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人”班长，土兵突击史班长

刘·

七年前的冬天，一列绿色的火车把未满18岁的我从江西带到了福建。从那一刻起，我有了一个名字，叫“新兵”。

我的新兵班长是王友志。他个子不高，但身体很结实，一脸的成熟和稚气，一脸严肃总是挂着。说实话，对于还没挂过列兵军衔的我来说，我对班长的佩服不亚于对将军。我的眼睛曾经无数次偷偷看着他肩膀上闪亮的警衔，以至于那段时间，我把“班长”作为自己在部队最大的目标。

老兵不叫班长“班长”或王友志，而叫他“土人”。刚开始不太懂，后来才知道由来:有一次支队组织电影。当电影片名“冲出亚马逊”五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时，班长兴奋地喊着“冲出亚马逊”。从此，“原生”取代了“王有智”二字。

相处久了，发现只有小学文化的班长确实有些“土”，说话甚至很粗俗。但正是从这种粗鄙中，我感受到了农村人的天真和淳朴，看到了军人的刚毅和刚毅。在我心目中，这位“原生”班长是一位亲密的兄弟，也是一位勇敢的战士。

那天晚饭前，班长组织我们去器械训练场练双杠。这是新兵饭前的必修课，也是我最弱的科目。因为我动作不规范，班长罚我在双杠上呆半个小时。晚上熄灯后，手很酸，根本睡不着。班长看到我在床上翻，就过来问为什么。但我不敢说手疼，只好撒了个谎说饿了睡不着。听了我的话，犹豫片刻的班长离开了房间。大约过了十分钟，他从大衣里拿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现在我的床边。班长把我扶进他怀里，一手扶着我的背，一手给我喂面条。借着昏暗的电筒光，我发现这张训练场上严肃的黑脸瞬间变得那么熟悉和温暖。他像一位母亲。他每次搅起三明治，都轻轻吹几口，送进我嘴里。

我很内疚，没有去想面条是怎么来的。直到第二天班长做检讨的时候，我才知道那碗面是他偷偷翻越围墙买的。

在生活上对我们照顾有加的班长，在训练场和战场上都成了勇敢的“土著”。

新兵连的训练场是一块坑坑洼洼的沙地，还没建好。训练的时候，班长觉得我们的脚步声不够大。有人哼道:“满地都是石头和沙子。谁敢使劲踢？”战友的话刚落，他就看到班长卷起裤腿，光着脚在沙地上来回踢了几下。从此，整个新兵连队踢起了我们班最棒最响亮的正步。让大家刮目相看的是班长的战术动作。十米开外，他用步枪冲锋，然后迅速卧倒，整个身体在地上划出了五六米长的伪装弧线。然后，砰的一声，他稳稳地拿着枪在地上爬着。这套动作我学过很多次了，但每次不是躺下太慢就是枪没声音就出来了。我问班长怎么练的，他只是点点头，笑着说:“你还不够好！”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在煎熬和期待中结束。还好我被班长直接带到了他的中队。我又成了他班的兵。

分到中队后，班长对我的要求没有新兵时严格，但我因为不耐烦心慌，被他严厉批评了几次。

那天晚上，班长冒雨从后勤班送来一碗饭。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米的用途是什么的时候，班长对我说:“好好数数，睡前告诉我有多少粒。”我不明白班长的用意，但我想既然班长让我数，那一定对他有用。我花了半个多小时仔细数了这碗饭，但当我告诉班长10050粒的数目时，他说我数错了，命令我明天再数一遍。

连续数了好几天，每次报完数，班长都说数错了。后来干脆不再数了，每次都是在前一天的基础上加减几粒。读完我的心思，每天到了数米粒的时候，班长就坐在我旁边盯着我。这样，我只有一粒可以仔细数了。第十五天，班长叫我把那碗饭收起来，对我说:“你要是不耐烦，我就换个脸盆给你数数。”原来班长让我数米粒是为了磨炼我的耐心。

连续下了几天雨，这可乐毁了我们不想训练的新兵。但班长叹了口气说，别太高兴了，马上就有任务了。当我们还没注意到班长的那句“马上就有任务了”时，中队接到了参加抗洪抢险的命令。

由于我是刚分配到中队的新兵，还没有上前线的资格，所以没能亲眼目睹班长在抗洪抢险中的“本土”风采。从老兵们的口中，我们知道，这位永远在抗洪抢险第一线的班长，为了救被困群众，被泥石流冲走了。当所有人都以为班长遇难的时候，他又被另一场泥石流冲走了。已经变成泥人的班长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泥，继续救援。手术中，医生护士们被班长感动得热泪盈眶——班长的肺里全是泥。

班长是支队的特勤骨干，承担急难险重任务是常事。

出院不久，班长就接到了协助公安机关追捕逃犯的命令。没想到，他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班长被调走的第二天早上，队长接了个电话，匆匆赶到医院。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带来了班长牺牲的噩耗。

班长追捕的逃犯是一个盗窃抢劫杀人的犯罪团伙。他们深藏在大山里。搜查完犯人后，班长以娴熟的擒敌技术抓获了两名罪犯。当他准备扑向第三个罪犯时，一把锋利的长刀刺中了他的胸部。

“命令已经下达，但还没有宣布……”一位支队长一边收拾班长的物品一边说。

原来这位班长在上次抗洪抢险中荣立二等功后已经直接升职了，还没来得及宣布就牺牲了。

班长走后不久，10月的秋天，我被调到中队部，接手年底就要退伍的文书工作。

事后从队长那里得知，班长曾多次向中队推荐我接手文书工作。中队领导担心我因为急躁而做不了细致的文书工作，于是班长向领导保证我会改掉急躁的坏习惯。直到这时，我才真正明白班长让我数米粒的原因。

窗外又下起了大雨。听着哗哗的雨声，我从床头柜上拿出那碗发黑的米粒，借着微弱的灯光一颗颗数着。作为新兵，我还能靠什么悼念班长？

编辑贾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