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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张毓茂的人和文

一年前,我出散文集,请毓茂写了序,此番他出散文集,要我写序,也不怕人家背后嘲笑,一搭一档,互相吹捧。我想,干什么也得有个资格,要捧张毓茂,一般人恐怕还不大够格。第一,在青年时代,尤其是,反右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中,我们是难兄难弟,都是“差一…

一年前,我出版了一本散文集,并请毛玉写了一篇序言。这次他出散文集让我写序言,也不怕别人背后笑话,一个个夸对方。我觉得我什么都得有资格。一般人恐怕还不够资格去赞美张。

第一,在我们的青年时代,特别是在惊心动魄的反右经历中,我们都是他是我的兄弟,都是“气急”。

第二,他恋爱的时候,我被尊为首席顾问,有很多私人谈话,那么多绝密的攻略。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想把它们免费提供给后现代青年。恐怕要向世界级大作家学习,写回忆录,藏名山,等到百年后,我们孙子的孙子联合拍卖给50年代研究情史的博士,说不定还能发一笔小财。

第三,就理解而言,我是世界第二(把世界第一让给他老婆比较合适,避免不必要的争论)。

第四,除了他老婆和我,谁敢对他发臭,指出他文章中的不足?在这方面,我是世界亚军。

写到这里,想起来,我骂过他,本来,只是为了他,他却合成在为我写的序言里,无私地分享给全世界的读者。原文如下:

他(按:指我)不止一次口头和书信斥责我,说我是在‘自杀’,说‘你的文章不像你写的,你是被流行的安全套憋死的。你的文章不如你生动...你甚至用粗话骂我:‘你怕什么?谁怕咬你x x!不得不承认,他骂的有道理。

说实话,骂人是我的爱好之一。最好的状态是:事先没有任何准备,全靠即兴创作,灵感迸发,大量写意,挥毫泼墨,狂飞空,盛行于水上,聚云于海角,雨中珠帘。优雅奔放,汪洋恣意。我有一篇文章,叫《贞操骂一次》,写的是我对骂人上瘾,睡觉很开心。我不知道东方有多白,直到我用我的金手指摸了摸我的屁股。起床后,我还是很聪明开朗,过着同样浑浑噩噩的生活。

我骂他一次,就能高兴一晚上,一想到搞乱他的心思,就喜出望外。然而,坏事可以变成好事。我刺激他稍微用用脑子,他的散文就出彩了。最好的结果是他给我写的序言。所有看过我散文集《心灵的喜剧》的熟人都告诉我,你的书赶不上别人的序言。

精彩!加油!漂亮!

他的序言不仅是我这本书里最出彩的一篇,他的散文集里最好的一篇也是序言(请注意:在这本书里,文章改了名字,叫《这么说孙绍振》)。

自从小有名气后,我写了很多文章,大多是我的学生和读者写的。他们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们都仰视着我,把我写得有点了不起,有的甚至给我戴上了光环。只有毛玉知道我的底细。他用中国传统历史学家的回忆录让我活了过来。他不仅天真幼稚,而且脆弱卑微。他受不了压力,就放弃了他,让两个人心慌。和我学生写的比起来,我在他笔下的形象真的有点差,但那是历史。人不要忘记自己的历史,更不要自欺欺人。

有了他的前言,我第一次找到了一个骂人效果好的例子。

我对自己骂人的水平相当自负;特别注重灵感,(虽然他经常形容为“一塌糊涂的草”。)文笔很随意,我喜欢。如果有什么句子先到了我的笔,我会先把它写下来。不管他说什么,说什么,我都会过得很开心。思路理顺了,更严谨的句子就来晚了,但篇幅差不多了,我就扔一支笔,把蛋拉下来。

不像我,他有思想,有深度,但没有我浪漫。他很羡慕我的疯狂,但他就是不想学习。我不断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学不到的东西,就会做梦羡慕。

除了他的沉稳和深邃,我还比我更羡慕他的头发,但我不羡慕他后脑勺的“地中海”。然而,我们都被称为“非常聪明”,因为这个不可再生的地中海。

也许是为了吸引我的又一次高层抨击,我在给我发这本书的校样时,用相当工整的笔触在前面写了几个字(不亚于当年他写情书的时候):“请赶快写序言!先把其他工作放下。我很多所谓的文章都只是废话。不过,尽管他鼻涕多,但他是自己的崽儿,是自珍的,不能免俗!”

他说的话,我不想骂他。认真谦虚谨慎不一定能让人进步。

我反复看了他在标题上打勾的文章,绝对不同意他说的话。反而越读越觉得余香满溢,不由得赞叹不已。我忍不住说了句正经的话:

我主要说的是两种文章。第一类是关于他童年、青春期、青年时期的老师、朋友。他的笔像梁启超的,常常带着感情。这种感情是珍贵的,不仅是真情实感,更是多年积累的。这就是超重人生的内涵,连模仿都难。他的老师龚梅先生的作品特别感人。除了感人的师德,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受害者当时的淡定。把老师留在家里的农民同学也很感人,我有点惭愧。我想起虽然我从90年代开始每年给我的中学语文老师寄500元(本世纪增加到1000元)书报费,但我也给他寄了一笔钱去把他的牙齿全部装上,比那个同学的要吝啬得多。

温小玉写的文章,当然也属于上品。但为什么一开始就把它作为第一篇文章,有点让人费解。论文章质量,似乎还是写我的文章好。论私交,温小玉几岁?她和他有过多少次麻烦?除了是女的,还有什么原因让猴子出现在这本散文集的第一篇?不就是他当了镇长之后,跟着猪八戒的脚步,去了几次西方极乐世界,从洋人那里得到了女士优先的真经吗?

写老师朋友的时候,往往会有感人的感情,但他不善于表达情感。他的性情和我的不同。他很深沉,诗歌对他不合适。他没有使用抒情诗的风格,而是以叙事的方式写下了他一生的记忆,常常带着不同寻常的兴趣。在《人格的魅力——缅怀吕公眉先生》中,他写道,教师是刚正不阿的,他们对某些谄媚者是极其轻蔑的:

记得有一次,我们学校春季卫生周,我们几个学生帮老师打扫办公室。下班后,空清新,窗明几净,阳光明媚...几个老师正在谈论一个"进步人士"的卑鄙行为,王先生抬头冷冷地问先生,"干净的房子太脏了,不要提这种人。"

然而,这些词有很大的潜力。我们不仅可以看到这位鲁先生作为一个人,而且还可以感受到犬儒主义语言风格在未来的萌芽。

他并不总是如此愤世嫉俗。他经常追求休闲的风格。他自称“胡说八道”。他没有刻意表现自己的性格,但性格中的幽默却常常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

上大学时,他和一个姓邓的同学联合办了一份手抄报《小火星》。这位姓邓的同学说:普希金年轻时也办过墙报。接下来,他说,到毕业的时候,这个“邓普希金”被分配到西北。每次说到自己,他经常用这种搞笑的笔法,随意中透露出一种幽默。在《在北大读书》中,我曾经说过,他建议我读弗洛伊德和柏格森,因为这些书离开北大后就很难再借到了。在他的文章中,他纠正说,事实上,他着迷于别林斯基和车尔尼雪夫斯基,而不是弗洛伊德和柏格森。但是后来,我被分配了一份工作,我做了别的事情。“什么‘滑雪’不是”。

每一次在这样的语气中,张的自在与自由的精神都很容易表现出来。以下是他写作时不常表现出来的自嘲和自慰。不幸的是,他的身份并没有给他充分的自由。很多场合,他不能像我一样任性,不怕被别人咬掉。他写到领导岗位上的同事时,不禁一本正经。这种文章比他写的关于自己生活的文章,深度和分量都弱一些。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文章里,有时他的精神也会闪闪发光。他写沈阳市长接见小甘有点出格。理工科背景,也学过一点文学,在小甘面前讲过意识流和后现代主义。毛玉很着急。而小甘明显蛮横的跟市长说话,却是大方的一笑。说,难得有你的好意见。或者说,我对这个问题不熟悉。然后他写了这个: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鲁迅对他的爱子迎海的态度。迎海在小学学了一些单词后,高兴地对鲁迅说:爸爸,我学会了许多单词。今后,如果你在写作中不懂任何单词,就问我。鲁迅大方地笑了笑,说好,好,我问你。

我后来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狄克逊(按:市长)。他笑了,打了我一巴掌,说:“你们这些家伙总是这么卑鄙。你看肖太太多大方。

他比我们其他人更深刻,他经常有一种同情心。难得的是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这一笔的好处是,既写了当时当地的情景,又写了朋友间少有的毫无防备的心思。只有心真的沟通了,才能那么尽情的说他“贱”。

当然,在老师朋友写的文章中,写得这么好的,在他的作品集里并不占多数。

这里有一个压力。

他的老师朋友大多写抒情文章,但他的气质缺少抒情基因。从我研究的“创作论”来看,他的长处在于叙述的冷静,他的冷淡让他与诗意的抒情格格不入。

仅仅靠他的一篇关于师友感情的文章,是不足以出集的。

当然十指不一般,忍不住评论一下。他收藏的最好的文章不是抒情的,而是另一种叙事的文章。从上面举的沈阳市长的例子来看,虽然讲的是友情,但最生动的还是叙事细节。

当他写他最爱的萧军和他周围的人的关系时,他的这种叙事努力闪耀着光芒。他往往能以寥寥数语的对话或动作,将历史氛围和当事人的气质、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写道,当萧军在1948年受到批评时,事情是这样的:

东北局宣传部部长刘志明是萧军的领军人物,为了写批评萧军的长文,需要萧军过去的作品作为对象,于是萧军主动提出。把刘的文章拿给小军看,问:“你觉得怎么样?”萧摇头一笑,道:“不怎么样!”“为什么?”萧军轻松坦率地告诉刘志明:“如果我批评萧军,我就不会这样写了。你把萧军比作狼、虫、虎、豹,还有鹰、狮等猛兽,但猛兽终究不是狗!你不记得了吗,鲁迅说过,自己的骨肉宁喂鹰老虎,不喂狗。养一只又肥又癞的狗来钻又叫,多讨厌!”

刘志明当然非常生气。此后,批判萧军的势头越来越大。但是萧军对刘志明挑战说:

“如果你能批准我少吃一点饭,少睡一个小时,我就佩服你!”

刘说:“你跟共产党玩什么硬骨头!”

萧问道:“共产党真的需要软骨头吗?”

张的酷气质就是在这种没有任何描写和渲染的叙述中表现出来的。

或许,他并没有刻意刻画萧军的形象,而是以一种回忆录的精神记录了历史的真相。然而,他的叙述是如此的干净,三言两语,萧军作为一个作家的特点是如此的生动。另外也展现了建国初期相对宽松的文化氛围,很有历史感。在抒情方面时间不多的张,在叙事方面的文笔高明,尤其是写到自己最爱的萧军身上的阳刚之气,常常让人印象深刻。比如他早年当兵的时候,为了受委屈,要把队长砍死。在上海,他悼念鲁迅的方式被一个读书人嘲讽,狠狠打了这家伙(张春桥的一个小哥哥)。特别精彩的是,我写了萧军1938年第一次到延安:

我听说毛泽东的小军到达了延安。派秘书邀请萧军见面,萧军以不方便为由婉言谢绝。没想到,第二天,毛泽东亲自登门拜访,并在招待所设宴招待了肖军...萧军在延安期间,应邀参加了许多活动,不止一次见到了毛泽东。比如在陕北公学开学典礼上见到萧军,就把他介绍给陈云、李富春、程等在场的同志,并带着萧军一起在操场上吃饭。

在尘封的风中,轮流喝一大碗酒,尽情地喝,大声地说,大声地笑。“云飞中劲风吹”的壮阔壮观场面,很合萧军的性子。

张的功夫在于完全依靠叙述,没有任何渲染、感叹或描写,没有夸张或描写,他再现了一种精神氛围。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精神交流是很有历史意义的。

关于抗日战争时期延安政治文化生活的电影和记忆已经很多,但鲜有如此深度的生动历史篇章。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历史氛围的再现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与文化人物的活动联系在一起的,因此它不仅具有历史文献价值,还具有艺术审美价值。

这在肖军和王世伟的关系中体现得最为明显。王世伟和肖军没有任何关系。当王世伟受到批评时,一位朋友请肖军以他和毛泽东的特殊关系为王世伟说情。肖军根本不知道批评王实味的复杂原因。”他认为他与毛泽东有友谊,所以他轻率地承担了调解的使命。听了萧军的话后,毛泽东很不高兴,但他很大方地原谅了萧军的鲁莽。毛泽东告诉萧军,王实味的问题很复杂,不仅有政治错误,还有托派和国民党特务问题,要萧军少管闲事。萧军一针见血,但他总是大大咧咧的,以为不去管就不去管,他也没多想。然而,肖军要求毛泽东为王实味说情的谣言很快不胫而走,引起了一些同志的误解和强烈不满”。

6月初的一天,萧军到王实味的中央研究院,和“文康”的同志们一起参加批判王实味的大会。场地比较乱。王世伟每说一句话,立刻引来一片怒吼和声讨...肖军坐在会场的后面,听不到前面的人在说什么,于是他站起来喊道:

“嘿...让他(指王世伟)说?为什么不让他说!”会场上人们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聚焦在肖军身上,肖军并不在意。

这样的场景,不仅对于学习和研究现代文学史,而且对于研究中国现代思想史,都是不可多得的史料。这类史料的好处在于它是活的,不像一般的史料有旧纸的味道,缺乏历史生活的节奏。

在肖军与周围人的矛盾逐步升级后,他还写了一份备忘录给毛泽东,讲述他认为的真相。过去,当他给毛写信时,他总是立即得到答复。这一次,毛泽东对此置若罔闻,但萧军仍未清醒,他继续为王实味皈依毛泽东。毛泽东仍然无视它。而萧军却保持着优势,逆风而上。在纪念鲁迅逝世六周年的大会上,他突然宣读了他的备忘录。

一下子就像往油锅里泼了一桶冷水,一场激烈的争论随即展开。丁玲、周扬、陈等党内外七位作家轮番上阵。萧军孤身一人,与儒争,不畏战,奋勇作战。整个两千人的会场鸦雀无声。没有人走出去,每个人都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从晚上八点到晚上两点...

后来,吴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而萧军压制了自己的怒火:

我先复习一下。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我的错,好吗?你不应该也考虑一下你的1%吗...

这时,丁玲用高昂的声音说道:

我们一点都没有错,你们百分之百错了!告诉你,萧军,我们共产党的朋友遍天下,失去的是曹军,失去的却是毛九...

肖俊刚的怒气平息了,随即爆发。他跳起来大怒,说:“我有百分之九十九,你连百分之一的错误都不肯承认。好吧!既然你的朋友遍布天下,那我绝对不会依附你的牛,你的牛也绝对不会碰我的毛。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他妈的拉,下蛋,倒!”

萧军的青涩精神,他对政治的无知,他的纯洁天真,他的高尚品格,他的政治愚蠢,在张的作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和胡风不同,肖军是个独行侠。他没有一帮兄弟,也没有什么理论指导。他完全依靠自己的个人直觉和民间的正义感。张几乎毫不费力地展示了他的可爱和天真。但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为了把这种历史氛围变成自己的人生体验,他付出了多少生命?从50年代中期开始,他就对肖军感兴趣,大学第一年,也就是1955年,我们私下聊过。胡风根本不是反革命。1957年春,他以老乡的身份私人拜访了肖军。他告诉我,当被问及胡风是不是反革命时,肖军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他只是笑着说,“历史会回答”。他笔下的萧军,明眼人都能感受到,但不仅仅是萧军,其中没有对人际关系的期待,也没有对个人自由的向往。

萧军和他身边的文化人物的表演,无疑是集锦中最精彩的篇章。但不知什么原因,他没有把关于萧军的专辑放在最前面,而是把抒情组放在了最突出的位置。也许是吧。他一直认为散文应该总是有点抒情。但他总是对自己的抒情有些不满,于是就有了开头引用的那段对自己颇为苛刻的话。

其实他的这些杂文都可以列入真正的杂文之列。

不仅他的抒情篇章没有这类散文走得远,而且后面以议论为主的一系列散文,在艺术上也不如这一篇,这种自卑是和张本人比的,不仅和他最好的散文比,也和他自己的个性比。他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大学的时候,我和他有说有笑,经常有两句东北的歇后语,比如描述一个同学做事有条不紊:光着屁股坐在板凳上——有条不紊。再比如,说到班上开始谈恋爱的同学,就说:乌龟看绿豆——对眼睛对。在一般的怀旧文章中,他有时会流露出自己的幽默。当他发表严肃评论时,他那感人的幽默,尤其是赵本山式的民间幽默,就消失了。我常常有一个想法,如果张在日常谈话中表现出一点幽默和风趣,哪怕只是像肖军说的百分之一,他的散文和他的评论也会是一些追求幽默的散文家所不及的。

责任编辑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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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窝

作者: 管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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