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不建议上班族炒股:因为真的很难赚到钱

梁杰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经济学家就是和数字打交道的。什么证券市场，银行利率，物价指数，外汇期货，全是数字。既然经济学家整天做这些事情，他们一定总结了很多经验，应该非常善于根据当前的经济数字来预测未来的经济形势——真的是这样吗？

恐怕现实会让大家失望。2008年爆发了金融危机，让所有人都很吃惊，包括经济学家。很少有经济学家准确预测到这场危机，大多数经济学家和普通人一样迷茫。当然，事后诸葛亮很容易做到。经济学家很快给出了很多理论解释，充满了常人无法理解的数学公式。但是这些理论能准确预测下一次金融危机吗？没有一个经济学家敢做出这样的承诺。

当然，媒体总能找到一些经济学家，他们似乎更准确地预测到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但是，如果我们翻翻这些经济学家的发言记录，可以发现他们在过去很多年里一直在唱衰美国经济，并预言金融危机即将到来。经过多年的不断预测，我们终于见了一次面。这样的历史记录不足以让我们完全信任这些经济学家。

大多数严肃的经济学家会承认，“我们不能算命和预测未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对未来没有确切的了解。”已故著名经济学家萨缪尔森曾开玩笑说“我们的经济学家九次预测了过去的五次经济危机”，这也是经济学家无奈的自嘲。

经济学家可以坦然承认自己的无知，而不会感到羞耻。不是经济学家脸皮特别厚，而是他们对世界的复杂性有深刻的理解，知道自己的无知。这种诚实反而是一种美德。

我们打个比方:气象学家的天气预报准确吗？时至今日，我们还在抱怨:天气预报怎么会不准呢？据说晚上会下雨，但下午就下雨了。我问一些气象学家:“你对你的预报有多少信心？”他们的回答是，要看你想知道之后的天气会持续多久，范围有多大。比如你想知道上海未来3小时的天气，那么我们的预报就非常准确。但如果你想知道一周后上海的天气，恐怕就没那么准了。

所以“准确”这个概念和我们用什么标准来评价它有关系。我们会说:预报未来3个小时的天气有什么用？我抬头看着天空空，我对未来3小时天气的预测已经接近了。如果有乌云，很可能马上就要下雨了。你只能短期预报天气。你们气象学家需要什么？

气象专家会告诉你，研究时间越长，范围越广，影响天气的因素就越多。世界各地的温度、湿度、风向和降雨量都会对天气产生复杂的影响。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蝴蝶效应”这个词。讲述了初始条件的微小变化对最终结果的巨大影响，并以一个小故事作为类比:纽约中央公园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最终可能导致日本东京出现暴风雨天气、电闪雷鸣。在一个足够复杂的系统中，任何轻微的扰动都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世界本身充满了不确定性。比如，我国沿海夏秋季频繁发生台风，但每次台风的强度、路径、危害程度都不一样，很难预测。许多地区几乎每年都会经历台风，但我们仍然无法预测下一次台风的影响和危害。我们只能用经验把台风的危害降到最低，台风过后尽快恢复。这是我们对世界最真实最谦卑的态度。

除了自然现象，还有社会事件，也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四年前，很少有人能预测到特朗普会当选美国总统。他的当选引发了世界范围内的一系列经济和政治变革，可谓影响深远。也许对于美国民众来说，特朗普的当选并不完全是偶然的，但是对于其他国家的广大民众来说，他的当选和我们过去的行为选择关系不大，确实是偶然的。

除了这些外部不确定性，让我们看看经济活动的内部不确定性-

很久以前，一些经济学家认为，经济总是呈现两种类型的变化。第一个变化叫趋势变化。40年前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还很低。但在过去的40年里，中国经济经历了快速发展。在上世纪80年代，大学毕业生的工资只有几十元。到90年代初，大学毕业生可以拿到200多元的工资。到了2000年初，大学毕业生能挣1000多元，今天的大学毕业生能挣近万元。剔除通胀因素，人民收入水平稳步提高，这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除了这种趋势变化之外，经济活动还有周期性的变化，即经济活动有时繁荣，有时衰退；有时候一个行业爆炸，比如互联网行业扩张很快，不缺钱只缺人。只要哪个年轻人会写代码，马上签约，年薪30万，第二天就来上班；但是，在经济衰退的时候，企业大量裁员，连为公司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员工都被裁掉了——公司本身都难保，你又怎么会关心什么老员工呢？

但是这个周期有多长呢？一年还是三五年？每个周期的影响是什么？是只影响单个企业，还是整个行业，甚至是整个国家和社会？经济学家在这个问题上有过很多分歧。

多年前，一位经济学家指出，我们的经济周期可能是许多不同长度周期的叠加，最短的周期为三五年，中等的周期为十年，最长的周期为六十年。所有的经济周期都是相互叠加、相互作用的。有时候短周期的波峰遇到长周期的波谷，两者重叠，互相抵消，经济生活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不幸的是，如果各种经济周期的波谷刚好重合，宏观经济就会倒霉，可能会发生非常严重的经济危机，影响几乎所有人。因此，经济周期是非常复杂的。

如果我们不能准确判断和预测科学创新的影响，那么我们就无法预测科学创新驱动的周期性经济活动，这是经济活动固有的不确定性。

我们所说的各种经济周期背后的驱动力是什么？我举一个最简单的驱动力——科学创新为例。科学无疑可以促进经济发展，但科学创新的数量不可能每年都完全一样，每一种科学创新背后的意义也不完全一样。

以互联网为例。它始于1969年的美国Arpad网络。起初，发明者主要从军事角度考虑使用它。他从来没有想到今天我们可以通过互联网订购外卖。站在1969年的时间节点，我想没有人会预料到，这项发明会在今天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甚至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

同理，在今天，你认为下一个和互联网一样重要，会彻底改变我们生活的发明是什么？发明了吗？有没有可能它已经被发明了，但是今天没有人能意识到它的意义？

如果我们不能准确判断和预测科学创新的影响，那么我们就无法预测科学创新所驱动的周期性经济活动——这就是经济活动固有的不确定性。

另外，经济活动中有一个很神奇的特点，叫做“自我实现”。

比如我们不知道上海明天会不会下雨，但是不管有多少人相信上海明天会下雨，都和上海明天会不会下雨没有关系。这是一个独立于我们的判断和预测的事件。如果大家都认为明天会下雨，明天真的会下雨，那么我们必须承认古代求雨的巫术是有效的。

但经济学在这一点上和气象学不同——大家都觉得要下雨，其实不一定会下雨；但是当大家都认为一只股票会跌的时候，它就真的跌了。因为持有这只股票的人会大量抛售，而不信邪的人会看到这一点，股价会因为那些人的抛售而下跌，如果继续持有这只股票，他们也会遭受损失。那样的话，就只能随随便便了。就像一个雪球。起初，它只是一个小雪球，但在滚动的过程中，它变得越来越大。更多的人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雪球滚动，阻止股票下跌，只能和别人一起扔。

最终，大家的心理预期，大家的担忧都变成了现实。雪球滚得如此之大，以至于阻挡它的一切都被摧毁了。所以经济活动背后有一种“自我实现”的魔力，这是经济学最有趣也是最不可预测的部分。

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是炒股高手，从股市中获利丰厚。你一定认为凯恩斯是个整天研究数据的疯子，但他错了。凯恩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甚至不太在意具体的数字。但凯恩斯自己说，他每天起床后都会看报纸，他会仔细思考智力中等的普通人会怎么看今天的新闻，怎么操作今天的股票。凯恩斯本人是专家，但他不在乎专家的意见。他只是尽力把自己的智力降低到普通大众的水平，努力去猜测普通人的想法。只要猜中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想法，有针对性地操作，就有可能赢得暴利。

这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普通大众总是渴望知道专家的想法，但真正的专家是在算计普通大众的想法，普通大众并不知道自己对股市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