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接引贵人乡，贵人回乡（短篇）

邓晨曦

时隔三十年，我们插队落户武夷山下夏乔村的五个知青，如今都成了村里农民眼中的省贵族:马劳、老蒋是科级干部，陈骁、老九是科级干部。我是最弱的，也是一个处级文学期刊的副总编。只有和我们一起插队到农村定居的同学小毕，娶了村里的姑娘，现在被扣在县里当了科级主任，成了老毕。巴毕发了一封邀请函。为了纪念知青插队30周年，县里邀请当年的知青去老家看看。我们五个人也被邀请了。事实上，此行的真正目的是借此机会回到我们远离的夏乔村，和我们的老地主穆金波喝一顿红薯粥，闻闻稻田的香味和牛棚里的牛粪。但是，老毕告诉我们，此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老毕想用我们五个贵人之手敲锣打鼓县里，让他在最新的人事变动中从县长升到副县长。当然，我们同意了老毕30年的同学。再说老毕，我们六个老朋友的核心人物，在省里身居要职，没有他做不到的。

到了县火车站，老毕亲自来接我们。他没有像其他董事一样，风风光光地开着桑塔纳轿车去接客人，而是用一辆民用面包车把我们拉到了县宾馆。老马佩服得五体投地，忍不住夸奖道:“老毕，木金波家的地瓜粥没白吃，做了县令也不忘根。”

抽烟的老毕吐出一缕轻烟，仿佛拂去了羁绊，道:“我比不过你。我没上过大学，也没有职称毕业证。只有做一个真实的人，自己做事情，我才有今天的这个地位。我怎敢眼高于顶？”

平时很少抽烟的老马，听完之后接过老毕的一根烟。老马回答帮老毕当副县长的请求，我以为是肯定的感叹号。直到这时，我才上下打量了一下多年不见的老毕:当年那瘦得跟根葱似的身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截松木墩，粗糙的皮肤是山雨谷峰多年沐浴的结果；甚至没有一个从皱巴巴的西装袖口撕下来的廉价商标。和在市场摆摊的一串乡镇老板没什么区别。唯一现代的标志是腰带上别着一部老式手机，皮套也没扣。他张着嘴，似乎在给我讲一个又一个业主的扑朔迷离的故事。我看了看周围其他老同学的表情，都是对老毕的肯定和热情。我心想，这一次，老毕晋级的边鼓敲定了。

知青们三天的观光日程很紧:第一天是行程，到县城已经是下午了。稍事休息后，县里将举行欢迎会。当晚将举行盛大的宴会，第二天各乡的乡领导将邀请各乡插队的知青做他们的客人。第三天上午，老知青被县里安排再次坐火车时，县领导要抽空和老马告别，等到那时再给老毕提个建议，完成他的夙愿。

欢迎晚宴热闹非凡，偌大的餐厅坑坑洼洼。把老知青的情绪推到沸点的，是县歌舞团表演的一段歌舞，再现了当年知青的劳动场景。我们都忍不住哭了。这时，老毕突然站起来，举起酒杯，大声说:“现在还在县里工作的老知青们，都站起来，为他们不思悔改的青春，向已经回到省里工作的老同学们敬酒！”

与此同时，我在全县大大小小的一排干部中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眼镜，眼里噙着泪水。老毕就像一个优秀的调度员，巧妙地拉近了省里老知青与县里干部的距离。老马和县委书记碰杯的时候，我回过头，瞥见了老毕隐藏的眼神。可想而知，从此以后，互相敬酒的高潮，一波又一波，都想在短短的一瞬间填补三十年的空白。

除了我酒量不行，老马也乐得醉了。当他们回到旅馆时，连我都摇摇晃晃。前台服务员说有客人找我们——客人后脚到之前我们刚去吃饭——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客人已经等了四个小时了！我让喝醉的老马们先回房间睡觉，带着点清醒，我蹒跚着走进了小客厅。从劣质烟草的刺鼻烟雾中，一个驼背的身影拱起。随即，脑海里亮起了一盏记忆灯:木金波！他来找我的时候，脸渐渐清晰，老树年轮般的皱纹牵出一圈故事。我赶紧叫出了他的名字:“老村长！”像往常一样，他不善于说话，一个迟来的微笑从他脸上的皱纹中迸发出来作为回答。他转向三个站起来恭恭敬敬站着的农民后代，说:“谁也不叫？”

后代们齐声叫我“学生叔叔”。那时，夏乔村的人们称我们的知青为“学生”，但现在他们的后代当然称我们为“学生叔叔”。打完招呼，他们无话可说，像葫芦见了嘴互相戳。只有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像是他们留下的一堆没说出口的话。

“老村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很惊讶，也很奇怪。“老村长”是我们跟着老地主起的名字。当年，他的真正职务是桥下大队党支部书记，但对阶级斗争的大事总是一无所知，只知道管东管西的琐事。有人说他就像那个总被人诟病的“老村长”，于是“老村长”就成了他的大号。现在他提前退休了，村里人还是叫他“老村长”。

老村长说:“我听了收音机。知道你要回来了，就来请你回村吃碗地瓜粥。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完饭，难得吃一碗地瓜粥。

我说:“是啊是啊，我和马劳就是想回来吃一碗你煮的地瓜粥。”

“老马呢？”他又问。

“我喝多了，回房间睡觉了。”我打了个嗝回来，在我的声音感到内疚。

“你也回去睡觉吧。我们明天在村口等你。”老村长理解地回答。

一个学妹急了，说:“我还有话要跟叔叔说！”

另一个后代补充道:“你不是要了个签吗？说去帮助别人。学生是高尚的人。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

老村长轻轻的骂了一句，“你没长眼睛吗？有什么能跟我说清楚的？”

其实我的腿已经变得无力了，上下眼皮都粘在一起了，但我嘴里还在嘀咕:“什么事？去吧。”

“我们要告状！完了！”急性子的后代憋不住了。

“什么，退休？他不也是学生叔叔吗？”我的舌头开始打结了。

“我们明天回去再说吧。”老村长打断了我们，领着想要更多的三个后代走出了小客厅。

“你坐什么车来的？”我一脚高一脚低地陪他们走到大门口。

“拖拉机。”老村长回答，年轻一点的向停在街角的手扶拖拉机走去。“我明天等你！”拖拉机行驶的时候，山风里传来的就是这个重要的字。然而，我迫不及待地转身回到酒店房间，睡着了。我不知道老村长在回家的路上颠簸了70公里，我用几句裹着酒气的话把他们送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我被床头轻柔的电话铃声吵醒。打电话的是老毕。他像秒表一样准确地把我和马劳叫到楼下吃早餐，不让我和马劳睡一秒钟。突然想起昨晚“起诉老毕”的话题，马上告诉正在洗的老马。老马吃了一惊，马上笑了，说:“别把芝麻当西瓜。你不想去想它。如果老毕振做了违反党纪国法的事，别说他不敢求我们提拔他。就算县里拿了老村长的诉状，他早就被撸下来了。曾几何时，有多少干部在提拔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搁置一旁，仅仅是因为有人吃醋，被诬告男女作风有问题。结果他们错过了晋升机会，更别说犯其他大错了？毕连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走别人的老路。”

“是事实，但老村长不会空捏造事实。”

“难道你忘了老村长的绰号是怎么来的吗？跟老毕说是小事。如果想不通，我们就干脆无视。更何况现在是老毕升职的关键时刻。30年后你老同学不帮他你什么时候帮他？”

即使我有一百个理论，我还是被老马卡住了。

我下楼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看到老毕对我们无微不至，他还屈尊自己当服务员。心里所有的芥蒂都没了。在县里当局长相当于在省里当局长。老毕肯放下架子，也是一件可贵的事情。我还能挑眉挑他吗？

吃过早饭，老知青们都被村里的领导接回了村里。迎接我们的是夏乔村的党委书记和乡长，另一个是夏乔村现任村长桂生，我们在那里插队。他是老毕的小舅子，穿得比老毕好，拿着手机，时不时地联系村里的办公室，招摇地报告我们省贵族的位置。这和老毕不在腰间用手机比起来就是肤浅了。毕坐在司机旁边的秘书座位上，热情地向我们介绍着一路上已经改头换面的风景，时不时地穿插一两句当地新鲜的趣闻轶事，以证明他对农村和民情的了解，引得我们哈哈大笑。两位乡镇领导恭敬地陪着笑，事事听从老毕的调度和指挥。老毕说:“今天的行程是县里统一安排的。早上我会赶去村里吃午饭。晚饭后，听村里汇报，然后参观乡竹厂和两个食品加工厂，晚上回村，在桂生家吃晚饭，然后连夜返回县城，明早坐火车回福州。”

马劳说:“老毕，时间这么紧，你就不用去桂生家吃饭了。你还是回地主家吃红薯粥吧。顺便可以见见村民，跟他们聊聊天。”

我一听这话，想起了昨晚穆金波临走前的恳求，说:“老马说得对。我们都梦想着回我们的房东家喝一碗地瓜粥。”

正在车窗外看露台风景的老蒋说:“五星级酒店吃的地瓜粥，还不如穆金波煮的香。”

沉默的老九忍不住了，说:“在村里吃午饭是有礼貌的，但回到村里在地主家吃晚饭就不人道了！”

陈骁说:“老毕，你忘了我们的救命粥了吗？”

毕呵呵一笑，“把我烧成灰，我也不会忘记！”

刚到村里没几天，老毕突然发烧发冷。烧的时候恨不得跳进冰水里泡一泡，但是冷的时候盖了好几床被子还在瑟瑟发抖。木波闻讯冲进我们住的房间，安慰地说:“没关系，是钟摆摆动。喝了两碗草药汤，就会慢慢好起来。”颤抖是疟疾。后来才知道，在闽北山区是常有的事。果然，我们五个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荡秋千，老人才缓过来。荡男身体很弱，农村也没有什么营养品。穆金波煮了一碗地瓜粥，端给我们。我们被疾病折磨得又黑又凹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光芒。村里的人从来没有喝稀粥的习惯，以为喝了稀粥腿就会变软。木波能想到给生活习惯不同的我们做地瓜粥，真的是花了心思和心思。当我喝下热乎乎、黏糊糊、甜甜的红薯粥时，我立刻觉得自己被病魔蜷缩的心被压扁了。从此，木金波煮的红薯粥成了我们住在山村的奢侈品，成了那贫瘠生活中的精神财富。

老毕是不是忘了这段难忘的经历？我正纳闷的时候，老毕继续说:“其实我也想安排你去木金波家吃饭，可惜这几天村里水电站出故障了，主村停电了。子村只有贵生家在水电站附近有电，我就安排在他家吃晚饭。”小桥村分为主村和三里外的子村。木金波和大部分人都住在主村，而桂生家本来就是外地人，住在只有几户人家的子村。

桂生接着说:“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没有电，烧煤做饭就不容易了。请同学们和叔叔们原谅这一点。”

我和老马立刻对视了一眼，然后环顾了一下老蒋、老九和陈骁，他们都沉默了。老马改口说:“好吧，客随他便。”

紧接着，老毕补充道:“桂生，你要是成了老马的下属，就知道他很会体恤下属。”

我说:“老毕，你什么时候学会戴高帽子了？”

毕萧艺掩饰说:“这是自学的。”

全车哄堂大笑。在笑声中，车子驶进了小桥村的街道，停在了乡政府门口。

大院内外贴满了欢迎标语:“欢迎老知青来老家观光指导！”“我记得我下乡绣大地，看看今天翻天覆地的改革！”句子不一定通顺，但很温暖，很简单。

“怎么样？变化很大吗？”毕自豪地指着新楼林立的街道说:“这个乡的新农村建设是全县最好的。”

记得从前，这条村街是赶集的主干道。没有路灯，狭窄的石板路通到市场。到处都是结着厚厚茧的农民赤脚，中间是几双我们知青穿着雨靴的脚，在湿漉漉的石头上叽叽喳喳。我们不得不希望，当村子能照亮石板街的时候，我们不用穿雨鞋就能看到泥泞。现在全镇都是电灯照明，这条石板路是水泥铺的，路灯齐全。夏乔村为什么又停电了？我一直对老毕说的停电原因存疑。

这时，乡领导招呼我们去乡政府食堂吃午饭。突然，我看到一辆满载柴火的手扶拖拉机从街口驶来，挤满了吵闹的人群。拖拉机停在乡政府门口，跳下一个乡林业检查站的干部对乡长喊道:“抓夏乔村的人偷封山用的木材！”

“我不是砍柴，我是砍茅草！”被抓的年轻农民又喊又哀求。

桂生气了，说:“你没看见官府的布告吗？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不要砍！”

“停电了，我们没柴烧，就喝西北风？”那个农民坚持他的理由，但没有被说服。

毕向桂生使了个眼色，然后对乡长说:“看他是初犯，就放了他吧？重要的是问候省里的贵宾。”

乡长摆摆手说:“不会再发生了。走吧。”

年轻的农民开着拖拉机走了，倾斜的茅草屋顶让我的脑海里充满了困惑。我悄悄对老马说:“看来村里停电不是一天两天了，农民就会非法进山砍柴。”

老马一笑置之，说:“你又犯了文学的老毛病。你经常使用联想小说而不是现实。让我们吃晚餐。主持人急了。”

老毕似乎怕我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走到我面前说:“很抱歉让你看到了这不愉快的一集。农村的人难免喜欢占小便宜。你还记得老村长是怎么教我们开会吃饭的吗？”

“我忘了。”我故意撒谎，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嗯，他跟我们说，我们去公社开会，第一碗干饭要盛半碗，匆匆吃完再盛第二碗。通常别人盛的第一碗饭都是满的。别人吃第二碗饭的时候，你可以盛第三碗。别人要盛第三碗饭的时候，米桶里已经没有米了。这样，你就捡了个大便宜。老村长至今改变不了这种秉性。”

“老村长煮地瓜粥给我们吃的时候，没有这种秉性。”巴毕数落了老村长一番，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忍不住对他说了些什么，走进了大院。

我在吃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其中的酸甜苦辣。我总是想起夏乔村的老村长。停电的时候，他们用什么做饭？他们像农民一样偷柴禾和草吗？

午饭后，将举行一个座谈会。首先，欢迎辞将介绍夏乔十个村庄的变化。稍后，将参观几个乡镇企业。然后，在暮色中，我们将乘车去夏乔的副村桂生吃晚饭。从始至终，老毕和桂生像警察一样跟着我们，寸步不离。

我对马劳说，“马劳，我们有空得去主村看看老村长。他们一定在村口等我们！”

老人说:“老马，吃完饭我就去主村。贵生一家准备了一天，正等着我们吃饭呢。”

桂生道:“我家也是我姐夫的家。请不要嫌弃我学生的叔叔们。"

马劳看着我们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老毕一起吃乡村饭了。就听他的安排，走的时候再去主村。谁告诉我日程这么紧？”

毕姨乐呵呵地说:“老马，你知道我特意让贵生给你们这些贵人准备了什么菜吗？都是本地菜:辣椒丝，凉拌苦菜，炒蘑菇，酒糟炒蕨菜...还有让你永生难忘的红薯粥！”车厢里突然传来一阵暖暖的笑声。我向窗外望去，小溪对岸的小桥村主村一片漆黑，只有头上的几颗星星像孤独的眼睛一样闪着光，仿佛在诉说着隐藏的困难。

桂生的家在副村是一流的，钢筋砖瓦结构，富丽堂皇。楼下楼上灯火通明，大彩电、冰箱、电热水器、电饭煲，城里人的时尚家电应有尽有。老人带我们参观后，问:“怎么样？我老婆娘家跟你们镇民没什么区别吧？”

老马咕咕地说:“我前面有几个鱼塘，后面有一座橘子山，中间有这样的建筑，还有免费用电的电器。我做梦都不敢想！”

突然，我想到，停电的黑暗中，老村长还在点煤油灯。我很想问主村的供电什么时候能恢复。老毕一眼看穿了我的疑惑，道:“这个时候，你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水电站都在发电，电力供应充足，你会看到主村和辅村灯火通明，连接两个自然村的道路上也亮起了路灯，像一串珍珠搭起了桥下的小溪。”

老马兴高采烈地对我说:“这是我们在这里时做梦也想不到的。你可以写一篇散文来表达人生的沧桑。

我想起昨晚老村长跟我说，他们可能要我写一篇传略论文，我就脱口而出:“不要写什么散文，只要你不写传略论文，阿弥陀佛就在这里。”

老马故意岔开话题说:“你又犯了书生气的毛病。老朋友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说不清楚？去吃吧。”

毕长叹一口气道:“是啊是啊，话在酒里，话在酒里。今天，我们要把三十年的话都说出来。”

所有丰盛的菜肴都是用电炒锅炒的，用电饭锅煮的，用电烤箱烤的，连自家酿的米酒都是用电饭锅温的，但是我吃的时候感觉从头到脚都是凉的。老马兴高采烈，和老毕、桂生、随行的乡干部、水电站的电工，轮流敬家酿米酒。叙叙的话匣子像坛里的米酒一样打开了，再也没有合上。老马好像忘了腾出时间去主村见老村长的承诺。连我都被米酒弄晕了。我只隐约看见老毕和桂生在笑，在笑。

我起身出去撒尿。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大门。我想像知青时那样往稻田里灌水，听见稻田里尿的叮当声。外面一片漆黑，几乎不透光。我凭感觉走到路边，拉开裤链，正要撒尿。突然，我发现眼前散落着一片星光，明明熄灭了，模模糊糊，仿佛是幸运之手洒下的萤火虫。停顿了一下，我仔细看了看。黑暗中，那个最窄的身影的剪影被凸显出来。那是一个蹲着的农民，抽着烟还是一支烟。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不安和胆怯，被闪烁的灯光映照着。领导的是老村长！

“老村长，你干嘛蹲在门口？”我再也不用尿尿了。

“我们不敢进去，”老村长精明地说。“我们会在这里等到你和老马出来。”

“我们怕你走了，表格纸交不上去。”开手扶拖拉机的后代说。

异形纸？果然有异形纸？我心一沉，赶紧说:“等一下！”转身直接跑进屋里。

房间里硝烟弥漫，酒精弥漫，大拇指之间的战斗如火如荼。正当老毕和桂生得意忘形地猜拳时，我悄悄对老马说:“哎呀，糟了，老村长他们都在门口呢！”

突然，老马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酒后半醒，我匆匆穿过醉酒混乱的人群，出了大门。

老村长立刻跪了下来。

我和老马呆住了。老马预感到事情严重，赶紧说:“老村长，村民们，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老村长他们还是跪不起。老村长声音颤抖地说:“我们走投无路了。”

老马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晚上，穆金波和他们的手扶拖拉机开回村口时，一只雪亮的手电筒像路标一样拦住了手扶拖拉机，禁止通行。走出浓浓的黑暗，我走出等待的桂生，骄傲地问:“怎么，你去城里找学生叔叔告我了？”你犯了个大错，忘了我姐夫也是学生叔叔，一个和他们做了三十年朋友的学生叔叔！"

老实巴交的老村长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桂生杨洋手机讽刺道:“这不是扑克，你知道吗？广告说了什么？只要你把机器拿在手里，每个人都知道世界上的一切！哈哈！”

老村长着急地说:“我们什么也没说。我们什么都没说。不要误会我。”

“说什么呢？你做了让人生气的事，我们还不能说？”一个学弟生气了，跳下手扶拖拉机。

“章木仔，你是狗肉，上不了台面，知道吗？还敢在县宾馆胡说八道？像你这样的人去酒店了吗？”桂生想先压制张的气焰，从而震慑住其他人。

另一个学弟温柔而有力地说:“我们知道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我们要起诉你和你姐夫。不过，只要你答应全村的条件，我们就不会把你的小伎俩戳到学生叔叔身上。"

“哈哈哈，我不怕。我是一个正直的村长，一个正直的承包水电站。你就算报北京我也不怕。”

张说:“你就是一坨牛粪，你骗不了村干部，骗不了县干部，甚至骗不了省里的学生！”

桂生道:“我跟你说实话。我怎么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手扶拖拉机一进城，就被我姐夫的人盯住了。我要告诉你一些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我姐夫要当副县长了，我学生叔叔来给县委书记打招呼了！”

老村长愣了一下，说:“走吧！”灰心丧气的他们用手扶拖拉机带着孩子进了主村。

“别指望学生叔叔明天来，我明天有好戏给你看！”桂生在他们离去的背影笑了。

老村长和桂生的矛盾源于村里的水电站。

村水电站建在二级村，落差大。建设开始的时候，我们6个知青都参加了基础建设。马劳还利用他父亲的关系批准了水泥计划，为大队节省了一笔钱。改革开放后，水电站规模扩大，成为村里生产的命脉。桂生一当上村长，就利用妹夫老毕的权力向村里施压，并利用职权上的便利，采用假标实占的欺骗手段，以最低价格承包水电站，从中与老毕分享利润。等到老村长和村民发现被骗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的集体财产变成了桂生和老毕的腰包。起初，为了稳定村民沸腾的情绪，桂生向村民收取的电价符合国家规定。后来，贵生和水电站的电工用电不花钱，他们把电费和老村长分摊。村民默许了。后来以自上而下涨价为借口，一步步蚕食提高电价。村民们看不下去了，推荐老村长和桂生谈判，被拒绝了。村民们无法忍受拒绝支付电费。桂生听了老毕的提议，切断了电源。此时正值双抢时节，村民们争相收割早稻，种植晚稻。本来用电量就比平时大，现在停电了，无疑中断了正常的生活和生产需要，苦不堪言。于是，老村长代表村民去村里诉苦。

年轻的乡长礼貌地会见了这位长者。听完诉苦，他问:“老村长，你承包水电站的时候不是同意投标的吗？你今天怎么能向你同意中标的承包商贵生投诉呢？”

老村长苦涩地回答：“当初我们没有经验，也从来没有见过投标，结果上了桂生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