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夫妻的诗和远方

童夏虹

“妈，我给你和我爸买的那本《活着》看完了吗？”

“看了一半，还在讨论这件事。哦，太感人了，我们感情特别深。”

我在大学的女儿打电话给我，再次问我关于老徐的阅读进度。以前女儿打电话回来，我总是当着女儿的面骂老徐，老徐也当着女儿的面说我蛮横无理。女儿只好在电话那头做我们的调解员，为我们调解了半天，平息了家里的“战火”。可是现在女儿再打电话，家里却被一本书包围，平静祥和。

说也奇怪，在我女儿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我和老徐很少吵架。但是经常有争吵和怒吼，砸东西，从楼上摔门而出，让我们坐立不安。

有一天，二楼的阿姨在小区门口和我聊天，突然问我:“你们两个不吵架吗？”这一下子把我搞糊涂了。我笑着说:“我没时间吵架。老徐每天早上送走她的孩子们后就去上班，直到晚上七点钟才回家。我也是工作忙，中午回家都是一个人。找不到人吵架。晚上一家人都在，但还是要辅导孩子做作业，然后完成家务。两个人太累了，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气吵架。”大妈点点头，笑着说:“其实忙也是好事，减少矛盾，让家庭安宁。”

谁说不是？老徐的工作经常让他不知所措。我的工作也不容易。我女儿学习压力很大。每个人分工不同，习惯性地完成各自的任务。即使我们有一点时间，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们的女儿身上。为了孩子，我们互相让步，互相包容。不知不觉二十年过去了。女儿从小成绩优异。她在萧声初考上了重点初中，高考初上了重点高中，这和我们的共同努力是分不开的。

女儿考上大学后，身边的亲朋好友都很羡慕我们，说我们把女儿培养成了高材生，现在可以享受奢侈了。那时，老徐和我想的是同样的事情。我们过去常常围着孩子们跑，但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像深秋的冷雨，不期而至地浇在我的头上。自从我女儿在外地上学后，我觉得老徐变得越来越可笑了。鞋子脏了不刷，家里乱了不收拾，卫生间也不收拾。我甚至成了“剁手掌柜”。就算我之前没说，这些工作他都是自觉做的。现在，全靠我了。没想到不用忙女儿的事，生活会更糟糕。

老徐仍然认为我唠叨，经常很晚才回家。过了一两天，我就忍了。时间长了，老徐变得越来越放肆。我跟他说了什么，他还是跟我打起来了。他不喜欢我，我也看腻了他。半辈子下来，他和我势不两立。

那段时间，我和老徐过得很不好，甚至矛盾到了要离婚的地步。让曾经羡慕我们的人感到不解。

二

有一天，朋友请我吃饭，带我出去散步。我们一行五人来到一个朋友的别墅。院子里有山有水，精心培育的一簇簇鲜花。后院种满了西红柿、黄瓜和其他蔬菜。在愉快的环境中，主人为我们泡茶倒水，一起品茶谈心。

第一，朋友建议，“我们还缺一个好东西。”在我们疑惑的时候，他说:“没有一本书，如果我们以这样如画的心情读另一本好书，难道不会真的找到诗和远方吗？”是的，我也觉得这里像是一个天堂，让我可以暂时抛开和老徐在一起的那些琐碎的事情，感受内心的宁静和悠闲。

我问朋友:“我们读什么书？”"就从路遥的《生活与平凡的世界》说起吧."朋友极力推荐。他翻来翻去，在书架上找到了这两本书。但是路遥的书只有两本，所以我们五个人有两个人看了这两本书，一部分人去找别的书看了。中午看完了所有的书，午饭的时候大家都打开了手机，大家在购物网站上买了一些书。看到大家的热情，朋友们宣布成立读书会。

以前不太喜欢看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犯困。说也奇怪，我拿到这两本书后，突然被路遥的文字吸引住了。每天老徐回家后，我就不再盯着他看，说他好坏，挑他的毛病。而是拿着书，认真的读了起来。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本书上。

那天我忙着看书，以至于忘了用洗衣机洗衣服。看到我在专注地看着，老徐默默地打开洗衣机，几分钟就把衣服洗干净了。当我从书里走出来，看到阳台上挂满了干衣服，我感到很舒服。

老徐晚上下班时，有时会拿起我买的书，翻翻几页。没几天，他就津津有味地开启了阅读模式。老徐还说:“路遥的文笔刚刚好，文笔朴实，却能反映中国的现实，很受欢迎。就算看电视剧，再看小说也不会腻。真的是一本好书。”

渐渐的，我们两个可以坐下来一起心平气和的谈文学了。

三

慢慢地，我和老徐有了共同话题。我们谈到孙少平在当时代表了什么样的人，感觉他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使被打死也在所不惜。讨论的时候，老徐说的比我多，而且经常是我在做饭，他就跟着厨房跟我讨论，顺便帮我。

我们的读书会每月聚会一次，老徐试探性地问我:“下次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感受你的诗和远方。“每个人都欢迎老徐加入我们。每次在读书会上，老徐都能聊到他对某本书的独到见解，对某个人物的中肯评价。我买了《围城》和《我的兄弟》，老徐和我一起读；我喜欢老徐的金庸小说，我和他一起欣赏武侠的美。我们的日子在书中找到了快乐，争吵在阅读中解决。

从争吵中解放出来后，我和老徐商量，其实我们一点矛盾都没有，只是女儿大学离家，我们不习惯。女儿不在家的时候，我们感到孤独，于是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不自觉地开始找对方的茬来发泄我们的压抑。现在女儿有了自己的大学生活，我们要适应两个家庭，重新找到生活的支点。

我不喜欢跳舞、购物和追剧。现在我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老徐以前喜欢看一些时政经济类的报纸，但是为了和我有共同爱好，他也陪我看书。我们之间的鸡毛蒜皮的争吵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反而成了书的朋友。每天下班后，我们一起看书，讨论书上的内容，甚至做一些笔记，写一些心得体会，这样就可以过得很舒服很惬意。

那天老徐的腰突然扭了，我赶紧跑过去说:“哦，我听到‘嘣！我现在能做什么？" "

老徐气得忍不住哭了:“什么‘嘎嘣，你把我当桌子还是当断腿的椅子？收拾残局。给我拿个膏药。"

老徐感觉到了。过了两天，他在朋友圈发了一首带图的诗:

现在，我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斑驳的房子

保温杯中加入枸杞。

体验抹灰的滋味。

就像所有季节一样。

这是我轮回的季节。

本来是生活中的小意外，却让我们开起了文字的玩笑。距离太远，书却很近。书给我们平淡的日子增添了趣味，让我们触摸到三尺之外的世界，让两个人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这是最美的距离。编辑/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