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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只苹果穿透的时光,苹果在天空飘荡

郑晓红1长在梢顶上的苹果最红,这个道理我打小就知道。所以,我们俩抱住斜伸出去的大树杈像翻双杠一样用腿钩住,一个翻身,就轻松地骑在树杈上了。下面的事更简单了,我们俩蹬住树杈,一级一级的,树杈变成树股,树股变成树枝,脚底下越来越颤悠了,我们就越…

郑小红

一个

长枝顶端的苹果最红。这个我从小就知道。于是,我们两个抱住斜伸出来的大树枝,像翻双杠一样用腿勾住,翻身的时候就很轻松地骑在树枝上。下面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我们两个推着树枝,一步一步,树枝变树枝,树枝变树枝,脚抖得越来越厉害,越到顶越近。最红的苹果挂在最高尖的顶端,做鬼脸,好像是专门给人摆的。

这只是一个诡计。当我们摇摇晃晃地栖息在一根高高的树枝上,尽力伸手去摘最耀眼的苹果时,树下传来一声粗暴的叫声。苹果树的主人,一个胖乎乎、肌肉松弛的老头,挥舞着铁锹,对我们俩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她立刻哭了起来,她的眼泪让我措手不及。她一直在保护我,我顺从地跟着她。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在紧急情况下我们应该做什么的建议,她就哭成了一团浆糊。老人在头下挥舞着一把铲子。他问我们是自己下去还是让他像树瘤一样铲下去。我很平静的回答他,如果他不向老师投诉,我们就自己下来,不然就住在苹果树上。他激烈地答应了我的条件,所以我们都像尺蠖一样退了下来。

我们两个还没着地,他就一个个抓住了我们的后颈。我们两个像提线木偶一样,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被提到果园旁边的学校。学校正在集结校路队,全校的孩子都在那里推推搡搡地挤在一起。她哭得更大声了。我赶忙去跟校长说,我们没有摘苹果,没有吃苹果,也没有把苹果撞倒。那你放学后在果园里做了什么?你爬别人的树干什么?我转头看她,她哭了,哆嗦了。两只清亮的鼻子,像两条挂在丝绸上的毛毛虫,耷拉下来,唰的一声吸了上去。我笑了,忍住了,没忍住,又涌出来。我没办法。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太可惜了。接下来,经过一周的校路队,我独自站在了大众面前。她站在队伍里,和其他小朋友有说有笑,偶尔看我一眼,就一扫而光。我低垂着头,头发都垂到了前面。在头发的缝隙里,我模模糊糊地看着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尖顶上最红的苹果,最显眼,最好看,最高,却只有一个。我甚至隐约尝到了那个苹果的味道,那种孤独的味道,那种她曾经的美丽再也无法温暖的凄凉味道。

一大早,好像是一个星期前,她叫我一起去学校。我背着书包慢慢走出来,她拉着我的手。我让开,把书包带缠在手上。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踩着清晨的露水。她的两条蓬松的长辫子甩在背后。我们必须经过果园,我们必须看到墙外最高的苹果树,最红的苹果还在枝头。她赶紧转过头去看,我们俩都盯着那个差点掉下来的红苹果。那个又胖又瘦的老人正拿着一把铲子去打开果园的铁门。他转过身,看着我们俩,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

所有的苹果都熟了,其他的苹果都红了半边脸,除了那个尖尖的,全红了。下课了,我们都趴在漏墙的十字架上,看着成熟的果实。他们都嗅,但我闻不到。我猜她也闻不到它们,因为和我一样,她总是沉默。我看见那些果子沉重地挂着,忧郁、沉重、笨拙,其中一个掉在了地上。

那些人提着篮子去摘苹果,一个女人摘了一个,咬了一大口,大惊小怪。那些丰饶的苹果树很快就瘦了,像一个被抛弃的妻子,穿着破烂的绿色衣服。当所有的苹果树都瘦了,果园安静了,它们看起来像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味中,暂时停止生长。在这个果园里,时光一去不复返,风也没有了。但是我发现最高的苹果树顶端的红苹果还在。原来时间就藏在那个苹果里。

时间让人们变得盲目,除了我们两个人,没有人能看到最耀眼的苹果。

她对我加倍好。在这之前,我帮她背书包,我把手放在她手里。但现在,一切都颠倒了。她背着我的书包,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握住我的手。

当我们经过果园时,我们会突然走得很匆忙,做出很匆忙的样子。可是那个苹果高高地挂在枝头,没人摘,敲下来,摇摇苹果树,不肯掉下来。它凝聚了所有的红色,它重如水银。

那个星期天,我去林场门口的商店买醋。我看见她和一个小男孩挤在果园大门的铁栏杆上。她把胳膊伸过栏杆,指向那个高高的红苹果。那个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很紧的弹弓,他紧紧地闭上了一只眼睛。我拖着脚走过他们俩。她转过身来,看见了我,脸涨得通红。她一把抢过男生手里的弹弓,尖叫道,谁让你打了?谁让你打电话的?她把弹弓扔在地上。我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

她又把我叫到学校。她没有帮我背书包,也没有试着牵我的手。她的手插在口袋里,她的脸像星期天一样红。她走了几步,看着我,走了几步,看着我。她就像那些熟透的,笨拙的苹果。她终于在我面前停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它非常红,红红的,闪闪发光。她说,它掉了,它自己掉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看向别处。

我冲上去推了她一把。她退后一步,停下来,慢慢张开双臂。

她张开双臂的样子,是想和我讲和吗?或者,或者接下来让我欺负你?

我冲过去使劲推了她一把。她退后一步,重重地坐在地上。苹果从她手里掉了下来,滚了很久。

它如此容易沾染灰尘,以至于停下来就不再是最红的苹果了。

2

那天我坐在车里,有人说,你看,都是苹果树。

我向窗外望去。冬天,除了巨大的苹果树,大草原上似乎没有别的东西生长。它们的枝条向四面八方伸展,但不朝向太阳。最中央指向太阳的树枝早就被剪掉了。果农坚定地切断了所有苹果树对太阳的梦想。他们在向上生长的大树枝上扔砖头,纠正内心的想法,叫他们放弃对高度的渴望,都是从俯临大地的角度生长的。

他们都很矮,果实触手可及。

它们的大树枝以平行于大地的角度伸展开来,每一棵树都像张开的手臂。

窗外,大片的苹果树一闪而过,张开双臂盯着我。喜欢她。然而,三十年过去了,三十年。三十年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如果像树一样竖立起来,那一定是大平原上最高的树。然而,再高的树,有我们俩爬过的苹果树那么高吗?

在超市里,我疲惫地在木格子里挑选苹果。我想要最红的那种,有太阳的味道,挂在上面的那种,但是我没有。都是粉色的,像精致的脸上带着粉色。它们一样的大,一样的圆,一样的光滑无斑,一样的甜脆,一样的无虫。它们是包在纸袋里挂在树枝上的苹果。就像地下的鼹鼠一样,他们害怕阳光。

我选择最漂亮的苹果给我的孩子看。他懒洋洋地接过来,看也不看就咬了下去。他把只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在茶杯顶上。苹果张着嘴躺在那里,很尴尬。我又想起了她。她把苹果紧紧攥在口袋里,满脸通红。她边走边偷偷看我,用脚踢了踢小石子。

夏天,我很难找到她。她的邻居站在地里喊:“她三娘,她三娘,有人找你!”这是一个没有围墙的果园。树枝上爬满了黄色的竹节虫,有些向上伸展的大树枝被绳子用砖头捆住。那些大树枝不太听话,向上的欲望偷偷和向下的重量较劲。所有的苹果都开始变色了,它们都稍微露出来了。

一个女人从苹果树林里出现了。她取下头上的毛巾,拍打着身上的树叶和灰尘。最后把毛巾拿起来,擦擦出汗的脸。

我朝她走去,她抬头看了看我,停了下来。

她说,你呢?我点点头。

她说,你在这里。我点点头。

她说,回家坐吧。我说,不,我只是顺路来看看你。

去田里!她伸出手来拉我,然后又缩了回来。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她的头发很随意的在脑后扎成一个发髻,还是比较粗糙的。她脖子后面右侧有一颗很大的痣,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苹果树上覆盖着塑料薄膜,它们像水一样闪闪发光。我无话可说,就像一条河。她转过身来。什么?我指着地面。她笑着说,为了反光,下面晒不到太阳的果子可以是红色的。她在一棵树旁停下来,摘下一些树叶盖在一个苹果上。她说,别让他们挡了太阳,要不然,红的不均匀。她来回给了我一个手势,树的枝干要南北走向,这样果实才能看到太阳。

你家所有的苹果都是红色的。

不是,树顶的苹果最红,圈圈的可以晒。

我们都不说话了。彩色的水果吮吸着声音,那么紧,那么重,每个人都想掉下去。

她对着果园深处喊道:“那谁,给他姑姑摘点水果,摘顶上的。”

一个男人出现了,头发上有几片叶子。他笑,前年,他去城里卖水果,特意挑了一袋好的找你,都找到你家附近了。她没有再去,怕你认不出她,还特意从树梢上摘了果子,说又红又好吃。

她打了那个人的背,然后转过头看着她面前的树。

我的眼睛隐隐有些湿润,我说,你凭什么觉得我认不出你?

她转过身来,我推了她一下。她笑了,我又推了她一把。

她像苹果树一样张开双臂。我紧紧地拥抱着这棵结满果实的苹果树。

编辑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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