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和根叔

侨福

一.海水

我在自己的村子里上小学。启蒙运动是在20世纪60年代初。虽然村里有数百户人家，但只有一所小学，只有一名教师。那时候村人还很守旧。只有男孩可以上学，没有人会让女孩上学。尽管老师动员，几乎所有的回答都是一句话，姑娘毕竟是别人家的，也懒得花那点浪费的钱！

村里人称学校为校，也叫义校，就在我家小溪的对岸。那是一所非常雅致的房子。学校外立面建有几幅精美的砖雕图案，砖雕杨雯中的“刘放”二字镶嵌在门楣上，笔法苍劲飘逸。江西省巡视员杨忠就是这么写的。据说清朝乾隆年间，江西巡抚杨忠被诬陷，下村政治避难。村里人不仅推崇读书，也尊重读书人，所以村里人不仅收留了他，还轮流拜他。三年后，杨造反，为表谢意，在村里留下许多墨迹，并亲自赠送了一块“都侯修炼”的巨匾。这个牌匾现在还挂在我们院子的附属大厅中间。

学校的大门是双开的实木门，很重。门上挂着一对花盘子的铸铁门环，门环发出“当当”的声音。第一个进门的房间是画廊，墙上画着孔子的画像，旁边是校训。房子的正厅是教室，教室的底部是一个青石条做成的天井，用于教室照明。正厅旁边是两个相连的厢房，一个是老师的办公室，一个是老师的卧室。在教室的后厅，还有一个花台，上面种着一大簇绣球花。每年花开，就像挂在树上的粉彩绣球。真的很漂亮。

因为女生不能上学，我们学校只有二十多个男生，分一到四个年级。20多个学生聚在一个教室，共用一块黑板，由一个老师授课。

在四班的教学中，教师应巧妙安排时间。一般从一年级开始，老师把生词写在黑板上，点鞭子念几遍，然后让学生在课堂上练习写生词，然后马上转到下一年级。这样，45分钟后，四个年级都会被赋予新的内容。

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天空格外清爽。老师正在读四年级课文《犯人渡江》:“海水把我解放军叔叔的眼睛打肿了，但我解放军叔叔里没人说疼……”

“死，打我去解放军！”突然，学生们在海里站起来，一边咒骂一边拿起书包往教室外面走，引得全校大笑。

在老师回过神来之前，海水已经离开了校门。“死绝了，说我解放军眼睛肿了。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还敢在书里写。”他一边走，一边骂，背着书包跑回家。

海水是我家上面几个院子的人。他从小就失去了父亲。听说他当年被国民党俘虏了，再也没有回来。海水没有兄弟和寡妇，尽管生活艰苦，海水仍然上学。海水又大又帅，眼睛又清秀。只是人脑子里想事情的时候感觉不那么灵光了。当他们开始走路时，他们也走得很慢，有条不紊。他见人就笑。每当遇到他们，他总是笑着问:“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头点两下，然后走开。

有一年，海水的叔叔，在外地，过六十大寿。元旦那天，他赶去给他叔叔庆祝生日。在那个年代，即使是60岁以上的人，在山里也是一种习惯。有人年过60，正月初六前五湖四海的亲戚都会上门祝贺。上门祝寿的人，先在寿星家的堂屋里的神龛上点上红蜡烛，然后放鞭炮，“噼里啪啦”，闹得沸沸扬扬。这是山里人过生日的必备礼仪。

海水到了舅舅家，我做了所有的礼仪，也用自下而上鞠躬的方式向开朗的寿星表示祝贺。之后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其他亲戚过来祝贺寿星。

不知道是风大还是底部没粘住，神龛上突然掉下一根红烛。看到这里，海水大叫:“叔叔倒下了，叔叔倒下了。”我非常生气，以至于我叔叔的脸变得阴沉，他的牙齿啪啪作响。大叔在每个街坊都是小有名气的，正月初一这种不吉利的话实在听不进去。

海水是个很努力的人。虽然他的头脑不够聪明，但他过着勤奋而富足的生活。曾经有人跟他说过几次关于媒体的事情，但他也是挑三拣四。他总怀疑人家结过两次婚或者孩子太多，负担太重。母亲去世后，他坚持一个人生活。

很多年后，村里有人故意在他面前念叨《囚渡》:“海水打肿了我解放军叔叔的眼睛……”

“你傻啊，那是海里的水，不是我！”

海水伸了个懒腰，笑着说。

第二，根叔。

根叔是小学同学，比我高两个年级。因为村小学是四个年级但只有一个老师的单校，所以根叔不应该被称为校友。

叔叔被父母逼着去上学。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学习。每当老师在课堂上提问或背诵课文时，他很少能让老师满意，经常受到惩罚。所以他对老师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我二年级的时候，根叔四年级。我以前的男老师调走了，换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老师的名字很好听。她的名字叫樱桃。老师剪了一对齐肩短发，一对酒窝对称地镶嵌在她圆圆的两张脸上，看起来像是在微笑。非常甜蜜。

被调走的男老师很有威严。在他的讲台上，除了教鞭，还有一个专门用来惩罚学生的板子。这是一块结实的木板，上面刻着“学无止境”的字样。它的形状，大小和厚度就像古代县政府的木槌。

记得有一次，饭后村里的孩子聚在一起叠罗汉，结果一个学生的手骨被捏碎了。第二天在学校，老师一脸凝重，把所有学生一个个叫到讲台上，鼓掌三次。我被不公正地叫上讲台，吓得脸色发白。还好我表哥马上站出来给我作证，说我没参加，幸免于难。所有被板子打了耳光的同学都痛得哭了，头被勾着回到座位上，却不敢出声。

那时候根叔不想读书，但是在学校也不敢奢望，因为男老师不仅端庄，而且是本村人，住在他家的上房。

现在女老师来了，根叔压抑的野性得到了解放，总是时不时的来捣乱让老师受气。比如他总喜欢把从山上摘的野果，比如黄果、奶果带到学校，却不和同学分享，喜欢炫耀。老师给低年级学生讲课时，偷偷吃，把吃下的胶囊的皮偷偷塞进学生的口袋或书包里。

有一次上课，他又偷偷吃了牛奶奶，同桌伸出小手问他要，他一点都不给。而是把吸果囊的奶皮塞到同桌手里，咯咯地笑。同桌没理他，在桌子上画了“三八线”。先是被根叔用铅笔擦掉了。后来同桌用刀刻的。结果老师气了一半。因为四年级的课文前天刚出现在《桌椅对话》里，是一篇拟人化的作文，意思是通过桌椅对话让学生爱护桌椅和公物。

一个夏日的中午，阳光明媚。虽然村里的温度不高，但如果你站在阳光下，你的头皮会很痛。那天中午，根叔召集了几个同学去小溪里的一个池子里游泳。马上就要上下午的课了，还没有多少孩子来上学。据报道，根叔和其他人正在村子东边的小溪里洗澡。老师带几个学生去摸樱桃，看到几个男生光着身子在水里玩。那时候的Cherry还是一个黄花闺女，但是很多事情都顾不上。她两颊通红，冲到小溪边的大石头上，把在河里洗澡的男孩子的衣服裤子都抢走了。还在水里玩的根叔被樱桃老师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急忙往岸边跑，却不敢光着身子走过村子。只有根叔急中生智，顺手从溪边的瓜棚里摘了两片大南瓜叶，一前一后捂着裤裆，像苍蝇一样往家扑。

结果可想而知，大叔们没有一个能逃过父母的一顿好打。

教我一本书抓豪猪；

豪猪上山，弄断了王先生的手；

豪猪跑上排，打肿了王先生的奶；

豪猪跑上坡，君子落水泡；

豪猪绕山跑，绅士摔断了脚...

第二天，根叔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进校门，他就用方言押韵出了这首长长的顺口溜，引得全班哄堂大笑。跟着去洗澡的男生也肆无忌惮的大喊。大叔看到有人附和，越来越得意。他甚至挥手打拍子，就像合唱队的指挥一样。他非常生气，Cherry老师被气得无法继续上课，所以他立即让学生们离开。学生一走，Cherry老师就哭得像个泪人。她甚至没有吃午饭。第二天，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又肿。

上完小学四年级，根叔再也没上过学，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挣工分。长大后，大人让他学了几年木工，但学了几年后，他只会锯板刨板和钻孔。至于设计放样和绘图，他就不好意思了。由于很难离开地面，根叔又回到了战场。

其实根叔很灵活，学农活技术一眼就能看懂。他在田里什么都会，无论是耕牛、耙田、插秧、放样。“都是我的错，从小不肯学书，就是在田间地头把命害死了！”根叔说。

后来根叔结婚了，生了一双儿女。

“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像我一样！”

这是根叔叔对他的孩子们的布道。

责任编辑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