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有位哲学家说过的作文

徐芳

近年来，随着海外教育越来越受关注，法国教育尤其是法国哲学思辨成为热门话题。

尤其是在每年的高考季，很多人会拿语文作文题目和法国高中哲学考试的作文题目做比较。比如语言是否背叛思维，承认义务是否意味着放弃自由，科学是否只是确认事实，人为什么需要认识自己，我们是否可以摆脱时间等等。

一个高中生，面对这样的问题，要在4小时内写一篇有意义的文章。显然，不仅要善于观察生活，有良好的文字功底，还要通读、熟悉历史哲学理论，并能与现实生活相结合。这确实体现了法国教育中浓厚的哲学思辨和深厚的学术功底。法语的哲学考题真的让人有仰望星空的冲动空。

然而，即使在西方发达国家，法国也是唯一一个坚持如此高难度哲学考试的国家。这种考试已经成为法国教育的象征。近年来，西方教育界的争议越来越多:这种考试究竟是开启民智，播下自由思维的种子，培养具有独立思考和判断能力的公民，还是一种老式过时的考试，只是一种古怪的法国仪式？

哲学考试是法国中考科目之一。这是法国每个高中生都必须参加的全国统一标准化考试。和中国的高考很像。同一天，全国所有考生同时参加考试。但是，这个考试并不是决定你能否考上大学的唯一因素。科目包括法语、物理等科目。每科满分为20分。如果10分及格，分数越高，荣誉等级越高。

哲学是四门最重要的书面科目之一。4个小时，考生不能带书和笔记，只能坐在考场上写一篇哲学论文。

法国高中的哲学教育始于拿破仑时代。哲学成为高中入学考试的必修科目是在1886年——起初只是口试，用拉丁文作答，后来改为笔试。作为一个拥有众多哲学家的国家，法国宪法以启蒙运动的哲学思想为基础。哲学是HKCEE的必修科目，旨在培养具有自由思维习惯、能够发表公共意见和参与公共生活的公民。这种考试也成为了法国社会的一种象征。深度思辨还是应试教育

每年的考试日，很多法国名人都会上电视，回忆当年的考题，以及自己的答题思路。好像真的体现了法国的人文气息。甚至有不少美国学者呼吁，快餐文化盛行的美国社会，应该学习法国的这种深度思辨，思考一些关乎人类和世界本质的“宏大”主题，比如时间、意识、权力、真理等。

法国是一个独特的民族，几百年来保持着一种考试，以区别于其他民族。这里面有文化自豪感的因素。但是要有一个考试来实现“培养思想自由的公民”这样一个巨大的目标，有点力不从心。

从考试的地位来看，其实法国的高中有三种:职业高中、技术高中和普通高中，只有后两种需要参加中考的哲学考试。考试成绩合格后，将获得进入大学的证书——BAC(学士文凭)。法国的一般公立大学是非选拔性的，有选拔要求高的精英大学。

从考试内容来看，哲学考试的题目难度很大，但是法国高中生学习哲学的时间并不长。哲学必修课安排在技校和普通高中的最后一年。普通语文课每周8小时，社会经济课每周4小时，科学课每周1小时；2021年考试改革后，统一为每周4小时。

教学大纲根据哲学概念和哲学家分为两个主轴。在普通高中，哲学课程涵盖文化、理性、现实、政治、道德五大领域。因此，列表中有57位哲学家是学生需要学习原著的。内容这么多，时间这么短，学生学习的目的很容易变成应付考试。老师的内容往往围绕考试展开。

所以答题的诀窍就是做“表面文章”。法考哲学考试的答案有严格的格式，和中国古代科举考试八股文的固定写法一样。文章要符合法国重视教育的方法论标准，包括引言、正面论证、负面论证、总结，论文要升级。

有法国学生提到，老师在课堂上教授答案模板时，为了达到5分(满分20分)，需要引用5个哲学家的例子。这种严格的形式导致很多同学的文章只有框架和形式，内容却空空洞。因此，一些美国教育学者批评这是一种“无意义的仪式”。老师评分也比较随意。高中生深入思考哲学，写出新思想，并不容易。它经常被简化为列出哲学家的名字和他们的主要观点。因此，他们需要投机取巧。毕竟小说内容更容易得高分。有个网友分享了一个故事:他的朋友在哲学考试中遇到了“人有欲望是对还是错”的问题，把电影《侏罗纪公园》拖到了答案里。结果他的分数相当高。哲学重视起来不舒服。

从效果上看，高级哲学试题和学生的实践哲学思维能力没有必然联系。

考试不能代替哲学教育，也不能代替教会孩子用哲学思维去思考。一旦有考试，就会围绕考试大纲进行教学。学习这门学科的真正目的往往被拿高分的目标所取代。

老师只教能应付考试的东西，学生只学考试的内容，反复练习提高分数——再高深的哲学思辨题目也经不起这种考试的蹂躏。

另外，这么难的考试也给学生很大压力。这种考试的难度在法国是出了名的，对很多法国学生来说都是噩梦。虽然整个考试通过率将近90%，但是很多同学都卡在哲学考试里，分数很低。对此，美国知名记者彼得·冈布尔(Peter Gumble)评论道:“这次考试让所有法国高中生都达到了及格线。”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你真没用！”这句话在法国的年轻人中经常听到。

所以，一场让很多年轻人否定自己的考试，显然背离了哲学教育的初衷。世界各地的高等教育机构都很头疼如何培养出真正具有批判性思维、能够满足就业市场需求的学生。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方式和路线来实现这个目标。在法国，是哲学教育；在美国，是博雅教育。

然而，高收入工作越来越集中在创新技术行业，选择学习理工科的学生比例逐渐增加。哲学和文科教育时间长，对就业没有帮助，所以被学生鄙视。美国的文理学院招生越来越难，学生因为标准高，就业难而不愿意读书。结果哲学系招生的时候不得不在官网解释，学哲学不等于冒险岛。人文教育的困境

学校作为实现公共教育的机构，希望培养合格的公民。尤其是在虚假信息和谣言盛行的网络社会，批判性思维已经成为一种稀缺商品。但另一方面，教育也具有商品的属性，需要满足客户和市场的需求，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具有相应专业技能的人。这就迫使人文教育的空室减少了，这也是内文科在世界范围内院系减少和减少的原因。法国哲学教育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人文教育，尤其是哲学教育，最重要的是改革过时的教学和考试模式。在中国家长对法国国考中的哲学考试赞不绝口的同时，法国学生却在抱怨，为什么每年都要考这些古代思维题？考试和学习是用哲学的眼光看世界，不是因果关系。

近年来，法国教育部门一直在不断对此进行改革，比如不再把重点放在高中和考试的哲学考试上，而是把哲学教育的年龄提前到了初中甚至小学；培养能在中小学教哲学的老师，不仅仅是让孩子熟悉哲学流派和哲学家的名字，更重要的是教会孩子如何用哲学思维看待世界。这是提高全民哲学素养和批判性思维能力的有效手段。

总之，我们需要借鉴法国哲学教育的好经验，但不要理想化，要用与时俱进的眼光去看。

(康成摘自《看世界》2021年第20期毕力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