲述过去的故事，激励后辈做出自己的作品。在积累了大量经验后，老翟的宫灯作品出现在重要的外宾接待场所。说起为北京饭店贵宾楼设计宫灯的故事，翟记忆犹新。“当时对方和设计师讨论意向，我设计了一个大概的样子。对方看了之后很满意，就照着样子做了。”翟说，当时10楼总统套房的每个房间都配有一盏灯，大厅配有一盏吊灯。

母灯是按照吊灯风格制作的宫灯。它风格各异，经过适应性改进，既有传统气质，又有现代气息。工匠们给灯设计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一圈小的围着大的，叫“云盒”；如果母灯中心层层下沉，则称为“吊花”；嵌金线的叫“金龙印”，别有一番韵味。

"后来，我做销售，接触了许多外国客户."翟郁亮说，这是一个令他自豪的时刻，他把北京宫灯的订单卖到海外:“我们在国外开餐馆的中国人会根据我们中国的习俗和习惯来装饰店面。我接触过几个中国客户，他们每年都回北京买一批宫灯，卖做装饰。宫灯成了招牌。这些顾客把宫灯放在中餐馆前面，外国人会把它们看作中餐馆。有些外国人看到店主的灯漂亮就买了。”

近年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对传统文化的重视，大陆订单越来越多。不止一个客户找到翟郁亮，请他制作一盏独特的宫灯。“客户经常说要做一个别人没有，我也没做过的宫灯。现在，当我们谈论个性时，我们应该有独特的特点。”

得益于传统宫灯工艺的智慧和勤学苦练的技艺，在翟手里，个性化的宫灯不难实现。“只要掌握了宫灯的手艺，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设计制作。有可能是我突然看到了什么，有了灵感就能马上制作出来。”在老翟看来，定制需求也是一个提升传统技艺的过程:“我也特别喜欢做这个。在整体设计素材上，不要离开作品的本来面目就行了。”

老翟设计了许多异形灯，如钱包灯、颈灯、亭灯等等。“灯光可以千变万化。只要你掌握了这些技巧，改改就好了。根据这个房间的大小，根据个人喜好，根据整个房间的装修环境来设计。”这种自由的背后，大概是遵循了“从心所欲”的原则。

尽管已经退休，翟还是很忙。近年来，翟受北京联合大学“北京濒危手工艺遗产人才培养”项目邀请，教授宫灯制作技艺。学生是通过考试从社会上选拔出来的，有一定基础。经过三个月的系统学习，他们每人做了一个宫灯和一个直径80cm的灯笼。翟郁亮对学生们的水平非常满意。“等他们到了入门的水平，时间久了积累多了，技术也会越来越好。”

还有一些中小学邀请老翟给孩子们讲课。面对孩子们，翟郁亮设计了一门适合难度的课程:给孩子们讲宫灯的历史和制作工艺，最后做一些简单的灯光让大家体验。课程最快乐的时刻是学生们拿着完工的灯回家的时候。“孩子们和家长都很高兴，因为学生们在学校体验了我们的传统工艺和非遗文化。”说起这个，翟郁亮也很高兴。

他用整个职业生涯做了一盏灯，也用传统工艺点亮了孩子们心中的传统文化之灯。“让我们的孩子体验制作灯饰吧，以后也不用让人传这个了。让孩子接触中国传统文化，知道是这样的。当他走向社会时，他可以从传统文化中汲取力量，并充分发挥他的创造力。这是好事。”江肖鑫传

20世纪70年代，他进入北京美术红光厂学习宫灯制作，翟郁亮工作了一辈子。向大师们切磋技艺，在方寸之间展现精致的木质作品。一盏宫灯，一百二十块木板，一千多道工序。翟匠心独具，巧夺天工，用榫卯咬合木制宫灯的接合处，将我们与历史上灿烂的灯笼文化联系在一起。他用整个职业生涯做了一盏灯，也用传统工艺点亮了孩子们心中的传统文化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