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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阿米娜

陈平2010年秋,我坐火车去上海参观世博会。这次旅途的珍贵收获是认识了阿米娜,记住了上海那天的太阳。同是天涯行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是乌铁局跑上海的火车上一名普通的列车员。我一开始不知她的姓名和身世,以为她是纯纯的毫无故事的汉族女性。火车…

陈平

2010年秋天,我坐火车去上海参观世博会。此行的宝贵收获是认识了阿米娜,记住了那天上海的太阳。

我们见过,他是同路人。我们理解。熟人有什么关系?。她是乌克兰铁路局开往上海的列车上的一名普通列车员。一开始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和来历,以为她是个没有故事的纯汉族女人。

火车离开了乌鲁木齐。刚上车的时候,找座位和塞包的乱七八糟的噪音终于静了下来。卧铺干净明亮空舒适。我曾经坐在窗边,欣赏着熟悉的风景,不经意间看了女列车员一眼。她长着一张长脸,细眉清目,扎着马尾辫,动作敏捷;帮热心乘客收拾行李挂毛巾,说着甜美柔和的普通话。那种气质和神态,让我从没想过她是维吾尔族人:她父亲是维吾尔族人,母亲是上海知青。

车厢里坐着几个年轻的维吾尔族人。我是土生土长的喀什人,学过维吾尔语,所以对维吾尔族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维吾尔语是我的第二方言。况且人在旅途,地方口音特别接近。我伸出头去听那软软的维吾尔语,看看我能听懂多少。没关系,汉族的女列车员维吾尔语说得那么流利漂亮!是维吾尔系毕业的汉族女大学生吗?这在新疆很少见!这怎么可能呢?

我突然有了和她聊聊的想法。很难等她完成工作。我请她坐下,称赞道:“你的维吾尔语说得真好。你是哪个大学学的?”

“我是维吾尔族。”她大方地回答。

“那——那你长得像个汉族姑娘!”

“我父亲是维吾尔族,母亲是汉族。我长得像我妈妈。”显然,她不止一次向陌生人谈起自己的人生经历,一脸淡定。

隔壁一个温州小伙子抢着说了句:“我们一直以为你是韩。”

1965年夏天,上海支部的第一批青年来到木华里。我们站在路边欢迎。下车的年轻女子就像她一样:皮肤细腻,水灵,落落大方,活泼可爱。

我想说难怪你这么漂亮,但我没有这么说,而是问:“你妈妈哪年进的新疆?”

" 1964年,我去了阿克苏农一师."

“我在喀什农三师工作过很长时间,在上海分公司和年轻人一起生活过很多年。”

她“哦”地一笑,起身又去上班了。

她带走了我的眼睛,触动了我的回忆。那一年在华牧,“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团里成立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连队成立了表演队。文艺演出在节日里进行,非常繁荣。我们与二连和一连一起表演。一帮演员比我们强多了,时不时斜睨着我们。我和一位能干的上海年轻女子表演了对手戏《枪》。排练结束后,我浑身是汗。表演队的编导是一位戴眼镜、圆脸、黑发、气质高雅的年轻女子。我们请她指导这个节目。她一脸诚恳的说我有几个字读错了,有甘肃口音。

我的天啊她是怎么听到我爸妈留下的甘肃话的?和我一起演对手戏《枪》的女青年陪我去找她请教。她让我们俩再检查一遍台词,然后一句一句地改正。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甜,字正腔圆,韵味十足。我涨红了脸重复了一遍,佩服得五体投地:上海人,厉害,有才,无法拒绝。

第一,她姓杨,名字保密。她是一名学习成绩优异的高中生。她出生在一个不好的家庭,没有上过大学。第二年春节演出,听说她被团里派到铁力木公社教节目。很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开了:她嫁给了一个再教育的维吾尔族大学生!

那时候我处在一个想找老婆却找不到的时代。这个消息像一只野黄蜂刺痛了我的心尖,没有人能告诉我这种痛苦,这种酸和这种困惑。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心里早就释然了:娶谁是女人自己的事;你和谁结婚都和别人无关。用上海的话说,“不要设界限”。

我的眼睛一直抱着她,好几次把她来回抱到车厢两端,坐在对面。火车向东,太阳从西边落下;夕照散绮,彩霞满天。她断断续续、漫无目的地讲述了自己的生活经历。

上世纪60年代,上海知青大力支援新疆。一位年轻女子来到新疆兵团某团。她积极思考,表现良好。她被提拔到一家偏远的公司做会计,在一家食堂做售货员。她爱上了一个年轻人。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改变了她的命运。她经营的食堂被盗,损失1500多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一个农业工人5年的工资。公司严令,如果案子破不了,她全赔。这个年轻人立刻疏远了她。这时,一个经常来买东西,在邻县人民公社被劳教的维吾尔族大学生知道了这件事。回到家,他把自己的牛羊卖了,向亲戚朋友借了,给了她1500元,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走了。

很快,上海的女青年嫁给了这个不同国籍的大学生,在那个偏远的团校成了轰动的新闻。后来这个大学生当上了副县级干部,他们有了三个女儿。后来上级为了照顾他的上海老婆,把他们调到了自治区驻沪办。

这位女售票员是他们的二女儿。“我姐姐长得像我爸爸,我长得像我妈妈。我的名字是我爷爷起的。”她大方地说:“阿米娜。”听起来很好听,就像爷爷亲孙女说“我爱你”。

如果我不是一个老新疆人,如果我不是在南疆兵团工作了很久,看起来很和蔼,她也不会告诉我这一切。她问我的问题是:1500美元真的是一个大数字吗?团场这么苦吗?

火车穿过漆黑的夜晚,只有单调的铿锵声,只有后窗的影子无休止地追逐着前窗的影子。我凝视着无边无际的戈壁滩的夜晚,我的思绪就像路过的窗户的影子。

第二天,她又忙起来了,和我只有短暂的交流。阿米娜三十岁,离异,单身。我前夫是中专的维吾尔族同学。女儿五岁,和奶奶住在上海。多年来她一直在千里铁路线上奔波,难得和女儿在一起。这次在上海,她只有六个小时陪女儿,火车还要回乌鲁木齐。

温州男孩急切而好奇地问:“你女儿说普通话还是维吾尔语?”

"她的祖父教她维吾尔语,祖母教她普通话."

“她长大后一定是一个精通汉维两种语言的人才。新疆需要这种人才。”我说。

她淡淡地笑了。

夜色沉沉,灯光像流星一样闪烁。大灯灭了,小灯很柔和。阿米娜累了,双手放在小桌子上,凝视着窗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说我第一次坐火车才二十岁。那是1968年。黑烟很多,人挤人,包堆着,窗户大开着,我就不走了。列车员手里拿着抹布、茶壶和拖把,在人们之间挤来挤去。我从未见过胖乎乎的售票员。他们都又黑又瘦。她听了,笑了:“现在胖胖的也有,但是不多了。”

我说你会双语,和维吾尔族游客打招呼就方便多了。

一句话引出一个多月前的事情。国家公安部门开展打击拐卖妇女儿童专项行动,从上海、广州运送了一批被解救的维吾尔族儿童。列车长安排她负责专门负责运送被拐儿童的4号车厢,由警察护送。她陪伴了这些少年40多个小时,送水送饭,还说了她善意的安慰话。

“听到他们大姐的话,我的心都颤抖了。”

夜色中,柔和的灯光下,泪珠在眼睛深处闪烁,充满了女性的善良和同情。

我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听你的呼吸。

“好吧。早点睡觉。我们明天将到达上海。”她收起悲伤,悄悄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火车缓缓驶进上海火车站。车跑如水,高楼如墙。我想和阿米娜说再见,但我无法忘记。过道里挤满了人,盯着窗外指指点点。她忙着招呼乘客下车,别忘了他们的行李,扶老人下车。她没有时间和我打招呼。我下车回头看了一眼车窗,看到了她忙碌摇曳的身影。我默念:阿米娜,去陪陪我可爱的小女儿吧。只有六个小时。

可惜我不会扎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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