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和莫蒂相伴到永远

吴·

八年前，大概没有人能想到，一部源于恶搞经典电影《回到未来》的动画喜剧，能成为1995年至2009年间出生的Z世代人的圣经。但在2021年，《瑞克和莫蒂》已经成为当代经典:疯狂的爷爷和失败者的孙子的形象深入人心；当空传送门、冰球等老牌科幻设定在这部剧的推动下再次变得酷炫；贯穿全剧的粗口、漫画暴力、虚无主义世界观，被剧迷们津津乐道，甚至奉为人生信条。

那么，瑞克和莫蒂到底有什么样的强大魔力呢？通过刚刚开播两周多的第五季，我们可以一窥究竟。以宇宙为画布的家庭情景喜剧

虽然从视觉风格上看剧情离奇，但《瑞克与莫蒂》有着非常传统的流派基础。该系列只有五个常规角色:疯狂的科学家里克爷爷、孙子莫蒂、有一些心理问题的女儿贝丝、里克从未瞧不起的失业女婿杰里，以及经常与弟弟莫蒂竞争的女儿夏沫。

五个角色，各有各的缺点和怪癖——他们驱动着每集出现的家庭矛盾。瑞克是全宇宙最有才华的科学家和发明家。他在自己擅长的各个领域都是孤独的，但也因此而变得无聊空。他从星际选择中寻找快感，最终成为一个坏父母。他抛弃贝丝多年，回到家人身边后，依然不停地拖家带口下水。

孙子莫蒂是里克最喜欢的童工伙伴。这个屁孩子生性懒惰，贪图享乐，胆小怕事，智商堪忧。每次他弄得乱七八糟的时候，他都要请他爷爷来收拾残局。爷爷毫不掩饰对莫蒂的厌恶，总是用骂人和肮脏的手段来娱乐孙子。但即使他像瑞克一样愤世嫉俗，他还是受到了家族基因的制约:即使莫蒂总是制造事端，即使废物的女婿杰瑞从来不敢为家庭负责，即使贝丝和夏沫经常对他怀恨在心，他总是挺身而出，把家人带出九死一生，尽管这九死一生十有八九是他的错。

与众不同的家族模式为瑞克和莫蒂提供了稳定的底盘:无论主人公平地行走在哪个星系或平行宇宙，无论瑞克和莫蒂在微观粒子的振荡下遇到多少二重身版本，无论瑞克一家遇到的困境是外星寄生虫植入的错误记忆，还是来自远方的宿敌复仇，还是星际黑市交易中的擦枪走火，主角们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都是稳定的，这让主创设定了每一场自嘲但自尊的无意义狂欢

当你打开《瑞克和莫蒂》的一集时，你在期待什么？特别科幻的脑洞？铺天盖地，海量的信息流，只有看几遍才能完全接收到？低俗幽默暴力又极具情感宣泄的场景？还是通过戏仿和夸张的方式对流行文化的元素进行嘲讽和致敬？

以上这些品质在《瑞克与莫蒂》第五季中都可以获得。第一集空之间的时间流率不同，第二集人类一代一代克隆形成的无限悖论并不新鲜，但还是足够有趣。每集节奏依旧紧凑，画风依旧幽默放纵。而且故事在叙事过程中的调性依然丰富多变，从一时无下限的低俗到《打地板》中的莎士比亚，再到硬核科幻动作片，让你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就能获得三四部电影带来的新奇感。

但瑞克和莫蒂的神奇根源并不在于上述特征。至少我们可以说，他们不是这部剧的灵魂。这部剧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它有一个始终如一、毫不动摇的哲学内核:一种被疯癫包裹的清醒的酒神精神。这不仅体现在瑞克身上，也体现在主创对剧情的安排上。

第五季第一集，莫蒂又把一切都搞砸了:他试图借助传送门穿越到一个时间空，迅速把新酒变成陈酿。但是莫蒂在另一个时间里愚蠢地接受了马头居民的帮助空。当对方回到自己的维度时，发现几十年过去了。妻子去世，儿子因被抛弃而杀了父亲，但在父亲弥留之际，他得知了家族恩怨真正始作俑者的身份。

为了替人民报仇，数百年来，马头镇的居民建立了一整套先进的文明。他们用军事和科技手段武装自己，但在另一个维度，他们眼中的“黑暗之子”莫蒂，不过是一个被祖父责骂、为死敌斟酒的可怜受气包。

听起来很讽刺吧？不同维度的生物，认知视野和模式完全不同。一种生物用尽了几代试图复仇，却只得到另一种生物几毫秒的关注。问题是，大部分观众会把自己换成瑞克或者莫蒂，但他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也许我们更像那些可怜的马头居民，在高等生物的眼中就像蚂蚁一样。

瑞克和莫蒂经常消解文明的意义。推到个体层面，这种消化就是对生命意义的消化:每个个体都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你认为忙碌而丰富多彩的人生，可能只是在一座五指山里打转。

这也是Z世代人面对的困境。外界和时代已经不能赋予生命意义。但这是否意味着人应该平躺？瑞克和莫蒂也不这么认为。

第五季第二集呈现了一个极度虚无的情境:瑞克克隆了无数个“诱饵家族”来保护全家免遭暗杀。这些诱饵家庭中的每一个都认为自己是被选中的人，但在遇到其他诱饵家庭后，他们产生了存在性的怀疑:我是我还是我？如果我不是我，我是谁？如果我只是一个复制品的复制品，我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如果从上帝的角度来看，也就是说这个故事中的里克的角度，那么每个克隆的里克、莫蒂和夏沫的生活自然没有超出工具性范围的意义。但剧中的克隆人不这么认为。他们创造着自己的生存意义:有的勇于生存，有的选择不竞争，有的珍惜仅剩的与家人和解的时间。他们可能会卷入一场不公平的游戏，但他们不会哭泣、制造噪音或抱怨。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把自己的人生活到了极致，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活法而向任何人道歉。从标准意义上说，他们是勇敢的。

这也是里克和莫蒂的高水平。它不会像《普罗米修斯》这样的科幻故事中的人物一样，问高等生物“人类为什么被创造出来”这样的问题，因为它毫无价值；同时，也不会像很多后现代作品一样，陷入追自己尾巴，嘲笑一切，否定一切的无聊境地，因为这种态度完全缺乏建设性。

或许，出现在《最无厘头》第四季第四集中的会说话的猫，能真实道出瑞克和莫蒂的人生哲学:

“别问那么多问题。我们去找点乐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