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摇篮曲”甲子“板凳情”

李意淳

惊天动地，这里曾留下中国铁路之父詹天佑最早的足迹；开天辟地，这里种下了最早的红色基因；又一天，从激情燃烧的岁月里，唱出了半个世纪的“板凳感”和一个世纪的“摇篮曲”。打开尘封的记忆，鸟瞰960万平方公里的中华大地，聚焦“一路老字号”的高碑店线工区。我们总能找到，触摸到看似冰冷的铁轨所承载的最初温度；东方雄鸡的基因密码很值得探究，它能一直昂着头歌唱，复兴，奔跑，历经百年风雨，从追赶到超越。

切一条旧轨进京赶考路

回望厚重的历史，我们似乎总能找到奇迹般的巧合和似曾相识。如果说，京张铁路是开始，它开启了中国人追求交通强国梦想的道路；接着，党中央告别了最后一个农村指挥所西柏坡，踏上了“进京赶考”之路，从京汉铁路涿县站上车，在京张铁路清华园站下车，不经意间在这里的铁路上留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革命、建设、改革开放史上的伟大印记。

作为镇室之宝，在保定工务段高碑店的展室里，铸造着一根刻有“1897”字样的旧钢轨，记录着一些鲜为人知的中国铁路的前世今生。

光绪二十三年(即1897年)，芦汉铁路(北京卢沟桥至湖北汉口)开工，光绪二十五年(即1899年)芦保段(即卢沟桥至保定)率先建成，全长132.7公里。7年后的1906年，保定至汉口段建成，全长1214公里的京汉铁路全线通车，也就是现在的京广铁路的前身。作为当时中国最长的铁路线，京武铁路无疑融入了中华民族的历史发展进程。

1901年，为躲避八国联军入侵北京而逃亡的慈禧太后和皇室成员从xi安返回北京，在从正定到北京的途中第一次乘坐了京武铁路的专列。也许是亲身体验了这次坐火车旅行带来的方便和快捷。慈禧有了修建新义铁路的想法，就是从高碑店到义县再到清溪陵坐火车祭祖。詹天佑临危受命，被任命为总工程师。

铁路建设正值北方隆冬，时间紧迫。考虑到铁路的特殊用途，初出茅庐的詹天佑利用从关内外铁路局借来的旧钢轨和枕木，采取减小枕木间距、路基一完成就铺设轨道等施工方法。六个月的工期只用了四个月，在大大节约预算成本的基础上，完成了中国铁路建设的第一项工作。

不可否认，正是由于詹天佑在修建新义铁路过程中的出色表现，才使他能够在两年后顺利开通中国人设计建造的第一条铁路——京张铁路，奠定了基础。

岁月不饶人，汽笛长鸣。历史车轮的铿锵声中，京武铁路延伸出的奇迹依然激荡。长辛店位于京武铁路北京和保定之间，独特的地理位置在铁路同步修建的机车厂(“二七”机车厂的前身)，是当时中国产业工人最集中的集结地之一。为中国北方工人运动的重要摇篮《北方红星》的后期发展，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的结合，为中国特色革命道路的探索，提供了早期的实践课堂和希望的沃土。当时铁路总段设在长辛店，管辖范围刚好包括涿县、高碑店、保定之间的铁路线。

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人来到长辛店传播革命火种，也由此诞生了近代中国第一个工人俱乐部——长辛店工人俱乐部。1923年，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从北到长辛店，南到汉口，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北京武汉铁路工人大罢工(第二十七次总罢工)，掀起了中国工人运动的第一次高潮。同时，这也是近代以来中国工人阶级第一次作为新的社会力量登上政治舞台。从此，京武铁路和中国铁路人被注入了无尽的红色基因。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复兴的梦想永不停息。当京张铁路开通40年，中国共产党建党28年，时钟定格在1949年的初春。党中央从西柏坡出发“进京赶考”，最后一段是从京武铁路涿县站上车。当时，京张铁路上的清华校园站奇迹般地成为党中央下车赶考的“第一站”。一群人穿着粗布衣服，顶着还在燃烧的硝烟，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和狂妄，却带着一种“赶考进京”的谦虚和谨慎，沿着京武、京张铁路，最终以北京为首都，然后向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开始并带领这个古老的民族从零开始书写答案。

跑好成绩，传递接力棒。72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下一代铁路人一直在等待和呵护新老道路，从鲁汉铁路到京广高铁，从京张铁路到京张高铁，从自主设计施工突破到世界最先进水平，从时速35公里到350公里线路刚好在青龙桥站人字线顶部下方4米处穿越，神奇地实现了新老京张线在地理上从“人”到“大”的完美演绎空，交上了一份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优秀答卷。同时也完成了包括中国铁路人在内的全体炎黄子孙从追赶到超越的精神涅槃和升华。

两张巡更卡，三代铁路

让国宝活起来，让旧事说话。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我们每个人都有短暂而平凡的一生，就像涓涓细流始终滋润着我们脚下这片神圣的沃土。这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也是先贤们滴落汗水、泪水和鲜血的地方。一代又一代，每一代人都在努力取得自己的好成绩，也像一条铁轨，连接过去，连接现在，通向未来。

在高碑店“摇篮”的展室里，两张毫不起眼的青铜路巡交接牌，保存着老铁路工种——路巡工的原始形象。同时也记录了三代人传承下来的最温暖的铁路爱情。公路巡逻是一项古老的工作，随着铁路的诞生而产生。它负责铁路线路的巡逻和检查。最正常的工作方式是走路。季风降雨可以一年四季畅通无阻地沿着铁路行走。外人最常用的工具是路尺、锤子、扳手，俗称“三大件”。但是，对于巡线工人来说，最不起眼也最重要的是小小的巡线交接班牌。铁路线是按照铁路线沿线作业区的人员来划分的，也就是说，不管铁路线有多长，每个区段都有巡逻工人负责。每次巡逻任务是否完成，通过与相邻铁路线的巡逻工完成各自负责的线路，在管辖路口交换巡逻交接卡来证明。也就是说，在高铁线路开通，没有使用现代远程高科技检测系统之前，全国十几万公里铁路线路的安全是靠路巡工的一双铁脚一步步实现的。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李宗科和刘书堂分别在保定工务段高碑店路养护工区担任巡护工长和巡护员，他们是默默无闻、平凡而又不平凡的老兄弟。他们当年负责的巡逻路段相互衔接重叠，几乎每天都在铁路线上碰面，持续了30多年，直到退休。

1978年，李宗科被分配到保定工务段顺河庄工区，成为一名路巡工，负责线路巡视和道岔维修保养。全队负责的12公里线路，月月年年都是高质量的。后来调到高碑店工区当巡更工长，顺河庄巡更班的老工人有急事走不开。他义无反顾地主动接手了50多个班。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李宗科和刘书堂从相识到相知，成为一生的兄弟。有一次，李宗科因病请病假。这时，刘书堂的身体也感到不适，急需休养。得知消息后，李宗科二话没说，坚持要在工区倒班。他后来被评为河北省和铁道部双拥模范，这个“老问题”一直没变。有一次，他去保定参加一个劳动模范座谈会。他应该在前一天下午报到。为了不让别人接班，他坚持上完夜班，凌晨才搭车去会场。作为保定工务段高碑店养路工区土生土长的“老先进”，李宗科师傅在35年的路巡工生涯中，几乎没有休过任何假期，为的就是防止450起事故隐患被发现。路线总里程近8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赤道两周。

1996年7月1日，这是李宗科师傅退休的日子，也是儿子李海涛接班的开始。“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今天是党的生日。以后一定要努力！”这是他当年语重心长对儿子说的话，也是他留给工区后辈的殷切希望。在随后的日子里，老师傅多次被邀请到工区给新员工讲课。“条件再艰苦，人的思想也不能动爱岗敬业、干好本职工作的念头！听党的话，跟组织走！”这是每一堂老年党课的序幕，也是深埋在许多工作者心中的一颗种子。

刘书堂于1988年退休，他的儿子刘建中接任；父辈，从那以后，两位老人之间的铁路爱情就一直延续在孩子身上。拿起父亲的接力棒，拿起父亲用过的旧尺子，走进父亲曾经工作生活的老地方。

时任宣传助理员的蒋对当年的高碑店战役记忆犹新。时间就是利益，通知就是召唤。与此同时，施工队、高碑店、北站、南站、王度五车间接到高碑店换枕狂乱乱堆联合进攻的通知。东方一缕鱼肚白，满载工具和人员的卡车已经在高碑店宽阔的马路上疾驰。各车间主任亲自挂帅，挑选精兵强将。因为，在所有参战的队伍中，很多人不仅与高碑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是将它视为共同呵护的精神家园。200多人的建设大军分散在长长的线上，远远看去像一条橘黄色的丝带紧紧系在京广线上。镐头起落，叉子落地，铿锵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不需要排练整齐划一的动作。一个特殊的动作在铁路的舞台上表演。当时，李海涛和刘建中不仅是这个庞大群体的成员，也是捍卫父辈荣耀、展示工区优良传统的中坚力量。

2015年，刘书堂的孙子、刘建中的儿子刘欢进入高碑店路养护工区。三代人深厚的友谊和共同的铁路情缘，让两家越走越近。2016年，刘欢在两个家庭的婚姻下，与李宗科的孙女和李海涛的侄女正式建立了子女公婆关系。此时，中国铁路已经进入高铁时代。旧的巡逻工种退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飞驰的电动火车和高科技手段保障的铁路巡逻监控系统。刘欢拿起手中一把更精密的电子路尺，人山人海的战斗场面早已成为“摇篮”展室里的固定影像资料。“细检细修”轨高偏差、线路磨耗检查...误差在0.1mm之间，海量数据采集分析，智能设备设施检测检验需要一场看似波澜不惊的头脑风暴。

路老字号英雄芳华铺

第一次参观高碑店“摇篮”展室是在2019年初夏。这时接待我的宣传助理已经变成了胡春雷。虽然这是他第二次转岗，重操旧业，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中，还是能感受到一个铁路线路工那种才华横溢却又不善言辞的职业特点。尽管如此，每当话题涉及到高碑店和“摇篮”展室时，它们之间的区别还是能让人感受到隐藏在这里的那些人和事的深刻印记。

高碑店线工区成立于1964年8月。管辖线30.66公里，其中京广正线21公里，到发线6.4公里，其他线3.2公里，道岔42组。除了人们熟悉的铁路线，其实这里最神奇的是，在这支被视为男工界更多男人的线路工队列中，徐海华是1975年被设置在工区担任班长的，平均年龄只有十七八岁。第一届“女子38班”全部由女生组成。

谈起那一年的辉煌岁月，2019年4月17日，在新“摇篮”展室开幕前夕，61岁的徐海华再次回到她阔别29年的老工区。在我的记忆深处，“只有苦才是苦”。“努力”这个语重心长的词，不知道凝结了多少男人之间的工作和生活。作为女儿，她们无法表达自己的生理和心理极限。严冬，刺骨的寒风，锤打的震动，与道碴轨道的近距离接触，多少双娇嫩的手结了老茧，生了冻疮，但姑娘们从不抱怨，更不累，每天背着50多斤的开道机来回数公里，完成着男工人同样的工作量。现场条件有限。午饭只能用废枕木烧水，吃个冷饭充饥。一顿午饭后，大家都变成了大脸。在这样的条件下，38班的姑娘们都掌握了自己的独门绝技，挑一挑，赶一赶，提一提，拨一拨，垫一垫，换一换，捣一捣。负责维护的线路设备每次都很优秀，成绩比武遥遥领先。队伍成立仅三年，1978年，就迎来了全路现场工务会议。班长许海华因表现突出，成绩突出，被授予全国“三八红旗手”荣誉称号。她当选为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进入人民大会堂。那年她才19岁。

如今，与现代化办公设施设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工区的会议室已经使用了半个多世纪，被工人们称为“老伙计”。这是一个工作区的“传家宝”，由两张桌子、四张凳子、六把椅子和十二件家具组成。这个工区建立之初，是老工头高锟利用线上更换下来的废旧枕木组装而成的。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高碑店工区的工作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去了一批。这些旧家具被油漆了一遍又一遍。按照油漆层数，至少近百层也不为过。“坐在板凳上冬暖夏凉。关键是要把背挺直，这样才能舒服。”按照工友们的指导，我也认真尝试了一下。

1983年，该工区被授予全路先进集体荣誉称号。在随后的线路建设工作中，“长板凳已经落后”的声音此起彼伏。到底能不能改？一石激起千层浪，成为工区的热门话题。时任党支部书记、后任段党委书记的高才力劝民众:“长板凳在施工区。他们是我们工区的一员，不离不弃的‘老伙计’是我们工区的灵魂。养路工人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干活时一身油，下班时一身土，但他们不介意长板凳。如果换成沙发之类的，工人难免怕坐脏。工人们将在哪里休息？”常听了的话，说到老工人的心坎上了。“对，老样式不能丢，长板凳不能换！”从那以后，没有人再谈论那条长板凳。

工区建立之初，包括全国在内的各种物资都很紧缺。一个道钉，一个螺栓，一个橡胶垫来之不易。在线路上工作的员工，像珍惜长板凳一样，一个个勤俭节约的好习惯，潜移默化地融入到每一个在高碑店工区摇篮里工作、生活、走出去的铁路人心中。50多年来，只要有能修旧利废的材料，他们都会弯腰捡起来，放进工具车，带回工区。各种回收的筑路材料和配件整齐地摆放在工区专门开辟的“节约园”里。别小看这个小花园，里面全是“宝贝”。无论是施工作业还是日常工作生活中缺了什么，工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园子里找找。

岁月变迁，精神永存。由朴实进取、敬业奉献、艰苦奋斗、创新拼搏组成的“长板凳精神”，在过去一年的沉淀和打磨下，不断被赋予新的意义和诠释。“简单进取”是本质属性，是员工努力拼搏、默默付出的真实写照；“爱岗敬业”是员工履行职责、确保安全的基本要求和工作标准；“艰苦奋斗”是优良传统，是员工自强不息、发展壮大的动力源泉；“创新拼搏”是行为准则，是员工激励自己、争创第一、勇攀高峰的方式和手段。这也成为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值得我们所有人一起学习、珍惜、呵护，继续继承和发扬。

在长板凳精神的感召和摇篮熔炉的锻造下，高碑店工区和全段职工也承担起了多条铁路先行先试的历史重任:探索铁路机务改革，高碑店线工区是试验基地；道岔“无缝”技术，曾经是技术骨干的试验田和训练场；“区间无缝线路”的技术探索、方案制定、计划实施，高碑店维修试点首当其冲；大秦铁路重轨线路试验，高碑店站铺设的一组75kg/m钢轨复合道岔和重轨线路，为后续大秦铁路和高速铁路建设提供了第一手现场实践资料。

同时，新中国第一代女养路工人、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人大代表徐海华也在这里锻炼锻造。河北省、铁道部双职工李宗科，成为保定工务段各级人才培养的“孵化器”。局级先进制片人李连友；刘建国标准化学监测站；技术专家郭芙；“三大锤”鲁、韩书立和；一级电焊工、小改专家国源、班景甜；木、瓦、电“巧手”牛洪生；“保护之花”张育勤；《精确会计》杜；好工人刘西强；永安牌轿车驾驶员王；育种专家王金龙；就连曾经在工作区做饭的顾师傅，也被锻造成了既会做家常便饭，又会做山珍海味的“顾大厨”...面对长长的《英雄谱》，任何一个走进高碑店“摇篮”展室的人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这里只有新的开始，永远不会有停止。

是火了，但是满天都是。太客专、京张高铁、熊静城际铁路、京哈高铁等。都在辽阔的祖国大地上留下了从高碑店摇篮里走出来的精兵强将的足迹和身影。2015年，津包铁路开通运营，2017年，雄安新区成立。一批批新老工人，被长板凳精神深深塑造，被摇篮炉锻造，依然加入到助力千年大计、国家大事的行列中，开始讲述自己在新时代的摇篮故事。

这些人物都没了，几个能建功立业的英雄，看看今天的人。100年太短，如转瞬即逝只争朝夕；装甲循环炸弹的指挥室并不年轻。从铁路之父詹公天有的登场——新沂铁路，到世界首条智能高速铁路线——京张高铁的开通，新老京张铁路完美展现了“人”成为“大”交通强国、铁路先行的新表述；从长辛店注入工人运动摇篮的红色基因，到全路的老铁路人，开始唱起高铁时代的摇篮曲。如今，高铁复兴号奔驰、京哈高铁、熊静城际已经陆续开通运营。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中国铁路营业里程已达14.6万多公里，其中高速铁路3.79万公里，约占世界高铁总里程的三分之二。日益延伸和不断改进的铁路网正在改变我们的生活。

伟大来自平凡，平凡成就伟大。过去、现在和未来。历经艰难困苦，不忘初心将永远保持本色。在百年历史长河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孕育和培育的包括上帝保佑精神、长板凳精神在内的宝贵精神财富，始终是我们民族复兴、人民幸福的不竭动力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