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钟声敲响威廉·克里斯滕贝里的艺术世界

黄敏

表现三K党噩梦的“Initiation”，作于1964年代表三k党噩梦的“入会仪式”写于1964年。

"记忆是一个奇怪的钟摆——敲响了庆典和丧钟."

1882年，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在给姐姐的信中回忆母亲去世时写下了这句话。几十年后，这句话被美国南方艺术家威廉·滕伯格反复引用，道出了他作品中乃至一生中交织在一起的时间、地点和记忆。新奥尔良奥格登南方艺术博物馆(Ogden Museum of Southern Art)以“记忆是一个奇怪的钟摆”为展览标题，对这位艺术家的创作进行了全面回顾，以彩色摄影为主，包括绘画、素描、雕塑、拼贴、装置和现成艺术，这些作品共同编织了一个带有强烈情感质感和社会批判性的个人叙事。

克里斯滕贝里1936年出生于阿拉巴马州乡村，童年时每年夏天都会到祖父母位于黑尔县的农场度过。“黑尔县”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约克纳帕塔法县”对于威廉·福克纳的意义，是无可取代的精神家园和文化根系。

展览入场的墙壁上展示的南方乡村元素克里斯·滕伯格1936年出生于阿拉巴马州的农村。小时候，他每年夏天都去他祖父母在黑尔县的农场。对他来说，“黑尔县”就相当于“约克纳帕塔法县”对威廉·福克纳的意义，是不可替代的精神家园和文化根。展览墙上展示的南方农村元素

葫蘆树装置及素描采油树安装和草图

这个平原农村郊区县的特别之处在于，早在1941年，它就通过由作家詹姆斯·艾吉和摄影师沃克·埃文斯撰写的插图散文集《让我们歌颂名人》而闻名于美国。1960年，在阿拉巴马大学学习艺术后，克里斯·滕伯格在《让我们为名人歌唱》第二版中发现了埃文斯拍摄的图像。一年后，他在纽约遇到了埃文斯。那时，克里斯腾伯里正在用柯达布朗尼相机拍摄彩色照片，但只是作为他的抽象表现主义绘画的素材。埃文斯是第一个肯定他的彩色摄影作为独立艺术作品的严肃性和力量的人，并鼓励他继续追求南方乡村的主题。此后，克里斯·滕伯格(Chris Tengberg)和他的好朋友威廉·埃格尔斯(William Egers)创新了摄影领域，将彩色摄影作为一种色彩强烈、充满情感和心理振动的叙事媒介，并推动其成为真正的“艺术”。

更重要的是，半个世纪以来，克里斯·滕伯格每年都会去黑尔县朝圣，记录那些随着时间而改变的景观、标志和乡土建筑——废弃的咖啡馆、仓库、棚屋和偏远的乡村教堂。年复一年，他拍下这些建筑屈服于时间的摧残，不断生锈，慢慢展现出一个光芒褪去的南方，同时又有一种欢庆与哀悼，在场与不在场的气氛。“它们不是自画像，”他说，“但它们是我所知道的全部。”这不是中产阶级非裔美国人向上流动的新南方，也不是种植园的月光和苔藓伴随着神话的古老南方。滕贝格的母亲曾抱怨道:“儿子，根据你的作品，所有人都会认为阿拉巴马是一个生锈、破旧、千疮百孔的地方。”对此，她的儿子回答说:“这个地方是我的灵感之源...我想说的一切，我的作品都来自于我对这个地方矛盾的感受——它的正面和负面。”

“葫芦树”或许是最能代表故乡“积极”一面的形象。在这里，农民们把挖好的空晒干的葫芦挂在树枝、栏杆、栅栏上，甚至用电视天线来吸引一种叫紫崖燕的候鸟来筑巢，因为一只紫崖燕一天能吃掉2000只蚊子。葫芦不仅是一种自然创造，也是一种人造的微型“乡土建筑”。它代表了努力工作、稳定可靠的生态、对土地的忠诚和维护社区的共同价值。它超越了种族和经济差异，诠释了真正的南方精神。葫芦形象最早出现在1962年克里斯·滕伯格的一幅素描中，随后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反复出现，成为他使用的每一台相机的拍摄对象，并被制作成雕塑、装置等。如果说他的艺术演奏的是一首南方的歌，那么葫芦树可能是最柔和最富有诗意的音符。

克里斯·滕伯格对故土怀有无限的眷恋和崇敬，但他从不回避南方文化中最糟糕的部分。他在对三k党(美国种族主义的代表组织，奉行白人至上运动和基督教恐怖主义)的描述中，浓缩了仇恨、邪恶和这片土地最黑暗的一面。他说，“我认为，我相信，我知道，胡德的形式，以及它所代表的，那个组织所代表的，是人类历史上任何地方任何国家最恐怖最可怕的东西。”年轻时，他目睹了一场三k党的聚会，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也是在1962年，他第一次在素描中画出三k党的圆锥形头罩。多年后，他不断尝试在更大尺寸、更多媒体形式的作品中发展这一主题，最终建成了名为“三k党舞台”的大型装置作品。由400个图像、物体和雕塑组成的环境释放了由Ku·三k党激发的恐惧和想象。但这些物品在1979年从他的工作室被盗，窃贼给他和他的妻儿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在他后来的噩梦中，兜帽的形状开始与建筑的尖顶重合。他在自己拍摄的尖顶建筑和用彩绘颗粒板雕刻的方尖碑形建筑中看到了它的影子——一方面象征着栖居和庇护，另一方面象征着仇恨和耻辱，这两者相互冲突，最终出现在他的“梦想建筑”和“K-House”系列中。

用艺术面对如此敏感的社会公正问题，需要强大的勇气去面对争议和威胁。更实际的是会失去很多南方艺术资助人的支持，但是艺术家有自己的坚持。“有些人告诉我，这个主题不是艺术家或艺术应该关心的，”克里斯·滕伯格说。“我的立场是，有时艺术家必须审视和揭示这种奇怪而隐秘的残酷。”在一个种族主义矛盾反复出现的时代，他写于上个世纪的作品就像是美国社会的一个诚实而不幸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