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茹雪
去郑州的决定是20号晚上做出的,当时微信群里已经流传了一些关于地铁5号线的视频。看完之后,我觉得应该采访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跑到大洪水的现场。首先,我检查了所有可能的交通方式。最后选择了7月21日的高铁。我买票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11点了。我开始准备材料。听说前面没水没电,紧急买了手电筒、雨衣、压缩饼干等。在外卖平台上。我拿出了很多常备药,等东西都送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21日上午,很多高铁停运,包括我买的那趟。我想到了很多备选方案,都是不确定的,但需要当机立断,最终登上了G511次列车。直到新乡站,列车员才说可以补票。他一直告诉乘客,“你去哪都可以停,不要补票。”同一节车厢的一些乘客已经在北京西站滞留了一夜。
许多登上这列火车的乘客没有座位。旁边一个大姐把包撕开,给了我一半,让我勉强坐在上面。
到了郑州东站,路边还残留着水和泥。躺在一边地上休息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我们在这里经历了多么惊心动魄的暴雨之夜。
此刻,外面阴沉沉的,空又热又潮湿,室内没有水电供应。附近的路上只有浅水。两个滞留的民工告诉我,他们要去陇海路。他们的工地在那边,床是浮动的。昨天水淹到了胸部。
当我在车站遇到我的记者同事时,我上了他们正在寻找的志愿者救援车。这辆车涉水远比普通越野车深,带我们去洪水泛滥的地方。
我不知道眼前有多危险,但无论采访什么灾难现场,我心里始终有一个价值秩序:先救人,再工作,在安全的前提下工作。
在深水区,汽车过不去,只能皮划艇通过。在路口,我们看到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救援队在指挥交通(没有信号灯),转移群众。他们来自陕西、山东、安徽、四川等地,很多人开了一夜车,熬了一夜,衣服还是湿的。附近刚好有一队火箭军。他们要去医院转移病人。
我向军队的领导申请允许用他们的车去。这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开着一辆“豪沃”运输车,涉水深度超过一米。
接下来的几天,我跟随部队在郑州中牟和新乡卫辉工作。前两天在中牟,停水停电,没有信号。我的手机成了砖头。物资没跟上,第一天大家都没东西吃,忙着执行任务。晚上,士兵们睡在外面的马路上。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场看到“睡地板”。他们的衣服又湿又干,累得都能睡着。
大多数士兵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救灾任务。运输车在路上行驶的时候,我们看着很多车都淹到了顶,有的被冲上了水,还有的用木板和游泳圈在水中漂浮,等待转移。洪水把人们的家园分割成一个个孤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见证了更多孤岛的出现和连接。
大水一流,原本智能舒适的城市文明顿时失灵。一夜之后,一些人的家没了,村庄被洪水淹没。暴雨中,分离与相遇交替,许多故事发生在寂静的地方。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是7月27日,我来河南后的第六天,但好像过了很久。日与夜,日期与时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混乱。只能翻手机查图片日期。太多的故事不知道怎么讲,就像无数次涉水而过,我只能感受到水的冰冷,我无从知道他们都经历过什么样的故事。
也许有一天,我可以重新讲述这些时刻。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很多瞬间留在脑海里,苦难或温暖,交织在暴雨中,无声无息地发生。这个工作好像是这样的。可以多看,不能多说。我们遇到的每个人都在路上,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然后我们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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