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洛丽塔下面穿什么

聂阳新

谢传琴偏好简洁大方、偏向日常的洛丽塔风格的裙装，搭配自己店里的松糕鞋谢比较喜欢简单大方，日常的洛丽塔时尚连衣裙，搭配自己店里的厚底鞋。

谢有二三十条荷叶边蝴蝶结的蓬松裙，七十多双配套的厚底鞋，都是谢的日常衣服。每当她穿着小裙子出门，邻居们、商贩、路人总会好奇的看着她。

谢已经五十五岁了。13年前，因为开了一家卖日本厚底鞋的网店，她接触到了lolita fashion的裙子(包括甜美、古典、哥特等风格，以下简称“lo裙”)。她觉得这些公主般的礼服看起来太漂亮了，让人联想到优雅美好的事物。起初，她是给青春期的女儿买的。她喜欢，但她女儿不喜欢。谢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穿在身上，顿时眼前一亮，自己也能穿了。

她知道在她这个年龄，穿这些裙子有点不一样，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每个看到我的人都在微笑，对吗？没人会冲我哭吧？”

6月25日，央视报道了谢为残疾人定制鞋底的故事。采访视频被观看了上亿次。谢被网友誉为“爱与勇气”并存。她跳出了“什么年龄(应该)做什么”的刻板印象，传达了一种坚持自我，不惧他人眼光的勇气。

事实上，谢也曾被世俗深深束缚，因为在农村被人看不起，内心自卑；我要结婚，因为我老了；因为从小重男轻女，我对出轨的老公一直很有耐心。她饱受自己怯懦和磕磕绊绊的折磨，挣扎着站起来后想通了:“别人说的和你没关系。说完之后，他们转身离开了。剩下要做的就是你在做什么，你要承担什么。”

在经历了许多挫折和恶意之后，谢仍然认为善良是他的职责。“因为你善良，别人会帮助你的弱点。”善良是谢在坎坷的人生道路上领悟到的生存法则。她也不看重自己的好，认为自己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如果我做不了什么，不管这个人有多需要我，我都不会强迫自己去帮助别人。”

她觉得自己真正的生活开始于40岁，在她从一个依赖丈夫的家庭主妇变成家庭的主心骨，决定“做自己”而不是取悦他人之后。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喜欢穿洛丽塔时装的裙子。对她来说，穿裙子不仅仅是一个不顾世事追求美丽的中年女人的故事，更意味着一个女人终于自立，用自己的能力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红色棉袄

谢的性格直爽，思维敏捷，有一套自己信奉和实践的人生准则。我刚接触她的时候，她总是直接告诉我她的结论:

“人生就是大起大落，不然一辈子都不够。”

“善良是我的本分，因为我人生一路走来都遇到了扶手，做一个人应该感恩。”

我一遍又一遍的问她为什么开始尝试洛丽塔时尚，以前喜欢穿什么衣服，小时候父母给她穿什么衣服。她突然问:“你知道我记忆中穿什么衣服吗？”

最让谢印象深刻的是一件大红色的双排扣棉袄，那是她奶奶的嫁妆。我妈嫁进来后，衣服传给她妈，她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妈传给她。她一直戴到18岁。

20岁那年，姑姑结婚，用嫁妆给谢做了一件新衣服，于是她得到了自己的第一件衣服，而不是她母亲的旧衣服。“你说，我怎么会爱上洛裙？纯粹是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出那个环境后，从舒适的生活中得来的审美。”

“环境”指的是荒年扬州的农村老家。谢出生于1967年。她家有四个孩子。她是大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双胞胎姐妹。我的两个姐姐在八九岁的时候得了重感冒。由于治疗不及时，他们患上了肾病。他们长期服用中药，但收效甚微。直到20岁去世，他们依然保持着幼稚的模样——肾脏没有发育，没有月经，只有孩子在长高。

姐妹俩一直在吃药，村里生产队并不富裕，顾颉的生活很艰难。谢从小就没吃过白米饭。只有每年生产队集体杀猪的时候，每人才能分到一两块熟肉。生产队通常在晚上开会。肉分发完后，父母把它带回家，把谢姐妹俩叫醒，并把一块肉放进每个人的嘴里。

谢上小学的时候，学费是一元。每学期初，她父亲只能给她一毛钱。上课中间，谢老师会让回家去拿钱，或者让她搬板凳。“别来了。”谢真的把凳子搬回家了，老师只好去她家叫她回去上学。从学期开始到结束，她都交不出这一块钱。

1979年读完初一后，谢传琴没再继續上学，家里穷。谢传琴开始去生产队上工。大人插8路秧苗赚10个工分，她插7路，只得3个工分。她不服气，看准了机会要往外面跑。

谢传琴拥有二三十件洛丽塔风格的裙装，这些衣服已成为她日常的穿着1979年读完一年级后，谢就再也没上过学，家里一贫如洗。谢开始在生产队工作。成年人插8棵苗得到10个工分，而她插7棵苗只得到3个工分。她不服气，看到机会就往外跑。谢拥有二三十件洛丽塔时装，这已经成为她的日常穿着。

当时改革开放的大潮逐渐涌入江浙，外贸订单飞来，催生了一批小厂。谢在一家手工编织厂当学徒，用柳条编织花篮，工资从一天3毛钱变成3毛钱。为了挣更多的钱，她换了一份又一份工作，扫大街，在街亭卖衣服，在公司做护士和清洁工，每天至少打两份工。

1988年，她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出现在一个体面的亲戚回到昆山开厂，并把谢介绍给了当地的一家台资企业。谢很珍惜这份工作。厂里120个员工，119个是本地人，只有她是外地人。下班了，别人收拾座位，呼啦走了。她一个人没事干，每天晚回家半小时，打扫走廊，关窗户。领导觉得她勤快，提拔她当组长，让她学操作机器。慢慢的，她的工资也上去了。

“所以我从头到尾都在说，善良是责任。”谢解释道，“我们改变不了大环境。当小环境为你改变时，你要认真抓住机会，努力工作，不要抱怨。如果我不善良，不愿意吃苦和劳动，别人看到我就会讨厌我。谁来伸手？”

《丈夫渣男》

谢咬紧牙关，走出了农村，却始终被贴上“农村人”的标签，受影响最大的是她的婚姻。

当她到达昆山时，她住在一个家庭里，这个家庭的亲戚帮她找到了一个伴侣。主人家热心帮她找对象，但介绍的都是“歪瓜裂枣”，或是单亲家庭，或是缺胳膊少腿的，甚至离婚丧偶的。找了一年多，寄宿家庭放弃了，对她说:“小谢，我真的没有选择。你太老了。”

谢没明白:“我才二十一岁，所以我老了？并不是因为我的农村户口。”

婚姻和爱情都被耽误了。23岁那年，谢背上行囊回老家看望父母。村民指着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挣的钱比乡下人多得多。"她一定站在街上。"谢当时就气闷，干脆再也不回家了。

直到她26岁，身边的姐妹都结婚生子了。奶奶还问她:“你为什么不结婚？”谢心想:“算了，不管是谁，只要是男人就行。”于是她嫁给了一个来昆山打工的台湾省人。

当时有两个台湾省人在追求谢，其中一个家境不错，自己开了工厂；另一个比她大12岁，家境一般，在工厂上班。第一个男人对她好，她因为怕配不上别人而跑了。第二个和她条件差不多，年纪也大，她觉得:这个人应该对她好。

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台湾人很有礼貌。婚后，谢在怀孕期间就开始欺骗。1996年，谢的儿子两岁的时候，他的丈夫在上海开了一家鞋厂当老板，他和女人的关系变得更好了。

1999年，谢去台湾生了第二个孩子。两年后，她带着女儿回昆山时，发现丈夫一直在跟踪另一个女人，而且怀孕了。老公要生这个孩子了。谢忍无可忍，但她从未想过离婚。从小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中长大，她的家庭教育她要对丈夫宽容。

谢说:“归根结底，没有什么知识，我接触到的一切行为和思想都来自于我的父母。我妈这辈子都没跟我爷爷同桌吃过饭，我太重男轻女了。”

她能做的只有去新华书店买一本《新婚姻法》，扔到丈夫面前，让他带着女方去堕胎。之后这段婚外情还是断了。每当谢因为这个闹起来，她老公就扔给她一句很强势的话:“我养你。”她停止制造噪音。

谢不想再讨好别人了。“女人要自立。”她卖掉了上海的房子，在昆山买了地，开了自己的鞋厂。但她老公不放过她，花了很多时间喝酒签合同，让谢的厂子亏了180万。2007年，她不得不转让工厂以收回资本。

经过这件事，下定决心要和谢离婚。在双方签订离婚协议，准备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丈夫中风了，最终没有走。谢说，“我女儿还在上幼儿园，我儿子上小学。我不想让孩子觉得妈妈不对，爸爸一中风就把他扔了。”

这是谢抚养她“渣男的丈夫”,治疗他，要求照顾他，并支付他的生活费用的第14个年头。性格中的“骄傲”叫她追求自由，但“责任”二字又把她拉回了那段漫长而艰难的岁月。女房东

当谢关闭工厂时，一名日本订货人仍欠工厂100万元货款。他们订的一批鞋没发货，就跟着她去了上海嘉定区的房子。她用剩下的钱在家门口开店卖鞋。

那时候这种鞋的款式在国内很少见。厚底蝴蝶结的厚底鞋不是童鞋的尺码，专门用来搭配日本洛丽塔时尚的裙子。它们在街上，没人管，也没有一双可以卖。

谢有一次想把鞋店转租出去，遇到一个打算开餐馆的女孩来看店。最后女孩店没租，但是看中了里面卖的鞋。谢顺手给了她几双“奇怪”的厚底鞋。不好意思，姑娘，我给了谢一个建议:在淘宝上卖鞋。

于是在2008年，谢开了一家网店，她惊讶地发现，这款鞋在网上卖得很好，因为当时洛丽塔时尚在中国刚刚兴起，相关店铺不多，竞争压力较低。她又开始努力做鞋了。除了日本人留下的货，她还招人设计新款，专门做厚底的厚底鞋和高跟的表演鞋。

在开网店的前十年，谢几乎每天从早上7点工作到凌晨2点。起初店里只有三个人，一个是鞋面，一个是鞋底，剩下的运营、采购、管理都由谢负责。一年后，当她筋疲力尽时，她雇了另一个人来分担她的工作。

每天早上，谢把当天要做的订单分发出去，然后在网店做客服，整理订单需求，中午给工人做饭，下午继续工作。他一直忙到晚上9点，工人下班，他还要打理店铺，把商品上架，整理数量。“这十年我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谢传琴通过买鞋的顾客接触到了lo裙。她喜欢这种近似于欧洲古典时期妇女们的穿着风格。从起初的尝试发展到现在，lo裙已经成为她的日常服饰，每天去菜市场买菜也穿。相处了十几年的摊贩每次见到她，都打趣说：“老板娘今天真漂亮。”她很少遇到不怀好意的眼光，也许有，但她并不在意。

2008年起，谢传琴开设一间网店卖松糕鞋，网店的事务全由她打理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谢通过买鞋的顾客接触到了的lo裙。她喜欢这种类似于古典欧洲女性的着装风格。从最初的尝试到现在，lo裙已经成了她的日常装扮，每天去菜市场买菜都会穿。在一起十几年的摊贩每次看到她都会开玩笑地说:“老板娘今天真漂亮。”她很少遇到不怀好意的眼神，也许有，但她不在乎。从2008年开始，谢就开了一家网店卖松糕鞋，网店的所有事务都由她负责。

商店里总有一个自定义链接。起初是为了满足大码客人的定制要求，也是为了帮助那些对鞋子恋恋不舍的人换鞋底。2013年有个客人问她能不能定制两只不同鞋底的鞋子。谢当即表示同意，“残疾人有需求，而我们正好可以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那就做吧。”

因为车祸，找到她店铺的残疾人大多腿长腿短。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鞋子，他们就一直左右高矮不一地走着，健康的腿久而久之就会变形。谢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有时候别人来她店里定制“高低鞋”，她反过来建议他们用自己的鞋直接加工鞋底。她店里一双新鞋标价三四百元，而加工一个鞋底只要一百元。“成本不会低很多吗？”谢说，“上网寻求帮助的人肯定是弱势群体。如果他们是富裕家庭，早就解决这个问题了。”

是谢在开网店后遇到的“lo娘”(喜欢穿lo裙的女人)。她已经认识十多年了。她认为谢是一个直爽而乐观的人。她只是反复下决心做鞋子。她说过很多次，她会停止做鞋，退休，但她仍然坚持做。“她怕不做，真正需要的人找不到地方做。”

谢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在网购平台上搜索“残疾人定制鞋”时，大部分店家指定店内销售的几款鞋进行定制，很少有鞋底定制的。2019年，她把鞋厂交给了跟随她这么多年的工人学徒，为残疾人定制鞋子的业务也逐渐委托给了他们。两年后，她打算彻底退休。从容做

谢传琴有一些很矛盾的地方。她有一股叛逆的傲气，去台湾别人喊她“大陆妹”的时候，她放着上海的房子不买，一定要在台湾买套房，可她又能长达几十年地忍受不断找麻烦的丈夫;她勤奋吃苦，为了撑起网店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对孩子们却没有什么上进的要求。

谢传琴的网店接受腿疾患者的特殊订单，8年来制作了2000多双“高低鞋”谢对有些矛盾。她有一种叛逆的骄傲。去台湾省被称为“大陆姐”的她，不在上海买房。她必须在台湾省买一套房，却能忍受几十年不断闹的老公。她勤奋努力。为了支撑网店，她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却不要求孩子有进步。谢的网店接受腿疾患者的特殊订单，8年间做了2000多双“高低鞋”。

谢传琴制作鞋底的工具谢制作鞋底的工具

我的儿子和女儿在一所台湾儿童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学校的教职员工都是台湾省派来的，课程也用台湾省的教材，所以课业并不重。高中阶段，一个班80%的学生可以考上台湾省的大学，剩下的学生也可以上那里的高职。

谢觉得自己吃了太多苦，不想给孩子太大压力，只要孩子人品不差，愿意养活自己就行。由于女儿即将大学毕业，她希望女儿继续读研究生，学习更多的知识。我儿子大学毕业后的头几年一直在一家奶茶店工作。去年，他开始学习飞机修理。今年5月被确诊为胆结石，目前仍在医院休养。疫情期间，省立医院实行封闭管理，谢无法前往，儿子由女儿独自照顾。

受她和丈夫关系的影响，两个孩子对婚姻和爱情都没有兴趣。谢并不着急。她经历过生活的艰辛。她不再强迫自己做任何事，也不再强迫自己的孩子。有时候丈夫催儿子结婚生子，谢会很生气地对他说:“他不想结婚，你就别催了。你家香火延续不关你的事。你还有哥哥和弟弟。”

有什么理由着急呢？谢明白，即使是父母也无法帮助自己的孩子过好自己的生活。“没人能救你。你得靠自己，对吧？”

2021年初，女儿对她说:“妈妈，我这辈子都不想结婚了。为什么我要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住在一起？我为什么要赚钱给他花？”她以为女儿是受了父亲的刺激，但随后又说:“女人一辈子生孩子太辛苦了，乳房下垂，还有妇科病。”谢无法反驳，结婚是女孩子最好的选择吗？“如果我年轻的时候，信息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发达，我肯定不会结婚。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孩子们真的选择单身，她希望他们能互相支持。这次儿子住院，她也是有意让他们培养兄妹感情。“我妹妹在医院对他很好，那她应该一辈子都有回忆吧？”

别再担心了，该是享受老年生活的时候了。谢渐渐放下手中的活计，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在院子里种菜，靠在椅子上晒太阳。忙了半辈子，她不想刻意安排自己做什么。她想“顺其自然”，这意味着现在的日子应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