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从哪里散发出来，散发着什么的芬芳

公历/西历

平是我哥，1968年出生，今年49岁。如果中篇小说《一路飘香》是一个故事，那也不复杂。讲述了一个山区男孩上小学，和他暗恋的女老师一起走在一条山路上的美好往事。小说文笔优美，悠扬悠扬。在我看来，可以称之为执念。

看了一会儿，我有三点想法想说。易桂平为什么要写这样一部小说？这部小说对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考虑了几天。当我中午乘公共汽车外出时，无意中听到的老方。我明白了一点，同时又想起了另一首那个时代相同题材的老歌，张楚的《姐姐》。也就是说，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在他的青春记忆里，总会有一个女人活着。有多少男人，就有多少女人会永远留在记忆里。这些女人永远年轻美丽，永远圣洁无瑕，永远代表着一种理想和寄托。

《一路飘香》相比小芳和姐姐，写得很漂亮却不感伤。虽然这是差不多四十年前的记忆，一个中年人回忆起这么久远的事情难免会有些怀念，但这部小说的基调不是这样。知青老师陈志珍，性格开朗，优雅朴实，记忆中的家乡充满诗情画意，让人想起阳光下的那座小山峰。其实《一路飘香》和以往大部分知青题材的小说都不一样。桂平几乎不写知青在农村的经历，可能不在他的记忆里。陈致真最终离开了农村，但她在农村的教书生涯并不灰暗，也不不堪。她接受这种命运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她不一样。她不同于农村的妇女。她知识渊博，来自城市，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息。她是乡村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是一个男孩对未来的憧憬。还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个故事中，陈志真是一个男孩眼中的陈志真，是一个少年眼中的女性形象。所以，她是干净的，纯洁的，艺术的。虽然桂平在一些细节上暗示陈致真可能与某些龌龊有关，但他戛然而止，让一切都处于一种不知情的状态。说了这么多，其实我们可以理解《一路香》更多的是追忆，而不是写一个故事或者一个女人。但这份追忆并不是为了纪念过去，或者只是打捞出来给别人看，而是寄托了一个中年人对未来的向往。陈致真永远不会老，对桂平来说，未来永远充满希望。来自记忆的芬芳并不真的来自过去，而是来自未来和对新生活的向往。

第二，我想说说桂平故事中的美。是什么样的美？我和我哥在绿源29届高研班待了四个月。我觉得他极其单纯，有时表现出狡猾和精明。但总的来说，他是一个善良善良的人，处处表现出对别人的善意。他被同学们昵称为“嫂子”。我觉得他的修辞叙事风格和他的性格有共同之处。

先看这几句话的修辞:“老人的眼睛像厨房里的油烟灯泡一样黑。看到陈致真，好像换了两个新灯泡，瞬间亮了。”“我的手掌就像春天潮湿的地板。是幸福的汗水。”“很多人在背后叫陈致真的校妈。第一个叫她校妈的人，应该是一个对她又羡慕又恨的老师。含沙射影，贬义大于褒义。但在学生眼里，都是赞美，就像奶妈在自己奶的孩子眼里都是赞美一样。奶妈再丑，脾气再坏，只要奶管不小气，就是好奶妈。陈致真虽然吝啬笑容，但从不吝啬故事。他每节课都讲一个故事，从不重复。她的故事就相当于牛奶。”首先，我觉得桂平的语言里有一种犬儒主义。这不是一种奢靡，而是一个中年男人对现实始终保持的那种警惕。他不会轻易被很宏大的东西驯服，也不会用很细腻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会在这种感觉之上掩盖一些不经意的、粗糙的、有力的、生动的比喻、联想和陈述。这样可以让他和对象保持一点距离，不至于伤害到对方，也可以让自己在更大空的空间里表达自己的感情，有更多的回旋余地。这种风格大致是中年男人的生活方式，它的味道是桂平这种中年男人骨子里的味道。当然也有少数优雅的语言，但不是他的主流。比如“冰糖炖蛋那种原始的甜和冲动的甜，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这么说吧，婴儿的睡眠有多香，就有多香；情侣蜜月有多甜蜜，就有多甜蜜。在滚烫的青花瓷碗里，两个黄白相间的鸡蛋像童话般清澈的糖水里的睡莲一样漂浮着。别说吃它们了。如果你闻到它们，你会喝醉的。”

而且我认为《一路飘香》中的美感来自桂平对贫苦乡村生活的不经意和巧妙描写。比如:“寄宿生一周回家一次，带饭菜一周。学校食堂只提供一项服务，就是把生米蒸成熟饭，别说热菜了，连开水都没有。冬天吃凉菜，夏天吃馊菜，因为新鲜，热量不足，即使山珍海味再好吃，也营养不良在胃里。为了防止酸败，干菜主要在天气热的时候吃。我妈炒干菜的时候惜油如墨，放盐却很大方。她像扔化肥一样疯狂，咸得我想哭。她拉出来的尿闻起来像海水，我很幸运没有得肾病。”小说里的细节太多了，音准都能捡出来，不是刻意的。他们让我想起了平凡的世界，让我了解了我不熟悉的遥远的南方乡村世界。平没有把世界画得那么悲壮，那么难以面对，而是用清淡的笔墨勾勒出来的。桂平以简朴的农村生活为基础，写出了许多诗意的细节和故事。比如，从几十里外，男孩子就能闻到妈妈做的菜。比如陈致真和男孩路过一片野果林，这个季节本不该成熟的野果，居然很有味道。这些情节充实、动人，像童话一样晶莹剔透，令人印象深刻。自然，发生在这样一个乡村世界的无数故事，一定会给人留下美好的印象。

第三，我想把这个故事还原到一个历史情境中，从而一窥《青春记忆·桂平》中的世界。你的生活是在1968年。所以，他上小学的时候，大概是“文革”刚结束，改革开放前夕。记忆中的故事，其实就发生在这样一个大的历史背景下。

我们能感觉到这不是一个记忆和痛苦的故事。整个叙事基调是明亮的，淡淡的，朦胧的，略带苦涩的。前面说过，《一路飘香》不同于很多知青题材的小说。这并不是桂平刻意为之，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这部小说会和知青小说有什么关系，没有突出陈致真的知青身份。《一路芬芳》忠实于桂平的记忆，或者说他写它只是为了表达记忆中的世界。这样，小说中的历史逻辑就不同于通常意识形态中对那段历史的总结。陈致真自己对知青的命运也不觉得太感伤。她生活和工作过，她在和男生的对话中赞同知青们接受再教育。而且，农村的环境对这个受过教育的女孩并没有太大的伤害。相反，她活得很开心，对学生很真实，因为一篇作文和学生一起走了很长的山路。这是桂平记得的。他生活在那段历史中，他来自一个贫穷的家庭。他忠于自己的内心，表达了一段真实的记忆。这个故事还有另一极，就是对未来的向往。虽然陈致真并不觉得自己的命运有多痛苦，但是当她和那个男孩站在山顶的时候，她还是很向往福州，想念那里的鱼丸和锅子。这是人之常情。当两个人站在山顶眺望远方，其实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新时代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态度。陈致真怀念家乡的美食，希望男孩成为哲学家和作家。男生看起来没那么具体，但对未来充满希望。这种希望来自优雅美丽的女老师。

由此可见，桂平对那段历史的态度并不激烈，他无意做出好与坏、对与错、善与恶的评价。对他来说，那段历史根植于家乡的穷山恶水。“再过十分钟，我就到家了。我已经看过山里的村庄了。......当我停止拍摄时，我看了一眼路边含苞待放的野菊花。不知道是被枪炮声吓到了，还是被自己的热情感染了。它们突然争相绽放，在风中摇曳。”这是我的家乡在桂平记忆中的样子。它是“一个坐落在山坳里的村庄”。它充满了奇思妙想，遥远而美丽，它简朴而充满希望。

最后，我们不禁要问，男生看到了什么希望？他实现愿望了吗？在故事本身的层面上，男孩实现了。但从深层次来说，这个故事包含了一个伟大的历史追问。也就是说，“文革”结束了，人要走出大山，拥抱新生活。然而，我们都实现了当初的向往了吗？一个中年人无意中写下这个故事，不是无缘无故的。在内心深处，他可能也有同样的疑问，对自己和他生活的世界提出疑问。

主编石华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