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最忆姥姥的泥火盆

王

我出生在中国东北的农村。40多年前的冬天，地面会冻裂，小北风会“嗖嗖”一下，像刀子一样割人的脸。路边呼吸着白烟，睫毛上结着晶莹的霜...

那时候，每次放学回家，我们三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总是跑到钱洁的外婆家。奶奶常年在家，火炕总是热的，炕上放着一个泥火盆。这时候奶奶会招呼我们:“上炕，站起来！”于是，我们几个人赶紧脱了鞋走到炕上，围着火盆坐下，伸出小手，在离炉灰一指高的地方烤着手，小脚紧贴火盆外侧。奶奶会拿出铁火铲，把灰推开，露出红色的火星。她嘴里会小声嘀咕，“小心点，别烫着了！上学，宝贝，最难，好好学习，才会有出息……”不一会儿，我们的手热了，脚暖了，心也暖了！

火盆不仅用来取暖，还是奶奶给我们做零食的“烤箱”。那时候物资匮乏，奶奶会拿来小土豆、玉米粒、黄豆，放在火盆里烤着给我们姐弟吃。

记忆中，土豆是最难烤的，但是奶奶很有经验。首先，她用铲子把土豆埋在火盆的炭火里，让我们耐心等待。我们围着火盆坐着，看一个厨师的舞台表演，盯着火盆，生怕错过什么。过了一会儿，我看到火盆里升起了几颗灰粒，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这时候奶奶会熟练的把土豆翻过来埋掉。再听到一个声音，小土豆就要烤熟了。奶奶把土豆从火盆里拿出来，放在盆边上晾一会儿，然后用手翻来覆去，剥下灰皮，递给我们吃。到了手里，一股烤味扑面而来，咬了一口。又热又甜。我们姐弟俩边吹边吃，奶奶笑着看着我们:“慢点，别烫着了！”

奶奶的小屋总是那么温暖。每到冬天，总有阿姨阿姨来她家做客。大家围坐在火盆旁，让奶奶帮他们剪鞋子和衣服。那时候每天放学，远远的就会听到外婆家传来的笑声。那是阿姨们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他们的父母，或者笑着争吵着。似乎不仅仅是泥火盆让小屋更温暖。

奶奶的手很巧。冬天没事就围着火盆，奶奶教姐姐们剪窗花。一张纸在奶奶手里很快就会变成美丽的“雪花”。我们也学着奶奶的样子，先把纸折起来，折几层，然后拿起剪刀，可是纸在我们手里好像失去了灵性，剪不出漂亮的图案。我们怕气馁，奶奶总是笑着说；“不急，没有人天生就有。熟能生巧。多剪几下就好了……”在奶奶慈祥的笑容中，我们剪的窗花真的越来越好看了。春节期间，磨砂窗上贴着红色窗花，红白相间，简陋的房子顿时变得更加喜庆祥和。

“寒气忽又起，手又冷又重。但是坐在红炉子上，我的心感觉像一个老朋友。”奶奶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年了。随着时代的进步，生活日新月异，新农村新气象，泥火盆早就被恒温、清洁取暖所取代。但童年的记忆，像泥火盆里红色的炭火，永不熄灭，带给我永恒的爱和温暖，教会我勤奋、善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