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页怎么删除

刘爱玲

2012年5月1日银城

突然间很难理解。尤其是我的妻子朱莉告诉我，她现在已经变了，她宁愿被“需要”活着。其实我已经迷茫了一个月左右。盛夏的银城由内而外的燥热，就像大地被抽干了水空。没错，就是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没救了，无论如何。

那天早上，朱莉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宁愿相信我还是她的博胡米尔·赫拉巴尔，就像那个勇敢的捷克作家一样。法学博士可以过安稳的生活，却要设计自己的人生，让自己的命运不得安宁，坚信重建的志向一生没有动摇。

我从小就在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为自己重置人生。但是现在我不年轻了。我起身的时候，朱莉闭着眼睛在我背上亲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们认定这样无声的吻是最真诚的，也是不分季节的习惯。

即使是早晨的微风也是奢侈的。这一吻就像一把滚烫的烙铁烙在我白皙的皮肤上。我需要回吻朱莉的额头，互相确认，以消除一些危险的事情。而且前一天晚上在梦里也没有得到什么灵感，在梦里忙活了一晚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从威海回到殷诚后，我总是一大早起床，花20分钟步行去史圣牧歌鲜奶吧。我愿意在快速移动的人群中逆行行走。我闻到了他们的汗水和铝厂的铝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想着我也可以有这样的味道，不断的飘在银城的街头，为我挽回了父母多年来沉重的心。但是，我无法像当年那样确定，这种生活根本不属于我。如果我没出去，也许会更好。现在，我对这个小奶吧不知所措。我失去了掌控一切的能力。面对着日复一日端给白医生和小软糖母子的一杯又一杯甜腻的鲜牛奶，我突然不知道眼前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也认不出自己的属性。

年轻的时候，我是这样设计自己的人生的:放弃学医，选择法律，大学毕业后，为这个世界的公平做点事。但现在我是史圣田园牛奶吧的小老板。我从来没有告诉朱莉，乳白色、香味、美味这些美好的字眼，对我来说，就像是最大的羞辱。他们偷偷抢走了我作为男人的阳刚之气和远见卓识，一米半的黑胡桃杠看着我倒下。

我开始莫名其妙的数数，用固定的数字来证明我度过的每一天。当我数到第431天的时候，我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当时我正在洗奶桶，没有任何准备。我故意打开大水龙头，没想到强大的水柱从高压水枪里射出来，注入奶桶里发出闷响。工作台对面的朱莉正在做老酸奶。吧台上的电脑正在循环播放轻音乐，恰好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音乐卡住了。她侧身看着我，意识到突然的水声太夸张了。这是另一个阴谋，隐藏我的小目的。我几乎听到朱莉的叹息从她的胸部浮动。

我躲在水声中，瞬间拭去眼泪。整个过程持续了一秒钟，几乎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的尊严得以保全。很难理解。塞在心脏里的钝器扑通一声进了肚子，但随后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每天早上十点前，我和妻子朱莉做完老酸奶和果味酸奶，然后给客人分发新鲜的纯牛奶，我们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史圣田园门外的这张小板凳上，抽着烟。我被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吓到了，于是我哼了一声，咳嗽了几声，把一根烟吸到了胸口，以此来掩盖自己作为一个39岁男人的愚蠢行为，然后把自己裹在烟雾里。恐惧再一次袭上心头，我发现自己对自己现在的动作非常熟悉，特别像一个人每次抽烟都用烧焦的火棉胶把烟头吸进过滤嘴，就像享受复仇的快感，看着它自己熄灭，然后不慌不忙地把小马扎留在屁股下面，而是把最后一口烟吸进胸口，再把胸口的重物吐出来，就像把掉进肚子里的钝器扔出去一样。最后，他没有动。我曾经看着这个男人装逼，信誓旦旦的说他绝不会这样生活。

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附着在我的手脚上，仿佛它已经存在于一个人的生命中，刺探着随时复活的机会。我为自己辩护。我和他还是不一样的。我父亲刘芳是个瘾君子，但我不抽烟。我只是假装自己更有男子气概，自嘲一下。我甚至不记得我对性失去兴趣有多久了。在威海工作的那些年，希望总是像一根沉重的管子一根接一根地燃烧，燃烧又熄灭的过程特别难以持久。我很容易就完全戒烟了。回到银城后，出于生理和心理的需要，我又重新拾起了它。

在数的时候，我看着史圣街上的人群和交通，或者在早班高潮后陷入空洞的街道。一段时间以来，史圣街上总有两个人在步调一致，漫步在早晨充沛的阳光中。他们走得很近，总是像一个转身的人。他们每个人只能挥动一只手臂，另一半已经变成冰冷坚硬的机器，向城北进发。我一看到他们，就更强烈地抽了一根烟，觉得自己会永远被框在这个可笑的街景框里。

那些城北铝厂的大烟囱，日日夜夜冒着烟，已经在灰蒙蒙的阳光下长大了。它们是宏伟的，它们是白银市从农业向工业城镇转变的物理标志。想想这个城市90%以上的人都进了那个大厅，让生活更像一天。有什么不好？我花了两年时间做了这个鲜奶吧，这是银城第一家鲜奶吧。我站在它面前，看着薄薄的卷首。它和我一样，没有遥远的出路。我在心里数了数，在我警觉的同时，我的心灵崩溃了，431。今天是我从威海回到银城的第431天。一切似乎都在变好，顾客稀稀落落。他们心目中的不是新鲜有营养，而是便宜。所以，我只是改变了物理面积，重新给自己做了一个笼子。史圣田园牧歌的这个小奶吧是他的妻子朱丽挑选的。它是史圣街繁华街景中的一个软木塞，只占了一半门面的空。我的妻子朱莉不这么认为。她厌倦了在外打工的状态和日子，喜欢自己做一件小事，哪怕是一粒灰尘那么小。她告诉我快乐在于做这件事。她越笑，我越发现一种被鄙视的软弱。

我家住城北老城区的父母，还没有从十年前儿子儿媳倔强出走的阴影中抽身出来。他们那一代人认定其他人都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比如安全稳定地去铝厂工作。我和我老婆是他们的对立面，我们觉得没必要去做别人都抢着做的事。于是，在我离开的那一年，父亲刘芳在客厅里恶意地说了一句:“去吧，要你的自由，做白日梦。”这就像一个魔咒，永远钉在我的眉毛上，每天来店里喝牛奶的白医生就像个八婆，总在我面前挑逗我:“去外面的世界吧，去吧，不都一样吗？不用混了？”小橡皮糖不厌其烦地问，“平安叔叔，你怎么回来了？我爸爸怎么还没回来？”他们都走了以后，一天的时间碎片都被拿走了，奶吧变成了空洞。坐在凳子上，我觉得更是哪里都不对，想着眼前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作为一个个体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停地问自己，“是不是一切都显得不成形了？”

2010年11月7日威海

在秋冬之交的今天，我和朱莉决定回到在威海呆了十年的银城。朱莉的女同事打官司是最后一个导火索。她是湖北人，身材娇小，却异常刻苦。那一刻，她无处可去。她在我们面前哭了一整天，胸口发出要结束的声音。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瞬间吞噬了她的生命，好像把一座大山扔进了她的胸膛，然后果断喝下了最后一杯蜂蜜水。她说，这是最后一次看望朱莉，可以说是一次告别。

她给朱莉带了一串海螺风铃作为来威海的象征，又给自己买了一串一模一样的。以后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带着它。她还告诉朱莉，海边的人说海螺可以收集所有人的时间，死去的人活在海螺的世界里，不用担心灵魂无处安放。现在，史圣牧歌牛奶酒吧门口的海螺风铃在每个进出的人身后响起。是朱莉执拗地把它挂在那里，从她的行为上说明我们已经离开了白银城，去了那个包含着无边无际的外面世界的世界。

2012年4月5日

银史圣牧歌鲜奶吧

4月的一个早晨，街道姓白的心理咨询师白博士冲我点点头，跑出奶吧，仿佛整个人打了鸡血，门口那串海螺风铃猛烈地撕扯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噼啪声。如果小橡皮糖在喝牛奶，他一定会警告白医生自己的鲁莽。从奶吧开张的第一天，他就亲眼看到了钉在门框上的海螺，听到朱莉说起海螺的超能力，他就盼着父亲(陈老师)从海螺深处的世界里走出来，可是它已经在那里不知疲倦地叫了两年了。

我在门口一如既往地从一辆小货车上把牛奶和西红柿运到史圣田园。我和白医生交叉着肩膀，被他上扬的嘴角刺了一下。突然，我意识到了另一个从未被发现的意义。他在嘲笑和蔑视我。然后，我又一次看到朱莉站在柜台前，堵在送别白医生的木巷里。她的眼睛盯着那个叫白的跳高运动员的后背，她还在那个看不见的地方做着抛物线运动。原来白博士出现在盛世田园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到五点。最近几天，他突然养成了一个习惯。他一大早跑去拿了一杯牛奶，小跑着回到溪头的诊所，解决铝厂工人生存繁衍带来的心理危机。

“有时候我们真的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的话会突然从心里跳出来。我不确定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朱莉，又或许是白。我又把车停下来，看见奶吧里的老婆正望着我，一脸的忧郁。

我用力关上窗户，整个史圣街都听到了。史圣街是殷诚的一条新商业街，宽度是老街的三倍。两条商业街，一条在城北，一条在城南，在非常近的烟囱下，迅速衰败，尘土飞扬。到了城南，就像是另一个时代的过渡。长长的街道两旁排列着高档服装店、黑猪肉专营店、史圣药房、黑鸭快餐和浪潮珠宝店...街区往西不到500米就是金牛湖，在金牛山脚下向城市输送水汽。下雨了/[/K0。沿着城市生长的黄海海岸线，也给温暖的城市送去了凉风。我住在银城，想念威海，就像我住在银城，想念外面的世界一样。这正是朱莉对我说的:脚踏两只船，永远看不到水面，永远在晃动。

这个时候，橡皮糖母子几乎是踩在了所有人的眼睛上。每天早上，9点是他们的时间，他们的时间总是落后于史圣街的时间。小橡皮糖半路喊了一句“平安叔叔，你在拍吗？”他妈总是风一冲，小橡皮糖就差一点被她妈手挤出地面。他被带得团团转，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我不喜欢你的射击，所以你要小心，它会损坏我的海螺。我父亲会害怕的。如果他害怕，他就不会回家……”小橡皮糖的字是一个女人剪下来的，他妈肤浅。

朱莉和她的母亲和儿子坐在贵宾室里。他们经常喝着牛奶，聊了一整天。巨美女人是一位40岁的全职妈妈。她喝牛奶，有一张平静而精致的脸。她的脸白皙透明。她的动作和语言经常像一根黏糊糊的糖果棒。她像猫一样柔软，像六岁的孩子一样幼稚。她就像母亲和儿子的结合体。具体人物的气质取决于实际环境的变化。

她兴致勃勃地描述她老人家，每天坐在盛世田园的贵宾室里，都会自动播放，这成了她的本能反应。陈先生已经42岁了，却有着30岁的男子汉气质。女人和男人就是没法比。女人越老，男人越年轻。她说，她的陈先生在她结婚后的第三个月飞到澳大利亚，种下了橡皮糖的种子。她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抱怨中，有时忘记了她旁边的同桌儿子正在喝牛奶。空处突如其来的感动、怨恨、失落和焦虑，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这个世界欠了她很多逝去的青春，她会在中年歇斯底里的找回来。朱莉会小声说:“趁热把牛奶喝了。”

小橡皮糖一直喝着牛奶，细长的兔子耳朵竖了起来。进出门的时候耳朵抽动了几下。然后我从包间里探出头问:“我爸爸回来了吗？”一眨眼，他就被妈妈的一只脚勾了回来。“我不是告诉过你，老头子得在母亲节回来吗？他不看，我们就得看他妈的。”

每天进店，小橡皮糖第一件事就是爬上靠窗的椅子，抬起头，看着窗框上那串海螺风铃。从每个海螺的洞里，都是漆黑一片，他始终不指望有父亲从里面出来。这是他在喝牛奶的第一天第一次看到奇怪的海螺时做的一个梦。他大喊，告诉每一个来店里的人，海螺一响，他的爸爸就会从海螺深处的世界里出来。如果奶吧早上六点开门，史圣街上一个接一个的人从四面八方来到史圣木格取奶喝奶，再赶到殷诚城北的铝厂，每个人都会敲响风铃。如果小橡皮糖一直存在，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是极其残忍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总是在噪音中受伤。时间长了，会痛得要命。我严厉地盯着包间的玻璃窗。朱莉的半张脸更奇怪。她还在孜孜不倦地和软糖母子聊着累的话题。比如铝厂的工人像水席一样在翻新，铝制造的财富像香油一样流过银城的角落。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在谈论那个叫白的女人，那个每天吐胆汁的大胃王，或者街上的其他人，他们会同时向玻璃窗外望去，他们的目光会落在酒吧里的我身上。我会自动进入自己的角色，让自己奇怪地跟着他们的提示走，在吧台下面的玻璃橱窗里翻转各种水果酸奶的位置，假装查看断货的老酸奶，把数字记在一个巴掌大小的本子上，或者干脆起身调整电脑播放器，让它在不该停的时候流畅播放，一切都会假装刚刚好。

2012年4月7日

银史圣牧歌鲜奶吧

我想和朱莉聊聊从煮纯牛奶到做酸奶空这段时间的这些奇怪的日子。我们曾经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双收入夫妇，没有孩子，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我们有高度的默契。一个人做了事情的前半部分，另一个人已经做了后半部分。我们经常两个人一起完成一件事，就像连体双胞胎一样。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另一个人的心会痛。然而现在，纯牛奶和酸奶两桌的距离，变成了我们真正的距离。

我抬头看着朱莉，但她没有感觉到暗示。她是一个勤劳的女人，优点是过度投入。她对我们的爱情和婚姻以及我们漫长的婚姻生活一直都很投入。但有时候，比如在开鲜奶吧的日子里，我发现那种投资是一个可怕的错误。自从有了这个奶吧的小世界，朱莉又一次全身心地投入了一切。我对朱莉妥协了很多。现在，史圣田园牧歌怎么样了？那是一张米色的长条桌椅，可以摆三排，一次可以容纳十多人。现在被朱莉减少到靠近西墙的一排，剩下的空房间被布置成两间灯光昏暗的软软的包间。起初是流动客人可以进出，现在已经被几个常客牢牢固定住了。朱莉封了一个VIP，谁也进不去。他们都给了我厚厚的一沓钱来堵住我的嘴。这些都是妥协。当我反复看到朱莉从柜台里拿出一杯牛奶送到贵宾室，在他们对面坐下的时候，我会在烦躁中反复后悔。

现在她要加一种新的水果酸奶，完全是被妈妈惩罚时的小橡皮糖叫出来的。然而，朱莉知道她已经听到了真相。那天，橡皮糖妈妈异常凶狠，手很重。小橡皮糖屁股红红的，手印印在肉里，小橡皮糖越来越顽固。“我就想吃榴莲味的酸奶，因为你不喜欢，会过敏死的！”小橡皮糖喊道。橡皮糖女瞬间停了下来。她突然觉得儿子有了自己的性格，不再属于自己。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变得异常安静。

我在威海的时候，我和朱莉住的聚湖顶西侧的小街上也有一家鲜奶吧。里面有五张欧式咖啡桌椅。坐在那里，你会被虚荣心包围，相信自己是白领。店主也喜欢弹钢琴曲和古筝。朱莉每个周末都会在那里喝一杯鲜奶，牛奶溜进肚子里。她会在一瞬间完全安静下来。牛奶不仅是甜的，而且有镇静人们紧张和恐惧的作用。朱莉渴望以后自己也有一个小奶吧，每天把自己泡在奶香味里，可以更好的缓解别人的情绪。朱莉想起来就感动。她告诉我，她喝牛奶的时候很有安全感。酒吧隔壁是铁铁豆腐店。有全汁大豆腐，五香豆腐干，姜豆腐皮，炸豆腐泡，凉辣豆腐丝。喝完牛奶后，朱莉顺便去铁豆腐店买了一种豆腐，带回家和我一起吃。

现在我们隔壁是一家黑猪肉专营店，但是朱莉不常去。她是素食主义者，她对那些肉不感兴趣。我是一个离不开肉的人，那又怎么样？这也能成为两个人分道扬镳的理由吗？我惊讶的想到“分道扬镳”，看着朱莉剥我买的榴莲。它的皮肤布满了尖刺和裂口，朱莉很容易就把它从榴莲的裂口处剥了下来。

“臭死了！”我在做罐装老酸奶，但是一点奶味都没有。

“那只是表面，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爱。”朱莉的态度很坚决，让我听出了话外的意思。

“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做了。你修改这个小奶棒，让它变窄。你的VIP客户喝牛奶代替你的时间，你和他们聊天。你做水果酸奶，简直和你的劳动收入不成比例。现在你还能尝到榴莲。你想把你的顾客都熏走吗？”

朱莉没有回应。

“那个白医生像个臭榴莲！”我心里在诅咒。突然感觉好了一点，食欲中挤出一口气，又有了新的空房间。

朱莉没有回应。她绝望地试图剥下另一个裂开的榴莲，恶臭吞噬了奶棒的每一寸质地。当完整的榴莲果肉从壳里出来，被朱莉放进一个小玻璃盆里的时候，她开始面对着我，喘息着。但我不看朱莉。这就像是一场尊严的竞赛。胜利永远属于保持尊严的一方。然而，我不想放弃。我好不容易撬开了朱莉的嘴，心里却暖暖的。

“朱莉，我们再离开这里吧。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在我说了那些之后，我感到害怕。其实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去哪里，做什么。现在我是一只蜗牛，柔软的身体上布满了敏感的神经。哪怕一个孩子不自觉的触碰到我的每一根触手，他也会立刻绷紧全身，在那里装死。

每次说都是这样。朱莉打了榨汁机，把榴莲塞进去。她把它砸成碎片，做成浆糊。现在的榨汁机质量很堪忧。用了不到两年，已经气喘吁吁，喉咙粗得震耳欲聋。朱莉带着这些声音回到了沉默，她不想再跟我说这些事了。

“我知道你会用沉默来对付我。你知道我的弱点，我受不了！”我在杂碎机的噪音之上打开了我的喉咙。很久没有打开声音了，声音藏在心里，独自在里面呐喊。

“我不是。你不再安全了。你变得狭隘和懦弱，就像一个女人。”

已经两个月了，朱莉的话越来越少，从我第一次提出再次离开银城开始。从小奶吧，从进家门，到进入各自的卧室，我们很容易就擦肩而过。

我意识到我太过分了。这时，我会失去控制。另一个我成了和朱莉说话的主角。我退缩了，问:“我想问，他们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过，我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空房间，在这里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他们喝了我的牛奶，他们会说出他们的想法。他们可以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喝我的奶也可以不那么孤独，这让我很开心。我喜欢这个。没有你的远大理想，世界上还有什么公平，21世纪的农民又是什么？我是一个普通人。”

“我只是他妈的在问你，他们一整天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

“我想听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才能关心别人的事？你不是说做自己没问题吗？”

“现在，他们和我有了关系。”

“你永远不知道被需要的意义。”

“我在问你！什么心理医生，那个白人！”

“他是我们的第一个顾客，你难道忘了吗？”

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晚上十一点以后才专心吵架的。养女——史圣街上唯一一个晚上不到10点就喝奶的女人，没有一天不折腾自己的胃，断绝史圣田园最后一点宁静。从她半只脚斜穿过门，海螺铿锵作响，我的眉头紧锁。我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养女是我心目中最新的剥夺者。我不能告诉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那天朱莉有了分房子的想法。我被一种被剥夺感感染了。除了那些带走了我的时间和空和Julie的盛世里那些充满田园牧歌的人的日常来来往往，还有那个叫天道的人，他给了你稀有的东西，却不断的从你身上拿走一些东西。

我和朱莉不知道上辈子欠胃主多少奶。她除了抱着马桶吐口水，就躺在包间里，一杯热牛奶一滴一滴地吸进肚子里。如果你仔细观察早晨一滴露珠聚集在树叶上的过程，以及这一滴露珠被太阳从一片叶尖慢慢蒸发的过程，你就能明白，一滴一滴地喝奶是极其罕见的。

整个过程充满了养胃姑娘断断续续的笑声。朱莉很快调整好自己，待在包间里。养胃的姑娘很羡慕朱莉:“你看你多好，整天和平安在一起。你喝的是养人的奶，我喝的是害人的酒。”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应该先喝一杯牛奶再喝。”朱莉正在打胃部护士的后背。养胃女孩是殷诚第一平安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殷诚人有钱，也明白他们需要用钱来购买健康。所以养胃姑娘手头有很多保险单，但不清楚她对酒精有什么特殊的依赖。

“把我踢出去，对吗？我就知道必须要安全完成，我还想以后再喝，喝完了！”

坐在酒吧里连头都不想露出来。平凡的日子有制冷的作用，所以我日复一日的被包裹在冰冷的外壳里。

“和平，和平……”养胃女隔着VIP玻璃窗喊。她考验的不是牛奶的质量，而是主人的耐心。

听不到我的回答，她继续喊道:“他们都是傻瓜，朱莉。那些工人拼命跑到铝厂建熔炉，拉铝棒。他们认为金钱可以解毒。狗屁，傻X，什么钱能买到健康，什么钱能买到爱情，都是骗子。”

我的耐心几乎耗尽，但养胃女孩后来的话让我清醒了。我和朱莉在盛世的牧歌中度过了一整天，但我没有感觉到我得到了什么，反而失去了。

2012年4月8日，银城

早上五点，我从主卧出来，朱莉从次卧出来。几乎同时，两人都在门口露出了脚趾头，陌生感让彼此迅速凝固。我紧张地躲进浴室。朱莉竟然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试图挡住什么东西。她不敢穿着短裤面对我。分房的想法终于变成了现实，结果只是一个想法的问题。

昨天夜里养胃女抱着马桶把心脏都吐出来了，酒气粘在朱莉和我的身上，我现在还能听到养胃女又哭而笑，觉得那笑是用酒精熬出来的。昨天夜里，我们回到家里已经过了十二点，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到盛世牧歌去，朱莉从主卧里把枕头和睡衣拿到次卧，从橱柜里把被褥搬出來，铺好床。这个次卧一直是空的，给妈妈或者期望中的朋友来临时住一下，现在她把自己安置在里面。我当时在洗澡，朱莉干脆把卧室的门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