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集体跳崖死亡，动物集

杜辉

毕晓普在地图的最后几行写道:“画在地图上的水比陆地更安静，它们把自己波浪的结构借给了陆地”。地图绘制者构建了世界到地图的映射，诗人又使这种映射可逆，所以是完整的。

在写作之前，我正在绘制一张地图，用颜色、线条和符号来指代山脉、河流和房屋。它们准确而具体，即使只有有限的符号。地图是对现实世界的过滤和净化，或者说是某种进化(或者说是倒退)。动物和人呢，他们也存在吗？

去年12月初，我看了arreola的动物集，完全被他的想象力征服了。“与其在池塘里钓鱼，不如退而建网。”我也开始写动物集。在这次练习中，我尝试在隐喻中嵌套隐喻，比如:“蓓蕾从受伤的树干中钻出，大部分时间他还是:思考，苦行僧，沉默，像个见习和尚”(壁虎)。同时，写动物和人似乎是分不开的。就像arreola写鸵鸟的时候想到了穿超短裙的女人，Bishop写蛤蟆的时候想到了拳击手；王小波先生有一个关于黄金时代考拉熊的著名比喻。史蒂文斯在《看黑鸟的十三种方式》中说:“黑鸟在秋风中旋转。是哑剧的一小部分。”

那么，动物和人之间的映射是可逆的吗？答案似乎是肯定的。我曾经写过一句话:“呵欠成河马”。更有甚者，我推测世间万物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可逆的映射。

河马

博茨瓦纳打了个哈欠，一只水鸟飞了出来，一只减肥失败的河马在下游的淤泥中度过了一个无聊的周末。失眠敲打着这面移动的墙。它浮肿的眼睛像守夜人的灯一样疲倦。只有它宽大的鼻孔还在警觉，两只铜角随时咆哮。坏脾气来自无聊访客的骚扰。田野不再坚持，最后一只倒挂在岩壁上的蝙蝠醒来，雨滴被星星摇落。河马宝宝像一群玩具一样，在细雨中奔跑。

单向路标，一只生长在空的黑手，指向孤独动物园。控制电音的人选择了沉默，只有潮湿的电光晃动，一个没有头没有胳膊的黑人模特在灯光下试戴钻石项链。雪白的斑马线划分阴影，寒流从图而来，降雪不可避免。管理员提高了河马的室温，河马是围栏内消化不良的主角，其皮肤褶皱中含有废弃的臼齿。少量的听力在等待的时候发霉了，顺滑的河马大叫了一声，却没有用它来抗议。

鸽子

你的白发在暮色中微妙而专注。灯光遥不可及，远处的土豆花开了，蜜蜂的听觉失灵了，田野因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白发而有些忧伤。

沉浸在自己身上，白色鱼鳞的铁门紧闭。疲惫的脚步唤醒你白色的梦。下个月，你的呼吸笨拙而坚定，打开了一个指向自己的通道，昆虫的唧唧声重复着。在他身后，是凋零的向日葵路。黄钟响了12下，从月球上漏出来的青铜不断堆积。

黄鼠狼凸凹的舞步消失在地平线上。白沙拂过你的脚边，北斗的长尾伸进清凉的河水——时光深处的一口。你在窗下低语，乡音醇厚。夜风拨杨树叶，高高的风琴无人认领。流星落在屋顶，你穿上新外套，打开一小片天空空，孤独的身影挂在楼群窗户的右上角——飞翔的多边形。

锚，黎明时柔软的波浪。风在你休息的桅杆上颠簸，星星点亮微弱的灯光。穿越无数个黎明，在梦里航行。

是鸽子空的道具。

家养蜥蜴

蓓蕾从受伤的树干里冒出来，大部分时间他还是:思考，苦行，默默的站着。像个见习修士。干水泥台或湿玻璃上唯一动人的音符，脚印被翻唱者载入旋转CD。

他的身影是多年前丢失的钥匙，还是地铁灰色车厢里随意展示的脚，像平行轨道上的木头碎片，无法重复的噪音；或者一只黑鸟在去小雨的路上，停在一条无限延伸的电线上。

壁虎是忘记长大的幼鳄，拒绝进化的恐龙。有一次，他从犹豫中突然起步，让我想起了那些工作的铁器，某种捕鱼，人行道老去的秋天，我不知所措。

落下的吉他试图逃离孤独的悬挂。壁虎是一个穿着盔甲的朋克乐队，或者说是梦的讲述者:罐子里的哑童和时间的福尔马林。它的歌声是一种通感，来自于知识和雕像。

翠鸟

翠鸟的蓝脸和它的绿脸重叠，在银器的冲击下。灯坏了，雄鸟筑巢。从现实流向虚构的唯一一根绳子:赤脚的人种壳，最后一架飞机是只雌鸟。含着细盐的风，让芭蕉树下的黑女人害怕裂开的稻草脸。

放开神仙长线，两星半语空。月亮的滚动声越来越弱，远处的糖落下，翠鸟突然刺穿池塘，冬天的其余部分并不凶猛。

饥饿来袭:高跟鞋和半透明的黑丝袜，大卫在街角走失。深圳大道:“高压危险，禁止攀爬”。李湘公园:“水深三米，严禁游泳、钓鱼”。饥饿攻击:翠鸟从中午的禁忌开始，抓住水面的皱纹，快速有力。

她有着甜美的声音，她的小嘴在树洞里撒下了谎言的铁钩。冬天，老垂钓者坐在风景里，阴沉的眼睛在树荫下画着水。

鳄鱼

小心冶炼，黑暗池塘，地球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偷窥者潜伏在雨林的碎片中。鳄鱼的眼睛从一个清晰的水平面上凸出来，像新鲜的鸡皮疙瘩一样缓慢。打开世界之门，一脸无辜又充满倦怠。

直到它露出旧甲，它背上的缺口开始移动，或者整个村庄都在倒退，狭长的波纹贯穿云端。机械钟从失眠者的午夜伸出，挖墙脚时间重复和惯性。与鳄鱼不同，它们光滑的皮肤下隐藏着凶猛的刺。

凯门鳄是一个温和的暴君，也是一个沉默的独裁者:它的皮肤上布满宝石，牙齿缝得像拉链，打哈欠的时候会张开半个身体。很多时候，它是饿着肚子，无精打采，不情愿地滑向沼泽，像一个枯萎的潜水泵。

掠食者，在捕猎之前，“用意念消化猎物”(arreola)，然后口水从眼睛里流出来——咸水鳄是被忽视的井，是生命的收割机。机械钟也是一口井，用一个小桶日夜捕捉，长短不一的齿，消化一切往事的漩涡。

猫(一只)

秋天的草地上，一只肥猫独自享受了整个下午。阳光在它圆圆的身体上起伏，像麦浪翻滚。它的主人，细长的身子靠在矮墙上，打起了瞌睡。草帽像飞碟一样，落在苍白的石子路上。

影子伸了个懒腰。

都市生活:取悦他人还是取悦自己。中田先生是个例外。他讨好猫王——那些什么都吃，就是不吃烟花的小畜生。他们往往忘记了祖传的技艺，热衷于耍花招。听，两只野猫一起唱歌。酒店隔壁是他们的仿制品。

从翡翠上俯瞰，迷人的投影。裙子紧紧地裹着她的腿，漫步在花丛中:白色、黑色或海狸色的幽灵。随即，一道闪电落在潮湿的波纹上，暗火沉浸在自己的神秘中。丑闻的始作俑者，她的一个回眸让所有异性都安静了。

盗汗，梦游——灵魂的安息之地，秒针短暂停顿，它在橙光中走来，月光覆盖了小路。突如其来的“滴答”声长成树根，巨大的沉睡的榕树枝繁叶茂。斯芬克斯无毛猫，在其海边别墅的石王座上，扬起一个破碎的头颅。

猫(第二部分)

减速，在密雪中上升，狂欢。亭子盖着，黑猫优雅地跳着，它的翡翠滑了一上午。奶油，涂在蛋糕的顶层。春天假唱者，世界上唯一的黑皮肤，试图保存这个珍贵的物种——叶雪唯一的缺陷。

倒春寒时装周，各种皮草在电音中复活，新鲜的贻贝披上旧壳。女性散发着致命的气息，眼神像无数把利剑，无情地杀死t台下的一切…

裙中徘徊，回头看路的尽头。从微笑的开场故事落下，眼神有弹性，歌声慵懒。它似乎不需要额外的装饰。它本身就是一个动词，活在一个假设里。打个比喻，更多的时候，是一些药粉让异性半夜发疯。

仔细舔舐忙碌的早晨，时钟的蓝宝石在瞳孔里冻结。或者，当谣言闯入，世界上唯一的黑皮肤变成了条纹和焦虑。池塘上规则的涟漪突然闪现，梳理中的顺滑发丝变得斑驳，褐黄苦涩。

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肋骨上栖息着猛兽，让人感到恐惧。

青蛙

从树林、草地和池塘中射击自己。像运动一样猝不及防的还有，哦，那双可怕的拳击手套。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它的致命手枪，一个伪君子，在枣树发情的季节享用了一顿廉价的巴菲特午餐。食肉者的眼睛瞪着，凸出来，像一对车灯，在黑暗中窥视，直到蝉鸣变得空困难，蓝色的夜被井埋没。

在古井，我被一句成语戏弄，毫无还手之力。后来他们也不管了:用池塘喇叭，用圣甲虫、杆钩、肥蝼蛄、稻草人唱歌。在水缸或皮鼓里失明的第六感，它参差不齐的歌声让游子无法思考。

试着隔离秋天的一切，铜荷叶矩阵，新建的鸟巢，悲伤的壁虎，严肃的雕像。直到冬天，在软软的泥地里，青蛙都在自己精致的纹身里呼呼大睡。那一天，我用白钢切割了大地的寂静，一面小墙不规则地装饰着壁龛。拿着一只青蛙，比如水中的玻璃，让它光滑得叫不出来。它的小骨头让人想起婴儿。

马

半匹马熬过了无聊的冬天，独角歇在粘土器皿上；鼓手环绕广场，纸心易共鸣；废弃的池塘里突然长出了鱼和青苔，石膏的阴霾掩盖不了那些情绪外露的马，带着自己的骨头在街上行走的马，在十字路口狂欢的送别党。

音乐喷泉:从此有美妙的长发和屠夫的咆哮；大家都是通过误会和时间来品味比较模糊的歌。我只关心岩石中唯一可能的动物，那匹在黑暗中不断疲惫的白马。

新闻:湖豚减缓灭绝速度，鲟鱼却不辞而别。好在这时候普达措，更简单的月光投，一匹黑马，漫无目的的在草地上蹭着。

阅读承载什么，或者写作能卖什么:一个神圣的阴谋。纸马、石膏马、铁马、白马、黑马真的能概括所有的马吗？

鹅

武装到牙齿，高抬着隐蔽的脖子，在黄昏的光线下独自喝着碎金。强行渡河——雨后车辙，一个优雅的趔趄，翅膀不由自主弹出，像轰炸机迫降。然后，它的嚣张气焰继续在泥泞的小路上肆无忌惮地蔓延。

一只鹅统治着树林，朝霞凸起在他的额头上。像个肥胖的贵族一样口吃，巨大的脚趾在溪边画出一串枫叶。一群鹅排成一条狭长的线，拒绝飞翔，拒绝跳跃，拒绝互相抄袭。看起来有点乱，有节奏感，有弹性。没有进化出膝盖的人，他们的脂肪肌肉收缩，比如曲柄——或者烤鹅店里的彩色照片。

一根移动的白色高尔夫球杆在池塘里度过了一个下午，橘黄色的鞋底让整个秋天都变得明朗——水果挂在水面下。年轻的国王罗宾在池边读了一千多年的儿歌。然而，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一次乌托邦，一次反叛，一次参议员。面对舞台和话筒，我们只能默默酝酿山洪。

不要试图和他们争论，那些大嗓门，一旦开口，就会大获全胜。直到青砖墙外的黄昏时分，泥泞的路上，一群大雁被调皮的孩子逼到墙角，开始学飞。

斑马

困在自己的条码里，那坚挺的臀部，无与伦比的弧线，就像古书上说的“夜照白”；或者是一位穿着紧身睡衣的女士，带着平行的图案在傍晚的灯光下踱步。

侧耳倾听，干草轻微的摩擦声，远处酝酿的雷雨，水源已经干涸，平原温暖却不友好；地板发出一声不祥的哀鸣，尤物在凶狠的注视中被撕扯着提前享用。

斑马静止时就像裸露的油页岩，或者铺着条状桌布的晚餐，胃口不对称；穿着格子雨衣，互相给予必要的礼遇，耷拉着湿漉漉的脸，然后互相抚摸，喃喃自语。

令人不快的坏天气。

巨大的正午被被摧毁的树林和被山火或洪水遮蔽的土壤包围着。斑马准备将剩余的草放入体内，修复它最不寻常的皮肤。

怎么区分洗澡的女人？

多彩世界的反对者。过滤所有光谱，比如一部黑白电影:吞噬周围，然后释放被冲洗的场景。以及灌木丛和灌木，由于斑马的出现而充满了活力。耀眼的栅栏，像一架钢琴，突然启动，跳跃，发出声响，又戛然而止。纤细的绒毛在微风中飘动。

斑马是画了脸的驴，或者是画了硅藻泥的姑娘。

喜鹊

下雪的时候，窗户里干净地挂着几个长尾夹子，灰喜鹊近在咫尺。它们圆圆的眼睛灵巧地眨着，干枯的树枝在风中自由摇摆。夜晚，他们依然是蓝色围栏间的传教士，宽大的袈裟像雕塑一样矗立在夜色中，弦月将不属于它的一切包围。喜鹊的沉默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沉默隐喻，直到夜行者用一连串的咳嗽打破了平衡，风开始弹奏竖琴。

老街上，他的十字形马刀在暮色中排列整齐——路灯亮起。燕尾服的自由落体，歌剧的开场台词，灰喜鹊稳稳落地。为此，草地上升起了白旗——鸽子飞了。

梧桐患白斑在暮色中吟诵。抱着艾蒿，灰喜鹊优雅地踱步。虔诚的庄稼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田野里有一串串“人”的祈祷。一定有某种联系:时间在建筑外墙参差不齐的绘画和灰喜鹊双节奏的鸣叫中流逝:“咔嚓……咔嚓……咔嚓”。这是雨季前的最后一周。

在菜地边上，井的木柄高高翘起。晨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森林的顶端迅速脱落——滑翔和对接是有节奏的——钢丝一端的高音谱号，剩下的空白的地方似乎总是缺少一只灰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