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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瘦,西风瘦马歌曲

苏薇我是跟祖父长大的,住在东北一个叫谷城的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个小村庄,和别的村庄没什么不同,只是離山那边近些,出去稍稍方便些。那段日子在记忆里一直是灰色的,像是睡着了。我有时候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总有一条河向我滚滚而来,河水浩瀚…

苏伟

我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住在东北一个叫古城的小镇。其实是个小村子,和其他村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离山那边更近,出门方便一点。那段时间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灰色的,像睡着了一样。

有时我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总有一条河向我滚滚而来。这条河很大,波光粼粼。事实上,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河。河水几乎淹到了我的枕头,淹死了我。然后是一座山。这座山不高,但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山上有树,数不清的树。梦里永远是落叶的季节,无数霜染的落叶像金色的电影一样从天而降。这时候我的鼻子会酸酸的,眼泪会从眼角流出来,因为我看到了一匹马,一匹白马,还有我爷爷的白马。从黄叶中,白马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它时而小跑,马尾左右摆动,时而缓步而行,满面红光。最后一次梦见它跑得很快,它差点就跑了,抬起蹄子,神情黯然,擦着我的肩膀飞了过去。我能感觉到它的体温,它呼出的空气,它的鬃毛拂过我的脸颊,但它的眼神是冰冷的,它不看我。

白马很小的时候,就被爷爷买回来了。来的那天,下着小雨。我站在门廊里,看着它跟着我爷爷,左右走着。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痛得很深。我跑过去抚摸它柔软的皮毛。它像一个孩子,它的眼睛像冬天的雪一样纯净。它非常温顺,我可以摸到它的头、耳朵和尾巴。它的蹄子一尘不染,真的很干净。当雨水打在它身上时,它看起来很舒服,时不时地摇摇蹄子,像是准备跑。

祖父那时候还没老,就把小马驹当孩子养。他在小屋旁边给它建了一个马厩,马厩也很小。有一个漂亮的石头马槽,是我爷爷用一袋小麦买的。每天早上,我爷爷在马厩里醒来,给小马喂饲料,打扫马厩,刷马毛。小马温顺地站着,深情地摇着尾巴。爷爷说小马比我老实多了,比我好养。它洁白如雪,像站在雪地里一天一夜,所以我们叫它白马。别人也这么叫。白马很有魅力,外形俊朗,耳朵短,脖子细长,头微抬。走在街上,总会引来羡慕的目光。

秋天的傍晚,门前白桦树的几片叶子在萧瑟的风中飘落,爷爷坐在门前的矮凳上给马劈草料。草切得很细,切得很整齐,夕阳的余晖照在爷爷的背上。我的手又宽又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爷爷手里。

醒醒,送白马。

每次砍完之后,我爷爷都这么叫我。他伸了伸腰,舒展了一下肌肉。他一脸疲惫,用手抹了把脸,放下袖口,卷了根烟,侧身抽了起来。他很安静,很有想法,这让他看起来很亲切,与众不同。我拿切碎的草料去喂马。白马看到我,湿热的气体从鼻孔喷出,用嘴碰我的手,蹭着我。我打了他的头,让他离远点,这样我就可以把草料倒进马槽里了。倒完草料,我也不去,靠在马槽上,静静地看着它吃。偶尔我会从马槽里拿起一块没割过的草料,戳它的眼皮,嘴巴,耳朵,白马会摇头愤恨地看着我,或者发出响亮的鼻音作为警告。

爷爷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爱喝酒。他总是让我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酒壶去村里的酒厂。一大桶散酒足够我爷爷喝一整个冬天。于波跟他爷爷喝的最多,他家就在我家隔壁。就在隔壁,但是有几十米远。他家只有两个人,他和夏阿姨,他们的女儿小毛豆,在城里上卫校。在我的印象里,小毛豆是个胖胖的女生。难得得到她,但她每次看到我都会说,醒醒,你醒了吗?或者,醒醒,你还没醒吗?我知道她在逗我,就没理她。

自从有了白马,我爷爷和余伯就出屋喝酒,他们搬到了马厩。马厩里没有灯,有时点着蜡烛,有时借着月光。月光照耀着我的祖父,酒杯和白马。此时的白马,很像一个人,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他们,眼神安静温柔,干净无尘,仿佛充满了过去。

很快,白马长大了。是一匹很漂亮的马,中等身材,性情温和,气质沉稳,外形漂亮。它帮助我的祖父耕作、搬运货物和进山。我家附近的山上盛产一种蘑菇,很瘦,但是很好吃。每年夏天,我爷爷都会摘很多蘑菇,晒一夏天,冬天在城里卖,可以换很多钱。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我和我爷爷靠这些蘑菇维持一年的开销。每次我卖蘑菇,隔壁的于波就来我家,气喘吁吁地说,把我的也拉上来。于波家没马,他家夏阿姨病了。家里的中药味一年四季不变,整个村子都能闻到。好在夏天的时候,夏阿姨偶尔会出来晒晒太阳。冬天,她整天呆在家里,吃药,熬药,倒掉药渣。于波一到,我爷爷就把白马开到他家,把他的蘑菇装上车,然后开着马车一起进城卖。

爷爷和于波经常要花一整天才能回来。中午爷爷让我去夏阿姨家吃饭。夏阿姨好像只会做一种饭,就是面条,不太好吃。我不喜欢面条。我去过那里几次,但我不再去了。

那天,我在吃面,夏阿姨说,醒醒,你的白马真壮。花了多少钱?

我抬起头,看着她灰色的脸。可能是中药喝多了,灰扑扑的脸看起来有点吓人。我说,挺多的,两百左右。我不知道。当时只是觉得这个数字挺大的。

夏阿姨淡淡的叹了口气,转过脸。听到于波和他爷爷喝酒,就说她又病了,治不好了。恐怕她活不过今年冬天。但是我觉得她看起来不是很重。她会走路和做饭。她怎么能熬过这个冬天呢?于波说的时候流下了眼泪,我为他感到羞耻。

晚饭后我回家了。我会等我爷爷回来。每次爷爷回来都会给我买很多东西,还有一次给我买了一个带海绵的文具盒,说我上小学的时候可以用,所以那段时间我特别期待上小学。

最后,我上了小学。那一年,我家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白马丢了。

爷爷早起去马厩,这是他的习惯。起床后,方便也来不及了。首先,他去马厩,给白马添加饲料,并给它饮水,然后他才能安全地做其他工作。我能听到爷爷一连串的脚步声,像哑风吹过磨损的琴弦,踢来踢去。这一天,正是秋天,地上结了一层霜。祖父的脚步声消失在马厩门口,突然断了。好久没听到他出来了。我赶紧起床,裹上一件冬天的棉袄,跑向马厩。一眼望去,我的白马不见了,缰绳被割断,露出了一个崭新的切口,像一个白牙的人。祖父站在马槽前,怀里还抱着草料。我向我的祖父喊道,他终于恢复了理智。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掉进了地窖,冷冷地盯着前方,但他坚持着,把草料倒进了马槽,就像马还在,只是视力昏花,看不见。于波也来了。他似乎比他的祖父更慌张。他马上叫了一帮人,分头去找。村子附近,市场在山的另一边,村子外面。那天早上,整个古城都被惊醒了,分裂了,人们用一颗比岁月还真诚的心帮我们找马。祖父没有出去。他静静地坐在马厩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好像很痴迷。就连夏阿姨那天也拄着拐杖出来了,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她凌乱的头发在风中狂舞,看起来比我和我爷爷还要可怜。

最终,我们的白马还是没有找到。它离开了我们,消失了。天黑的时候,所有找马的人都回来了,满身灰尘,筋疲力尽。他们说他们找遍了整座山,打听了几百户人家,甚至问了放羊的娃娃。他们围在我爷爷身边安慰他,答应明天再去找。祖父没有说话。那天晚上,我爷爷似乎一句话也没说。他机械地挥手让人群散开。那段时间,我和爷爷整夜都睡不着。我们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窗外的风声,期待听到白马的蹄声。白马没有回来,它永远消失了。但是我和我爷爷还是相信它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白马不在了,爷爷依然每天早起去马厩,每天砍草料,或者叫我的名字,醒来,给白马送去。我总是乖乖的起床,拎着草料,倒进马厩的角落里。我的草料要撑破小马厩了。

我爷爷又不是没去找马。他比任何人都执着,像是在违抗命运,坚信自己的白马一定会回来,除非长出翅膀飞走。爷爷找了整整一个秋天,每天吃完早饭,送我去学校,然后给我留好午饭,就一个人出发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折叠刀,说山上不安全,有狼。我担心地说,那就别去了。爷爷笑了,用他苍老的手摸了摸我的头,说:“好好学习吧,我不怕狼。”我点点头,爷爷的皱纹加深了。爷爷去了无数个村子,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每天都越走越远。后来我想,如果我爷爷有一双铁鞋,可能早就穿破了。他去过一个叫鲁营的村子,那里养马的人最多。他问了一个又一个,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他的白马的样子。有人觉得他疯了,想让狗咬他。我能想象当时我爷爷的样子。他一定很难过,很无助。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见爷爷回来了,站在马厩门口,衣服单薄。这才发现他瘦了,真的瘦了,衣服变得又宽又大。那一刻,我觉得我爷爷只剩下一个灵魂了。回来?他问我。我看到他脸色发青,眼神像夏天的泥水一样浑浊,我害怕有一天他会生病。我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他看了我半天,不着边际的说,你吃饭了吗?我不知道他问现在是中午还是晚上,我没有回答,就转身去了屋里。他跟着我进去了。我说,你明天还找马吗?我真的不想让他去。这几天一直吃剩饭,胃疼。

我不去了。他说。声音平淡,像把老刀。

我很惊讶,又问他,你怎么没去?

他第一次笑了笑,一副担心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没有看我一眼。那一夜,爷爷叹了一层又一层,比窗外的秋霜还厚。

爷爷不去找马,但每隔几天就会出趟远门,背着干粮包,背上折刀,说要翻过两座山,涉过一条叫汤河的河。河面不宽,上面有桥,河水流速很快,好像在一条路上。爷爷说,这条河也在路上,就像我们一样。我没见过大河,只见过像蛇一样小的小溪。好几次,我都想和爷爷一起去看唐河。爷爷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适合带我。

我说,你为什么不带我去?我到底怎么了?

爷爷说,等你长大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反正唐河一直都在。

我说,我长大了。

爷爷说山上有狼,河里淹死人。

看得出来爷爷真的不想带我,我也没有坚持。

爷爷又开始喝酒,一个人喝,于波也不来了。我觉得我的祖父很孤独。路上遇到于波,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我家喝酒?玉波似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色阴沉,说不喝了,肚子也不舒服。再问问我爷爷怎么样了。我说,好吧,我就不去找马了。他笑得很不自然,好像真的很难过。他说,别找了,我找不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很不高兴,就背着书包回家了。

不久,于波家买了一匹新马,红枣。这是一匹老马,但它看起来很强壮。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爷爷的时候,他正在给白马割草。他像着了魔一样每天割草,声音清脆得像他爷爷晚年的脚步声。虽然他很慢,但他拒绝停下来。我的草料实在没地方放了,就给村里其他马主了。我告诉他,于波家里买了一匹新马,是紫红色的。祖父的刀停顿了两三秒,然后缓缓响起。

我说,你不去看看吗?绑在他家门前的槐树上。

我很想让他看看于波家的马,可我爷爷无动于衷,好像没听见我的话。

冬天来了。今年,我们的蘑菇由村里另一家的马车在城里卖。于波听说我家要去卖蘑菇,就早早把马车停在我家门前。他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抽烟。他的黑脸被烟熏黑了。我想我爷爷一定也看到了。他起身去马厩,然后回来做别的事。他没有理会于波。出门时,于波看见我,说:“醒醒,告诉你爷爷,让我叔叔帮你家卖蘑菇。”我犹豫了。于波说,去吧。他沙哑的声音在清晨冰冷空的空气中流动,让人不舒服。我跑去问我爷爷。实际上,我想让于波帮助我们。我们以前不是帮过他吗?爷爷说,不用了,我已经和别的家谈好了。我又跑去告诉于波。于波听着,眼睛看着远方空空。远山被雾笼罩着,灰蒙蒙的。他的眼睛越来越黑,仿佛所有的雾气都流进了他的眼睛。我说,于波,你回去吧,我们不需要。余波没有说话。他点燃另一支香烟,慢慢地吸着。深棕色的时间静静地流淌,风一阵阵地吹来,像无家可归者的叹息一样沉闷而悲伤。祖父站在窗户后面,默默地看着我们。我没有真正看到他,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他的叹息悲伤地传来,我想于波一定也感觉到了。我受不了寒冷,所以我跑回了房子。过了很久,我才看见于波驾着马车走了。

那天我爷爷卖蘑菇回来,只给我买了几根麻花。他把卖蘑菇的钱放在一个小盒子里,说:"醒醒,我们再买一匹马,一匹白马。"

为什么一定是白色的?听了爷爷的话,我很激动,依稀记得白马来我家时的样子,像个害羞的孩子。

爷爷说,对,白色,白马。毅然,树上的霜花被他摇落。

夏阿姨真的病重了,他们的女儿小毛豆回来了。小毛豆好像瘦了一点。她看到我,就会不再说,醒醒,你醒了吗?站在她家门前,看到我来了就叫住了我,说她爸爸又带她妈妈看病了,开着马车。我说,你不是医生吗?你为什么不给她看看?毛豆被我逗乐了,然后就流泪了。她淡淡的说,怎么才能好看?我没那么能干。她得去大医院和省城。小豆说她妈妈坚决不去,她怕花钱。我说,你家不是还有钱买马吗?为什么没钱看病?小豆说,买马只是为了看病。她一说这话,我就想起来了。自从有了马,于波就带着夏怡到处看病。我经常看见他们在山路上进进出出。现在想起来,就像电影里的老照片。它是深灰色的,暗淡的,沉闷的,充满绝望的。我点点头,离开她去上学。

放学后,我看见于波的马车停在门口。我走过去,看见夏怡被拉了回来。她的脸不再是灰黑色,而是灰色,她闭着眼睛,喘着粗气。荇豆含着泪,和余伯一起把夏阿姨背到屋里,我帮他们提了一个装东西的袋子。夏阿姨回到屋里,像缓过气来,睁开眼睛,看见是我,说,好孩子,你放学了吗?我点点头,感觉鼻子酸酸的,不想在她家待下去了,就回家了。爷爷还在割草。好冷啊,他的鼻子长满了胡子,脸冻得通红,让我想起了那条在路上的河。我跟爷爷说,夏阿姨病重,刚被拉回来。我爷爷一句话都没说,更别说看我了。

那年期末考试我考得很好,父母说如果我考得好,就带我去城里和他们一起住。我对他们没有印象,也不记得他们的长相。它们像花瓣上的夜露,隐藏在黑暗中。我看不见他们,他们也不需要我。问我爷爷,我会去城里吗?祖父的眼睛变暗了,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他到处寻找,然后哑声说他们很忙。我哭了。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大声问他,我考得不错。你没告诉他们吗?我爷爷被我吓到了,可能他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大声跟他说话,这是前所未有的。他在我身边站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叹息比黑夜还长,他的空气息被他的叹息冻结。他又去砍草料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又慢又悲,捂着我的头。过了一会儿,他叫我过去,他说,醒醒,我们要有一匹白马了。也许,过了这一年,你就能买到了。我立刻感觉到影子飘离了我的头顶,我说,我要一匹白马。爷爷说,白马,一定是白马。我们仔细看着对方,感觉像是不期而遇。

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看到于波,夏怡,还有小毛豆。他们家关门了,我想他们一定是去城里看病了。枣马也不在这里,他们家安静的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快过年的时候,于波一家回来了。他们真的去市里看病了,夏阿姨好像好点了。她的脸没有那么黑那么白,变成了枯黄,像两片枯叶。她看到我,对我微笑。我觉得她熬过这个新年没问题。他们回来几天后,我发现他们的母马没有回来。我问小毛豆,小毛豆告诉她爸爸卖了。我很难过。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爷爷带我去看白马。白马没有死,但它还活着。我和爷爷踩在秋天的枯叶上,破碎的声音让我感到不安。祖父的步幅很大,我必须小跑才能跟上。爷爷不说话,山上笼罩着一种阴郁的悲伤。走了一会儿,天就莫名其妙地黑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不敢说话,紧紧地跟着我的祖父。果然,我们被一条河堵住了。我想我爷爷也是这么说唐河的。河水脆响,巨浪淹没了桥,我们可以看到桥的影子,在水下惊慌地晃动。这时,我看到了我的白马。它嘶鸣着,冲破了河对岸传来的浪花,四蹄扬起空,像是踩着无数的灵魂。我很紧张,看着它乘风破浪,但它就是够不到我。问爷爷怎么办?祖父没有说话,他变成了一只棕色的大鸟,飞走了。我醒来时一身冷汗。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爷爷睡在我身边。我觉得有点幸运。天啊,这是个梦。

新年来临时,我和爷爷在门口贴春联。红色的春联成了冰天雪地里唯一的颜色。于波给我们端来了一锅黏糊糊的豆包,热气腾腾。祖父没有说话。他背对着他,小心翼翼地贴着春联。于波好久没来了。我爷爷怎么能这样?我受不了了。我跟于波说我爱吃豆包。其实早就过了蒸豆包的日子了。我知道我爷爷把家里所有的糯米都卖给了陌生人。我什么也没说。我们正在省钱。新年过后,我们可以买一匹白马。那几天,我常常站在黄昏的风中,闻到空空气中豆包的味道。云吞没了光线,天空变暗了。于波说,拿去吧,儿子。我高高兴兴的去捡了。爷爷大声咳嗽,我的手停了一半空。那一刻是如此的安静,我能听到时间接合的声音。余波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把豆包放在我家窗台上就走了。

包在我窗台上的豆子冻成冰了。天快黑了,我想把豆包带进去。

祖父严厉地命令我不要吃别人的食物。

我对他的长相不满意,就狡辩说不是别人的,是于波的。于波的菜不能吃吗?

祖父不理会我的委屈。他加重了语气又送了回去!

天已经黑了,星光暗淡,远处的田野宽得像被扫过空。只有门口的老桦树沙沙作响,独自在风中观望。

我含着泪,提着豆包去了于波家。我把小瓷盆放在他家的窗台上,转身走了。我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能听到房间里的咳嗽声,也很低。他们一定看到我了。于波没有说话,夏毅也没有说话。只有他家的小黑狗叫了两声,算是福建的。

当我到家时,我爷爷已经睡觉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早睡觉。我进屋时他没说话,我只好摸索着睡觉。夜里,窗外狂风大作,仿佛要掀翻屋顶。

等到我们攒够了买马的钱,就是第二年的秋天了。夏阿姨超乎人们的想象。她不仅熬过了新年,还熬过了整个春夏,这是古城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在一个寒冷而寂寞的秋日,我听到了同学于小蝶的消息,他是于波的侄子。他说我们的白马是于波偷的,于波把它卖了,换了钱,买了一匹老马,给夏邑看了看。不敢相信,这让于波在我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远处的白桦林开始落下,落叶像落下的眼泪。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严厉质疑于小蝶。是真的吗?于小蝶说他无意中听到的,百分之百是真的。心里好委屈,觉得世界都被打破了,心里充满了怨气。我赶紧跑回家,那一刻,我好想见到爷爷。

爷爷还在砍草料,嗒嗒的声音似乎把整个晚上都剁碎了。我跑到爷爷身边,发现他又老了。他的手青一块紫一块,眼皮总是耷拉着。割草似乎是他的精神支柱,他每天都在割草。时间变得缓慢而固执,天空空和大地都变得灰暗,像缺乏营养。祖父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他的手停了下来,把切碎的草料放在一个篮子里,醒了,给白马送去。我没有动,僵硬地站在他身边。祖父叹了口气,站起来,自己拿起篮子。我抓住他的衣襟,我说,是于波偷了我们的马……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抖,我忍着眼泪不让爷爷看出我的脆弱。自从我懂事以来,我的祖父告诉我要坚强。他说,离开父母的孩子,首先要学会坚强。这句话深深的影响了我,直到后来,后来,直到我的一生。

谁知爷爷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喘着气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那一刻,我的心像开了一扇门,我终于明白,我爷爷一定知道这件事。他一定知道白马在哪里。每次出山,他都要去看白马。我的委屈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打掉了爷爷手里的篮子,哭着跑了。我坐在屋后的栅栏边,看着于波的院子。我觉得我是真的被抛弃了,被父母,被爷爷,被我的白马抛弃了。他们都不想要我。于波的小黑狗跑过来,我用石子打了他的头。他起初看起来很傻,当我看到他凶狠的眼神时,他悲伤地跑开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于波说过话。我也不从他家去学校。我绕了一大圈,路过面粉厂门口,然后去学校。

终于有一天,我爷爷告诉我,我们可以买马了。他说话很自信,好像已经选好了,马在等着他。他一去,马就会乖乖地跟着他回家。

白马!我说。我必须有一匹白马。

白马!爷爷说。他脸上带着微笑。他又把马厩修好,打扫得干干净净,把马槽刷了一遍又一遍,就像迎接一个长途跋涉归来的孩子。

然而,在我们买下一匹白马之前,我的祖父生病了。直到父母从南方赶过来,我才知道真相。我们家原来的白马真的被卖到一个叫吕颖的小村子里去了,那个村子很远,要翻过两座大山。前段时间白马不小心摔断了腿,回去不吃不喝。半个月后他去世了。父母刚来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

爷爷去世的那天,天上飘着厚厚的云空,不期而至的下了一场小雪。谷城的人说,这个冬天来得太早了。门口的白桦树上落了一层雪,变成了纯白色,让我觉得那是我们家的白马。

爷爷葬在山脚下,不远处是一大片白桦林。刮风的夜晚,白桦树发出梦一般宁静的声音,它和我爷爷一起安详地睡去。从此,谷城成了我心容不下的海。它没有海岸。成了地图上找不到的点。它没有边缘。我已经养成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注意地名的习惯。凡是与“古”字有关的人,都会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它击中了我的记忆,唤醒了沉睡的星空,满天的星星,往事是如此的悲伤,以至于我的过去和现在总是在时间的褶皱里偶然相遇。

爷爷去世后,我随父母离开了谷城。我父母的小镇上没有马。我只在动物园里见过马。那些马与我祖父的完全不同。他们安静懦弱,眼神散漫。祖父的马很棒。它属于荒野,属于远方,属于整个冰冷的世界。

我的家人,特别是我的两个孩子,对东北充满了深深的好奇,那天,我接到小毛豆的电话,没感到意外,倒是我的老婆被吓了大大的一跳。她不敢相信,已经记忆封存了那么久的两个人,居然能够联系得上,真是太神奇了。他们让我打开手机免提,想听听正宗的东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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