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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西门南门,南东门

梁叙泽1我离开刘塘那年十二岁。尽管时隔多年,我大致记得我们家就是一幢老掉牙的小房子,狭长的小院以及一扇笨重而残损的铁门,刘塘的住户大抵如此。我和爸妈以及祖父母五人挤在一幢小房里却是颇温暖的,尤其是冬日里一家人围坐在小院内烤碳取暖的情状。南方…

梁旭泽

一个

离开流塘的时候我十二岁。虽然时隔多年,我大体记得我们家是老式的小房子,院子很窄,铁门又重又破。流塘的居民一般都是这样。和父母、爷爷奶奶在一个小房间里,还是挺温暖的,尤其是冬天,一家人围坐在小院子里烤炭取暖。在南方的冬天,没有雪,只有寒冷的寒意。人们穿着落满灰尘的棉衣在满是灰尘的街道上来来往往,就连院子里我爷爷养的藤蔓也跟着委屈,趴在竹棚顶上,无法呼吸。只有到了夏天,万物才重新焕发生机。

至于夏天,我最喜欢的是隔壁的荷花池。从我房间的窗户望出去,你可以看到一潭静如玉盆的水。翠绿的荷叶一年四季郁郁葱葱,姿态优美地立在池水上。但是我厌倦了这片荷叶。我只喜欢等到夏天去看那三两朵珍贵的荷花,洁白如雪,如玉,像处女,躲在荷叶里羞涩地笑着。有时候似乎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只是听不懂,因为那是连的秘密。

因为对荷花的疯狂热爱,我对种荷花的荷花非常友好。在我最喜欢的记忆里,我曾经在夏夜和荷花苏琪坐在荷塘边乘凉,白莲花居然在夜里发出荧光,化作清秀的脸庞荡漾在池中。有时连素用食指把它们串联起来,在地平线上形成一个星座,引出许多西方神话,成为夜晚一种安静的冥想。

连,姓赵,当时大约二十二岁。她真的是一个安静美丽的女孩。她平时话不多,但和我很亲近。有时她给我买一些受欢迎的玩具和糖果。有时候她会听我说我小时候的心事,所以我很喜欢她。连小姐住在我家隔壁,但是她的房子比我的大得多。虽旧,却不失风采。房子的大门很宽敞,门框上方有一块小小的黑色木板,上面写着“东南”二字。小时候对这个词挺好奇的。按照中国人的说法,从来不提“南”字,跟赵也没什么关系。不知道是谁刻在房子大门上的,为什么。而且字体细,不显眼。

我父亲说,赵家原是富有的地主,大革命后,赵家一家被迫迁移到北方,结了婚,有了孩子。十几年前,北方发生地震,赵家大部分人都死在废墟中,只剩下连肃和他年迈的爷爷。熟悉的人都愿意把祖孙俩带回六塘。然而,赵的房子已经属于另一个地方,业主同意让他们留在房子里出租。我本来应该住在祖屋,但我不想成为担保人。由于生活窘迫,莲素答应帮主人养莲花,作为房租的一部分。

莲花早上在市场卖莲子。她非常勤奋。她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去城北进货,然后在邋遢的菜市场待上将近半天。我眼中的联塑脸是正确的。她平时穿的是素蓝碎花的衣服,尤其是她纯白的肤色和浓密的黑色长发,符合我心中美的标准。如果我第一次见到她,我会认为她是一个坐在绿色窗户下看书的女学生。我不想让她整天在市场上奔波,和普通人打交道。她的手因辛苦劳作而粗糙可怜,衣服上总有许多泥渍。她过去常常在市场上逛一整天。这几年她爷爷患了一场大病,她就留出半天时间回来照顾他。也方便打理荷塘。

说起赵老头,我还有点印象。在我很小的时候,70多岁的时候,他身体还很好,经常摆地摊治疗骨伤。大部分路人都把他当成不靠谱的江湖骗子,但他毕竟治好了一些人,但还是赚了一些钱。爷爷经常邀请他在家里的院子里聚一聚。有时他们在棋盘上用鹅卵石下棋,有时他们在绿色的藤蔓下喝一杯,有时晚上,他会留在家里吃晚饭,聊到深夜。赵老爷脾气温和,却不和我们晚辈说话。然而,他或许曾经豪迈狂躁,却在经历了太多浮华与坎坷之后,为自己刻下了一张从容的脸,他无意理会那些纷扰。

不知道老赵是怎么得病的。有一天听说他卧病在床,再也没有起来。有时候在夜里,我能听到他歇斯底里的呻吟声,像是巨兽发出的刺耳声音。我一听就毛骨悚然,吓得缩在被窝里。虽然我没去过赵家看望他,但我经常想起他的病。也许他能从嘴里吐出血来,也许他全身长了恶性肉瘤,也许他臃肿或干瘪起来成了柴火而不再是人,等等。我知道我充满了妄想,但是连苏真的为他努力到了极致。本来,为了解决温饱和房租问题,她要肩负起生活的重担。现在,她爷爷生死未卜,没钱去医院治疗。她似乎总是很自在,但内心的阴暗可能会将她淹没。

还有一位开了自己诊所的医生于和赵是多年的交情。赵病后,连素一直求他帮忙。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处方开了一个又一个,所以总是需要莲苏自己去药店拿点药。因为药不能开得太贵,长期来看只会起到缓解痛苦的作用——但药费足够连苏省吃俭用,努力工作才能买得起。

邻居们都知道她的痛苦。尤其是我妈,她总是尽力帮她做日常琐事。有时候乡下亲戚送来的水果蔬菜总是和她分享,我妈也经常叫我去赵家陪陪她。一天,丁家碧兰姑请莲素吃早茶。到了门口,她热情地笑了笑,让莲苏过来。这对于莲子来说绝对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很难指望有什么好的,但她也没有能力向连苏要什么。去就是了,就觉得这是她难得的享受有钱人早茶的机会。

原来比兰早前答应了一个差事,大致是给别的男生找个相亲对象。她说,她知道连苏的生活很艰难,如果能找到一个好人家,她就不用再去鱼龙混杂的市场卖莲子了,说不定还能从公婆那里拿到钱,治好老人的病。像连·苏灿这样漂亮的女孩几分钟内就要结婚来照顾她的老男人。比兰不仅口无遮拦,而且能说会道。她像个家电销售员一样喋喋不休,说起结婚和男人如山的恩情。连不为所动,只顾把点心往嘴里塞。她听了比兰一半的话,消化了一半。最后,她从碧兰手里接过对方的名字,勉强点了点头。她没有说是或不是,也没有考虑或说。拿走她面前的点心,看着纸上潦草的“廖”几个字。

她真的没把相亲当回事。回来后,她把纸条扔在抽屉里,没有理会。这也许是一件好事。碧兰介绍的那个人,也就是廖,是边防的,普通人家,没见过面。关键是你很多年都回不了家,和家人联系也不多。婚姻一直是个难题。碧兰当初答应这个苦差事的时候,心疼了很久。后来偶然撞见联塑,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亮了。

2

我觉得大部分童年的女生心里都有一个榜样。我希望她的脸长在脸上,从指尖到轮廓我都喜欢。对我自己来说,我只想朝这个方向走,最终到达她的彼岸。小时候很喜欢莲子。她总是很忙,所以我没有很多机会和她相处。但我毕竟是个游手好闲的人,玩伴很少,没事的时候经常偷着去看她。赵家的后院和我家相连。我常常坐在后墙上,看着荷花苏照料着荷塘里那些看似高傲的荷花。有时候,我甚至会绕过荷花池去莲素家。赵的大院子里只有莲素一个人,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剥莲子。我拉了个小凳子坐下,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没有打扰她。丽安不跟我说话,但也许她知道我在这里。

像这样的情况有很多,比如她对着院子的窗户写帖子的时候,她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候,她在厨房给赵师傅煎药的时候...我喜欢在那里看到她,但我对自己的家变得漠不关心。有时候,我晚上和她玩游戏,夜深了,我干脆求我妈让我去联塑家过夜。在这些时候,我和莲苏通常睡在地板上,睡觉前讲故事或吃一些咸的熟食。后来的梦都是美好的,也许是因为她在这里。

我深深记得只有一个晚上我们无话可说,她劝我早点睡。夜冷了半天,我也没有醒来的意思。我周围的草席上没有人空空,只有白月光。我迷迷糊糊的走出门,却看到赵主事家的门开着却没有亮着。我蹑手蹑脚地靠近,看到莲苏躺在床边抽泣。老人睡得很熟,为了不打扰他,她尽量压低声音。我扶着门,心里想,她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最近在流塘附近落户了一个舞蹈培训班。据说是一位杰出的舞蹈艺术家亲自教授的。这对于连艺术类大学甚至普通技术类院校都上不起的连苏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的梦想是在小学校学芭蕾,在大学校成为专业舞蹈演员。

她带着梦想和激情去了培训班,结果却没有预想的那么好。高昂的学费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和承受能力。静静地站在报名点拥挤的人群边等了一会儿。她试图挤进去,但是腿开始缩,麻木无力,最后感觉没有睡意,好像扭了一下。最后她还是站在空场,只看到收钱的女人怒视着她。小偷的眼睛里仿佛抽出了两条滚烫狠毒的蛇一样的鞭子,带着轻蔑和不屑的力量,重重地落在莲素身上,逼死了她。

爱上芭蕾是从连苏很小的时候开始的,长到她都不记得是什么让她如痴如醉。她上小学的时候,父亲让她去舞蹈班学芭蕾,后来家里同意了。所以她在那里学习了一段时间。后来市里举办少儿舞蹈艺术大赛,老师要求全班集体参加,只好订购舞蹈礼服。当时连苏家境贫寒,全家人靠父亲一个人在伞厂打工勉强支撑一日三餐。连苏学跳舞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自然父亲断然拒绝了购买舞蹈裙。

为了这个原因,莲素和父亲吵了一架。日常生活中的顺从和服从变成了对潮流的愤怒,她就像一只颤抖嚎叫的小野兽。在班上,连坚持要跟老师说钱迟早要交,她一拖再拖。可是老师对此毫无耐心,只想尽快把她踢出班级。

舞蹈班的舞者大多是城市富裕家庭的孩子。他们花在莲花身上的时间更少,但他们经常在私下里玩弄如何取笑这种痛苦。那天比赛的舞裙刚到,班里几个人见人爱的大小姐负责分发舞裙。他们咯咯地笑着,大笑起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他们烧了其中一件舞衣,然后请了廉颇帮忙分发舞衣。莲花自然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有人叫她去,她就去了。当她到达储藏室时,她发现所有的舞裙都被火焰覆盖了。她茫然回头,发现所有的大小姐都不见了。

连瞬间就疯了。她不记得自己动了什么,洒了什么,叫了什么,来回跑了什么。最后舞蹈班所在的两层小楼整个被烧毁,无人伤亡,连苏被认定为肇事者。赵的家庭从此背负了巨额债务。她一直记得父亲是怎么把她打死的,还有舞蹈课上那个见风使舵的老师是怎么用恶毒的话往她脸上吐口水的。

这些东西剥夺了连苏学习最后一支舞的可能。地震后,她跟着爷爷南下,她学会了抛弃那个噩梦,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没有家,没有学校,没有固定的人生方向,只是每天坐在市场的一个莲子摊前,称重,收钱,补回来。然而,她始终不忍心放弃的是舞蹈。那是一袭白纱舞裙,裙摆很高,放在她心中不可逾越的位置,就像一朵无瑕的莲花,默默绽放。

她终究还是想加入舞蹈班。开学第一天,她匆匆忙忙地去上舞蹈课,仿佛自己就是那种精力充沛的学生。她小心翼翼地走近教室窗户,紧贴着墙壁,只突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朝里面看。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力量被抽进了她的身体。她的眼睛可以看得更清楚,她的耳朵可以听到更多的细节。她的灵魂似乎站在教室的队列里。

那天教舞蹈的老师叫金,著名的舞蹈艺术家。她在全国各地跳舞,赢得了无尽的荣耀和掌声。如今她已经40多岁了,已经从光影交汇的舞台上退了很久,但她依然美丽,身材依旧,脸上没有一丝疲惫,声音如风,不与衰老擦肩而过。她似乎永远不会落后于时代。好像她刚下了台,又在这里跳舞了。

莲素每次舞蹈课总是准时来到教室窗口,静静地看着。她经常挣扎着扭动身体,这样墙就能挡住她,以防房间里的人发现她不体面的窥探。她经常失神地看着,上半身不自觉地伸出,偶尔回过神来才缩回。过了这么多天,莲素成了芙蓉的仰慕者。她喜欢木槿坚强的脊背散发出来的骄傲。这个女人的优雅魅力和光彩照人,让她看起来像是舞剧里的贵族。连认为芙蓉的生命形式无疑是幸运的,与她卑微的荷花饲养员相比。

一天,莲素像往常一样在窗台外。她盯着那些迈着可爱舞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女学生。这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见她没有反应,声音又重复了几遍。莲花转过身,看见芙蓉向她走来。她害怕得失去了立足点,忍不住倾斜。

“我知道你每次都来。每次上课我总能从同一个窗口看到你。”她说。

莲花会仔细看的。她的脸极瘦,化着淡妆,即使侧脸细纹难掩,也不妨碍她本身的端庄。她留着长及臀部的直发。仔细梳理后,她被风吹得略显凌乱。上身是一件浅靛蓝色的棉布连衣裙,下身是一件紫色印花亚麻裙,脚上穿着一双图案对称、鲜艳睡莲的平底绣花鞋。这是她下课后的服装。连一想说话,就说:“下课到教室来。”

连怎么也想不到,然后给她讲了很多专业知识。她告诉连苏,因为她不是舞蹈班的正式学生,所以没有自己教她跳舞,只是可以口头告诉她一些相关的知识。她要连有空就来,方便就给她讲一讲。

有时芙蓉会邀请莲素去她家。芙蓉是北方人。她来这里不久,就一直在流塘租房住。帕克的房子很小,两室一厅。她和丈夫各睡一个房间,全是旧的木制家具,没有额外的装饰。即便如此,连苏在听木槿讲课时还是喜欢东张西望房间的每个角落,因为木槿的气味会在这些角落留下蛛丝马迹。

关于金舞台生涯的结束,有很多版本,但大多数都是老生常谈。而那些真实的桥段,连苏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剧团解散后,她嫁给了丈夫,她相信了他那壮丽的誓言和承诺。他们为了赚钱养家而四处奔波,他们去过很多地方,才来到这里定居。至于浪和苦,没人细说。

她的丈夫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在城里有一个中文补习班,帮助小学生放学后补习中文。邻居们都喜欢叫他张老师。连在芙蓉家里也见过这个人几次。他个子很高,皮肤又白又干净,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他说话总是很小声,很像舞台上的小生。每次连遇见他,只看到他穿着同样的白衬衫,黑裤子,擦得亮亮的尖头鞋。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让芙蓉夜里思考不休,有时看到芙蓉一个人发呆,要她回答“一转身就开始想他了”;有时候她会忍不住讲讲张老师的琐事。连素都不太记得了,但总是津津有味地说起。

至于我第一次见到张老师,是在赵的院子里。当时我准备去找莲子玩。刚开始,就遇到一个陌生人。我很害羞,躲在门后,只打算等那个男的离开后再进去。我看见莲苏正忙着晒被子。那个男人一直围着她打转,神情飘渺,口里说不完的话。他的声音很轻,我听不清楚。偶尔他用胸部和手臂靠近莲素的身体,莲素很快躲开了。虽然当时年纪小,但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画面,所以很讨厌这个老师。后来长大了,在文字上看到这么一个完全贴切的词,让我好几次都讨厌他。这个词是“调情”。

由于赵师傅卧病在床,不能动弹,每次请余医生检查病情,他都要回家一趟。他一来,家里就要花好多钱买药,连素就要为了这些草木渣滓在全城的药店里来回跑。每次,于博士都是带着老朋友的面孔来,说一套老朋友关心和担心的话,转身,带着老朋友无助和悲伤的背影离开。他是个“博士家长心”,除了连苏,所有邻居都知道。但我只觉得他脸上的皱纹和柔和的眉眼让他显得苍老,让他更加善良。

那天是他最后一次来给赵师傅看病。走的时候拿着药方,不说话了。他刚走到大厅门口,又把头转了回来。他终于下定决心说:“小昭,我告诉过你,他的病是大医院治不好的。我知道你家有困难,但我有我自己的。”

“于博士,你……”

“在工作日,我必须支付诊所的医疗费用...我免费看了老赵这么久,开的药又不是我的钱。每次来,我总是把诊所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我只是出来混口饭吃,何必来烦我?”

在邻居的想象中,余医生没来是因为连苏不好意思再打扰他,所以主动拒绝他再来。他们甚至天真地以为,联塑最后把收来的医药费强行塞给于医生,以报答他的真心帮助。而廉苏,想到每次于博士不情愿的来,都要装成老好人,只觉得对他很苦。

夜晚,房间里有微弱的灯光,映出窗外垂落的蟠桃树的俊影。春意渐消,天气变得燥热,连苏坐在爷爷的床前。她上半身伏在床上,让脸颊贴近我爷爷的脸颊,右耳贴近我爷爷的嘴唇和牙齿,以便随时捕捉他说出的话语。当她爷爷睡着时,她总是很害怕,因为她的孤独总是在这些时刻占据着她。她觉得自己摇摆不定,无法扎根,甚至无处落脚。正当她准备回屋睡觉时,电话突然响了。她猜测,如果不是房东,那一定是房东——除了邻居,她没有远房亲戚朋友。“喂?”

“你好,你是赵连素小姐吗?”

“你是谁?”突然,她的心被震惊了。她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是张老师打来的骚扰电话,但是声音听起来不像。

“我是廖,”那人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比兰姨妈跟你说起过我吗?”

“哦……”廉颇答应着,心想。当她提到碧兰的时候,她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她在抽屉里找到那张遗忘了半个多月的纸条,看到“廖”两个字,才说:“是你。”

“很抱歉过了这么久才联系你。因为我们这边通讯不方便……”

“你那边?”

这是莲苏和廖第一次通过电话联系,但因为是第一次,两个人都不禁紧张和拘谨。再加上当时已经很晚了,两人只是互相客套了几句,各自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但是,连苏清楚地记得听筒里的男声,轻柔却有力。清澈度是沉积在沉积物上的清澈度。它不像午夜电台里的男声那样温柔温暖,而是低沉清澈。听久了,她感觉越来越像一根弦,一首协奏曲。有了第一个电话,自然会有第二个电话,第三个电话,而这个男声也随着她的回忆出现在了她的梦里。一夜又一夜,她沉迷于此。

以后连素不知不觉又多了一个喜好,就是给我讲廖的故事。告诉她廖是一名边防战士,在西北边陲的大漠里工作。他在黄沙环绕的哨所里呆了很多年。他每天期待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变化的只是沙丘的移动划出一道涟漪般的浑黄轮廓;他每天听着鼓鼓囊囊的风声,有时像是鸟儿在迁徙,有时像是潮水要来了;他每天都闻到枯萎的味道,在人迹罕至,生命种群无迹可寻的偏僻地方。她曾经跟我提起过那个地方的名字,陌生又难记,荒凉得让我不禁瑟瑟发抖。

廖只能隔很久回家探亲一次。士兵们在营地里没有自己的电话。有时候,家人写给他的信,因为途中各种情况,无法送达。连不知道他的详细情况,只知道他工作很忙,亲自打电话才有机会说几句话。廖一直没见过连苏的样子,只是在电话里听她妈妈提起过,记下了她的联系方式,偶尔有空也会想起她。

廖连苏说,每次回家探亲,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妈妈就会给他布置作业,比如看一堆女孩子的照片,去各种茶馆约会等等。他母亲为此煞费苦心。她每次都给人呈现她儿子英武的彩色照片,后面是她儿子的一些光辉事迹,但始终对他现在的工作保密。是一个知青家庭,虽然生活艰苦,但后台诡计总算是好的——廖说,女孩的家人一听说她要当军嫂,立刻摇头。至于他自己,说他不在乎是假的。毕竟他希望有个女人在他身后的日月里等他。

时间长了,连苏渐渐习惯了和廖通电话。有时候,她甚至等着上课铃响,这需要耐心。不知道相隔那么远的廖和连苏,是把他当成小说里的人物,还是真的把他当成朋友。现在,在我看来,不过是两个苦涩而沉默的灵魂被一长串声波捆住了。

但连苏的生活绝不会因为这个甜美的男声而稍有起色。她还在忍受着张老师的纠缠,甚至在工作之余,脑海里还会弹出她的脸。一开始她只是觉得他在玩,但很快她就觉得无聊,会自动离开。但这个人脸皮厚,每次路上碰巧遇到——不知道有没有,总是拦着莲花。他并不总是爱走直路。今天说说芭蕾的欣赏。明天,说说赵主事的病情。后天,谈谈莲苏上夜校的建议。张老师真不愧是语文老师,口才出奇的好。他说话小心翼翼,彬彬有礼,让人拒绝。他处处表现出对联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理解。他的话击中了联塑的内心,人们几乎认为他真的很好,很爱你。可是,无论张老师怎么甜言蜜语,莲素总是思念芙蓉。她甚至为此不再去芙蓉家,想避开张老师的一些。说起来,张老师真的是一个语文老师,充满了诗书里才子佳人的浪漫气质,但是莲苏不明白芙蓉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男人。

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有一天,我去街上的音像店看新碟。我们一走出商店,就看到张老师的车停在我们前面不远处。连素刚想拉我走,就看到张老师抱着一个年轻女子从附近的旅馆里走出来。他一边上车一边对着她耳语,笑得像蜜糖一样。车开走后,连苏郑重地对我说:“你刚才看到的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吗?”我木然地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小孩子不懂事。反正我也说不出什么。”

在此之前,张老师每三天给莲苏打一次电话,每三天去看望她一次,这让莲苏感到很难过。他不来,就得提防他什么时候搞突然袭击。他来了,她急得要命,直接在地上打个洞。连再也不敢去芙蓉家了,她怕碰见张老师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其实芙蓉的家才是最难遇到这个男人的地方。在流塘,张老师是出了名的不粘家的人。但每一个爱八卦的老太婆都知道,张老师什么时候和她们语文课的X老师在一起,什么时候和夜店的唱歌女勾搭上了,其他漂亮空的妹子,无辜的女学生,已婚女青年比比皆是。而我也看到这样的场景,每当芙蓉出门,柳塘所有的阿姨奶奶都聚在一起,故意压低声音在芙蓉背后议论她的对错。有人同情芙蓉,说她老公跟那么多女人在外面,她自己的家务事还一窍不通。还有人嘲笑芙蓉的愚蠢,说她是个下贱的人。

莲素自然是同情槿多些,因为只有她知道槿是多么盲目又至深地爱着她丈夫。但莲素和街坊邻里所不知道的是槿又何尝不知张老师在外的那些风流韵事,她又何尝听不见那些蔓延在她身后如瘟疫般的流言。她不过是将一切羞耻与悲痛如生吞刀刃一般隐忍下来。槿每天夜里都会等张老师回家,有的时候等到凌晨两三点钟,有的时候一直等到天亮,等到往后几天都没回来。可她依旧是执拗地等,一个人静坐在黑夜里,她仿佛只要等到哪天他破天荒地在凌晨以前回来,就可以藉以慰聊,但他没有,一次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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