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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紫书:我看到的马来西亚

孙凌宇 宫宇凡 张紫微图/受访者提供海外华人的写作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难得多。在马来西亚,国语是马来语,官方语言是英语,日常使用粤语等方言,交杂着用英语和马来语代替的词汇,如果要表达一个工具的中文名称,多数是要翻阅字典的。因此,马来西亚的华人作…

黎紫书:我看到的马来西亚

孙龚魏紫

图/受访者提供图/由受访者提供

海外华人写作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很多。在马来西亚,国语是马来语,官方语言是英语,日常使用粤语等方言,夹杂着英语和马来语替代的词汇。如果要表达一个工具的中文名,大部分都得参考字典。

所以马来西亚的华人作家总是表现出用力过猛的倾向。为了和世界上其他华语地区的写作者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他们往往需要在阅读、记忆和写作上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看似轻松地掌握这种平日不用的语言。这种刻意的训练,导致了集体陷入了文字的雕琢,甚至演变成了马来西亚华文作家的某种虚荣心,仿佛要向全世界展示他们的华文有多精通。当你读到张贵兴、黄金树或刚刚在大陆出版新书的李子树时,你会尝到更强烈、更华丽的字眼。

写《大众之地》时,李子舒回忆,身边总有一个看不见的“读者的你”在抗议和嘲讽,告诫“作者的你”少卖弄文字。“也就是你需要小说本身的文字到什么程度,你就要找到一种最适合它的语言,不是为了显示作者自身的能力,而是小说本身的需要。”李殊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过分炫耀自己的技巧,也不要写得俗不可耐。“这是写一批很普通的生活。如果没有好的文本来衬托,可能很难吸引读者继续阅读。所以至少在文字上,我还是要上一个文学的高度,不能让我的小说从文学的架子上掉下来。”

她为这部近500页的小说分配了一套她自己的语言,这是一个只适合马来西亚人才的环境。一定很复杂,但又不完全写实,需要适当的放一些粤语入精。找到合适的语言后,她想到了一个适合他们声音的场景,把故事发生的地方改成了一套公寓(当地政府建的廉租房),这样人物肯定是下层的人。为此,她把前两版写的几十万字全部推翻,只保留顾和两个人物,其他的都毫不犹豫地“丢了”,一口气写完,用了八个月的时间。

书中的“西毒”是她的家乡怡保,一个以锡矿闻名的北方山城。她在公寓旁边的学校学习,虽然她不住在那里,但她是在那个地区长大的。后来她在怡保当记者,经常去那个地区采访。“所以其实我感觉对那个地方挺熟悉的,写起来也轻松很多,各种回忆和想法都能冒出来。”读完《通俗地》的本土读者,感受到了跨越几十年的共鸣,纷纷表达小说中的人物,就像他们之前或身边认识的一些人一样。就连李子淑的妈妈也热情回应,对她说:“其实你写的每一本书我都读过,但这本书真的很好。为什么不写长一点?”

十多年前,李子淑辞去了在马来西亚最大中文报纸《星报》担任高级记者的工作。在此之前,她漫无目的地做过各种零工,小学老师,鞋店售货员,茶馆洗碗工。三十多岁的时候,她拉下开关,重新安排生活。在吉隆坡附近的朋友豪宅休息了半年后,她决定做一辈子的作家,“像做工作一样做作家”,开始过规律的生活,早起,收拾,收拾,以改变过去的杂乱。

她坚信,要成为一个作家,成为一个更好的作家,首先要开阔视野,放眼外面,成为一个视野更大、知识面更广的人。“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关注的是什么,以后再想想马来西亚自己的问题。”她像一条热带鱼,潜入北冰洋,在中国、英国、德国等地巡游,尽可能在每个地方停留一两年。在北京,她已经适应了没有狗的独居生活。客厅的电视机长期锁定第12社会与法律频道,制造人气,不断提高她的“荒诞”意识。在英国寒冷的夏天,她坐在潮湿的阳光下透过落地玻璃看一只松鼠如何在院子里埋水果,然后爬到栅栏上沉思。

旅居的十几年里,她写了许多字,也看了不少书,除了平静,再没有什么可以炫耀。沉淀过后,旅行经历为她的创作带来了离散气质和更超越开放的写作姿态,也赋予了她以局外人的视角省察阔论的底气,“提到马华文学,会想到‘悲情两个字,好像是在中文世界的边缘写作。关于马华文学,都是身份认同、民族创伤、雨林风光,好像没有这些就不是马华文学了。我是不认同的。”

現在的组屋(当地政府建的廉租房)。图/受访者提供她在居住的十几年里写了很多字,看了很多书,除了平和,没有什么好炫耀的。沉淀之后的旅行经历给她的创作带来了离散的气质和更加开放的写作态度,也给了她以局外人的视角审视自己博大的信心。“提起马来西亚华文文学,你会想到‘悲伤’这个词,它仿佛是写在华人世界的边缘。关于马来西亚华文文学,讲的都是身份认同,民族创伤,雨林风光。好像没有这些就不是马来西亚华文文学了。我不同意。”现在的公寓(当地政府建造的廉租房)。图/由受访者提供

离开家乡帮助她更好地写家乡。“以前我可能会追留在台湾的作家的写作风格或者他们的方向,但今天我会问自己,总有我自己可以写的东西。其他留台作家的文笔再好,再有才华,他们写不出来的,就是我眼中的马来西亚。”

由于就读中文学校的学生无法考上马来西亚的大学,当地的华人作家往往在20岁左右的年纪就离开家乡,此后大半辈子都在台湾省或其他地方度过。“他们回来后写马来西亚是完全不同的。虽然我的家乡怡保在我出生时是一个衰落的锡矿之都,但它毕竟是一个“城市”,所以我的成长背景,包括我出生的年龄和我的教育,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马来西亚度过,看着它的变化。我对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民的理解,对这个国家的感情,对这个国家的希望,都和他们不一样。我不能像他们那样尖锐或批判地看待这个国家。”每次回怡保,坐在出租车里,和司机交流,听着广播里的声音,让李子树觉得很温暖,所以写的时候笔法自然会温暖亲切。出于同情,她为书中失明的女主角尹霞安排了一个不那么悲惨的结局。

2020年1月3日,她写下了最后一句话。写作过程中,大脑高强度运转引起的严重胃酸反流、剧烈耳鸣、头晕、呕吐等症状也随之消散。几个月后,在她的写作笔记(《如果我不写,就没有人能写》)中,她无比自豪地宣布,“我真的相信,将来会有‘如果我不写,就没有别人能写的小说’。“她从小就迷上了《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三国演义》里的各路英雄,还有金庸的武侠小说。写完之后,她一直幻想着自己以后也能这样——写一部小说,有很多人,很多声音,声音的合唱。

《流行之地》中的主要人物大多出生于六七十年代,小说中的锡几十年一变,其中负载着李子树在马来西亚的岁月。换句话说,那里写的是她这一代马来西亚华人的经历。“在骨子里,我就是这样一个自以为在创造一个时代的人,我在心里已经决定,我要写一部像《流行之地》这样的小说,用一个充满低级趣味的长卷,来描述马来西亚华人社会近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和人事变迁。我能做谁?”

人物:人民周刊李:一个盲人视角下的李梓树

男:在设计主角尹霞的时候,你是怎么想到写一个盲女的?

李:我确定我想从一个地方开始写,所以我想从这个地方开始写,用谁的眼睛,用谁的视角。不知道具体机会是什么。可能是因为我想到了马来西亚这样的社会,各种族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虽然他们共存了这么多年,但是有各种各样的相同点和不同点。我觉得站在一个盲人的角度,我可以抹去一切种族问题和偏见,让她去马来西亚和怡保看看。对尹霞来说,没有人比他更黑,看起来更像中国人。对她来说,虽然拉祖(虚构人物)是印度人,但他能说非常好的中文,这和中文没什么区别。

男:这是你之前构思小说的时候没有想到的?

李:我曾经想过以一个盲人的视角写小说(但最终没有写出来)。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深的用它来写本土或者抹去这里的一些种族偏见。我只是想完成写作的挑战——我无法从图像部分入手,我经常要用听觉和嗅觉来完成我的叙述。

男:实际上,这本书并不总是从尹霞的角度出发,而是不断变化的。

李:是的,因为这部小说里的人物太多了(我估计有二十个左右)。尹霞不能从她自己的角度完成这么多人的故事,这是不合理的。所以作者不能太固执,只是因为要挑战自己,不能坚持用自己喜欢的视角去完成。我觉得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一个读者和一个作者的辩论。读者说不可能,你只好向作者妥协。

男:我喜欢很聪明的感觉。叙事镜头有近有远。往往一个人在追忆往事,旁边的人及时和他说话,仿佛两个人一起回到了现场,在附近看着这个东西。我很喜欢这些处理,但也看到评论说这本书的写作手法太平淡,甚至像流水账。如何看待这种说法?

李:你刚才一说,我就十分同意了。其实我为那个角度的快速转变而自豪。我觉得我做的很好,剪辑改造的方式很自然。后一个问题,我觉得《大众之地》似乎是属于某些普通人的,甚至连一个具体的故事都没有清晰的呈现出来,所以难免会变成一个像日常记述一样的写作困境。但是我觉得如果说写这些东西好像很平淡,感觉是一种没有太多技巧的写作方式,我强烈反对。我觉得其实是考验技巧的,只是技巧没有暴露出来,深藏在叙事中。比如小说中有很多重复,百日宴就是其中反复讲到的。一般这被视为禁忌,读者会觉得很累赘。但我知道,每一次重复都是有意义的,每一次重复都有更深层次的东西等待读者去发现。我认为当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相当成功。这不也是一种技能吗?从马飘嫂的南奶包子到密山新村,再到盲人医院。

人物:我刚才讲了很多遍写百日宴。需要提前有布局吗?会画人物图或者勾勒事情的进展,还是在那里写的时候会很自然的提到这个东西?

黎:我的小说看起来时间一直都在跳跃,可是没有让读者觉得很乱,原因就是我确实是在开始写的时候,以及写的过程中,把时间表列了出来。我画了一张很大的图,把近打组屋的构造、下面的店铺挨家列了出来;以及近打组屋是几几年建好的,卡巴尔·辛格(书中政客)是哪一年死的,南北大道什么时候通车,那时候大辉几岁、细辉几岁、银霞几岁,我要知道在发生每个事情的时候,这些小说里面的人物分别处于人生的哪一个阶段,所以在写百日宴的时候,我知道那时候银霞已经发生了一些转变,因此故意安排她在百日宴出现,这样就可以表现出当时她的人生在哪一个阶段、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我的小说好像时间一直在跳跃,但并没有让读者感到困惑。原因是我确实在开头和写作过程中列出了时间表。我画了一张大图,列出了混战公寓的结构和下面的商店。还有混战公寓是多少年建的,卡巴尔·辛格(书中的政治家)是什么时候死的,南北大道是什么时候通车的,大辉、席晖、尹霞当时有多大。我想知道这些小说中的人物在事情发生时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所以在我写《百日宴》的时候,我知道当时的尹霞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我特意把她安排在《百日》中。

男:我很好奇。《流行之地》几乎每个人物都写得很详细,通篇反复出现。并不是这一章写完就不管了。这么多角色的故事在你心目中有什么样的共同状态?会不会是一种干扰?

李:总的情况是这样的。在这一章里,我要写马朴年轻时的经历。我可能会从现在开始跟她说做南奶包子的事,但是我在说南奶包子的时候,我要说的是密山新村。说到密山新村,我觉得可能要说到盲人之家,所以最后可能要从新村说起。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提到其他人或者其他时间,所以你要找到一个非常顺畅的入口。

人:这会很累吗?

李:有时候真的很累人。其实这样写完我都觉得害怕。也许我知道明天下一段要写什么,但是那天停笔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进入下一章,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去想。第二天坐在电脑前不得不开始思考的时候,我真的很惨。每天,你都不知道如何进入那个场景。我觉得我当时的病经常是这个问题引起的。

男:但是根据最近八个月的结果来看,其实还是挺快的?

黎:很快,因为我不会停下来。病到很嚴重的时候,我自己开着车到医院要求住院,那时候我想是不是应该放一下。也有人劝我说,不如放下来几个月不去写它,可是我觉得是没用的,可能这几个月不写它,我就不会病发,但当我要回去的时候我就更难回去了,对吗?对我这种人来说,写作好像要演戏一样,不能抽离,不然得花更长时间才能再回到那个世界,同时那些病也还是会卷土重来,所以我宁愿一鼓作气写完,那样我就可以自由了。

老家怡保的街景。图/受访者提供李:快了,因为我不会停下来。病重的时候,我自己开车去医院,要求住院。当时我觉得应该先放一放。也有人劝我最好几个月不要写,但我觉得没用。也许几个月不写就不会生病,但是当我想回去的时候,我就更难回去了吧?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写作就像演戏。你不能离开它,否则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回到那个世界。同时,那些病还是会卷土重来,所以我宁愿一口气做完,这样我才能解脱。我的家乡怡保的街景。图/由受访者提供

男:写作过程虽然痛苦,但不也常常伴随着兴奋吗?

李:对,就是你每写完一章,就觉得这一章写得很好。那种兴奋感强烈到睡不着觉,想着怎么做得比预期的更好(那种感觉很奇妙,我必须承认),同时还要承受身体的不适。他们意志力很强,但身体会抗议。他们无法忍受这种持续紧张的状态,胃是第一个抗议的器官。

男:写完之前有没有想过用“人气地”这个称号?

李:我故意用这个标题向会批评我的同行宣布,我就是要低俗,不管是小说的内容,还是写作本身。我已经知道自己低俗了。别再提我了!当时一家大陆刊物的主编看了之后给了我建议。他认为小说中人物的精神是值得尊重的,不应该用这样一个贬义词作为标题。但我还是坚持说“俗地”对我来说有好几个意义,不是随便可以替代的。

男:文字中的低俗表达在哪里?

李:我觉得首先不管是马华还是留在台湾的马华作家,我们已经有点看不起现实主义了,认为现实主义比较传统老套,是一种跟不上时代的写作方式。再也没有人用这种技术来写字了。当我知道我在写的时候,一定有人有话要说,“你觉得现实的东西更容易写还是更受欢迎?”我自己也期待这样的批评。

但我觉得这部小说本身就得这么写,而且要写得写实。作为一个作家,你必须相信,世界上只有一种手法最适合表达你正在写的小说。我相信每一部作品都应该是这样的。我把之前写的两个版本敲出来,找到了这个我觉得最适合写它的技巧。我想作家一定有这个信念,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最好的表现手法,你可以用。这部小说本身,我相信,就是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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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管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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