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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爱的启示

这也许算得上“张学”的一段“传奇”了,缘起于一九九一年秋李欧梵老师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主持的中国现代文学讨论班。身在其中,说“传奇”犹如王婆卖瓜,或许这样更好—李老师总想当一个音乐指挥的梦想,那就把它看作一场舒伯特式《未完成交响曲》吧。二○…

或许这可以看作是“张学”的一个“传说”,起源于1991年秋李欧梵(Leo Oufan Lee)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主持的中国现代文学讨论课。在里面,说“传说”就像一个卖瓜的老太婆。也许这样更好——李小姐一直想当音乐指挥的梦想,就当是舒伯特式的未完成交响曲吧。

2020年,是张爱玲的百年诞辰。台湾《水墨》杂志的明·冯英在《张爱玲1937:与圣玛丽女中校友的聊天》一文中回忆说:

1991年,当李欧梵先生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讲授“中国现代文学”课程时,我和师兄们聚精会神地听。当时,有许子东、陈建华、孟玥、史世美、黄新村等许多研究生来到这里。那个秋天的午后,李欧梵老师问:“张爱玲的魅力在哪里?你为什么喜欢她?”人们处于一种兴奋的涌动中,举手回答问题,但结果只能给出一些模糊的回应:过瘾,够狠,人物形象不凡,等等。多年以后,所有的师弟师妹都写过张爱玲的论文,李欧梵本人也不例外。时隔多年,她上了火线,一举完成了范柳媛的自白,向全城的爱情致敬。

十几年前,我在《张爱玲后期风格初探》中提到过李老师的课,不如明的课概括生动。我提到,“正好周雷的《女性与中国现代性》一书刚刚出版。书中有专门一章是关于张爱玲的,列为参考资料。”这和当时的学术氛围有关,我不妨补充一点。自从上世纪60年代初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和耿德华的《不受欢迎的缪斯》出版后,张爱玲在英语世界引起了关注,而英语世界当然没有汉语世界那么热。本来中国归中国,西方归西方,冷热不同。但是,这种讨论课把两端放在一起的情况并不多见。大部分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中国留学生。在她的书中,周蕾认为夏志清的“新批评”方法已经过时。取代之后,结构主义、女性主义理论和跨文化研究方法在很大程度上标志着后现代批评在中国现代文学乃至北美“中国研究”领域的范式转变。

在学生中,孟玥和史书之美是第一位的,他们写的文章很棒——研究班后不久,他们看到了孟玥的《中国文学的现代性》和张爱玲,用一个大气的标题,反思了mainland China现代文学史写作的局限性,阐述了张爱玲的传奇对中国文学“现代性”的启示。也是一种“重写文学史”,一种替代另一种,在海外蓬勃发展。不久,张爱玲的《欲望号街车》一炮而红,让人想到了费雯·丽和马龙·白兰度。文章呼应了周蕾在北美的《学术政治》,直接指出夏志清和耿德华注重张爱玲作品与政治或历史语境的关系,而她则声称从作品本身出发是结构主义的方式,尤其引用了罗兰·巴特的《S/Z》这一文本分析的经典之作为例,称全书解析巴尔扎克的短篇小说《萨拉辛》,而《传奇》夏志清早就指出“传奇”受弗洛伊德影响,历史书对“欲望结构”的解读是最后,传说被视为一种“民族寓言”。这是弗雷德里克·詹姆逊(fredric jameson)提出的,他认为中国现代文学都是“民族寓言”(或译为“民族寓言”),以鲁迅为典范。张爱玲的史书之美,虽然在理论修辞上不可避免,但似乎与鲁迅不相上下。

从夏志清到周雷,都在看张爱玲的上海滩《三十年前的月亮》,这反映了学术思潮的急剧变化和全球主义的兴起。距离研讨会又过去了三十年。虽然疫情肆虐,张爱玲的月亮忽明忽暗,但她一如既往的坚定。说起来挺有意思的,班里有几个同学做了一些研究成果,比如《烟花在同一个晚上绽放空。我在2019年的一次会议上遇到了许子东,并向我赠送了一本张爱玲的细读。去年,简体中文版出版并获奖。2020年,港大黄馨村举办文学展览,纪念张爱玲诞辰一百周年。她发表了几篇关于张爱玲和HKU的系列文章,这是独家品牌,人们想要什么。与明的文章同刊的,还有我的散文《谈小团圆的《石头记》一文,节选自我的《论张爱玲后期风格》。全文分期刊登在《现代汉语杂志》上。

我们都从这次研讨会中受益。李欧梵(Leo Oufan Lee)老师,一直是老师,但他很乐意为张的粉丝们树立榜样。我不知道还有谁比他更能说出张爱玲“打肉”的真实故事。她用《倾城之恋》来表达她与香港的爱情故事。在范柳媛的自白中,67岁的范柳媛恳切地祈祷,“让我在死前再轰轰烈烈地爱一次。”先是在联合报连载。编辑评价这部小说“向粉丝挑战,向名家致敬”,采用“后现代笔法”。我觉得李小姐有她自己的出身。早在台湾,大师季夏安先生就有了批评和小说创作。刚认识张爱玲的时候,她说要和她竞争,这让她很迷茫。当时我写了一部《后现代浪漫之镜:爱的见证》,很像浪漫的腔调和时髦的理论,有幸被收入书中。李小姐对研究也是持之以恒,关于张爱玲的专书和文章不断。还有一个令我难忘的插曲。2015年,老师应邀到上海交通大学为我“撑场面”,做了“中国作家与世界文学”系列讲座。最后一个讲座是关于张爱玲的,根据几个月前出版的Jong讨论了张双语写作的特点和难点。让他震惊的是《容》中大胆的情色描写,这在张爱玲的书中是前所未有的。李老师照着书念笑话,中英文对照,我们惊呆了。可以看出,他跟“张学”一样地址不明,从不离开工作。

三十年过去了!明·冯英在文章中说,2000年,她拜访了上海圣玛利亚女子学校的两位校友,与张爱玲聊天。一个七十二岁,一个八十二岁。在他们的记忆中,她很“怪异”,房间也“脏”得要命。我想到,如果是晚唐的白头宫女说起杨贵妃,可能就是这种宫女的秘密了。这篇采访一直锁在抽屉里,二十年后才出版。作者说,从那以后,她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感觉恍如隔世。

东哥在新书序言里也谈到了李老师的课,说那时候我万万没想到张爱玲会住在学校附近,在他每天停车的路口。的确,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点在我们的记忆中挥之不去,未必是遗憾,更多的是对莫名其妙的怪异和时间错位的讽刺空,仿佛永远错过了春天的约会,感到失望。事实上,即使你在超市遇到她,认出她,那可怜的形象也一定是“令人恐惧”的。今天,遥望三十年来的月亮,只觉得时光飞逝,世事纷扰,更觉“冷”。

就是在这个课堂上,我开始阅读张爱玲的小说,我立刻被文字所蛊惑。从小在上海的一个小胡同里长大,听父母讲过很多老掉牙的故事,不外乎小资。况且我也有过追求美好和颓废的文学经历。所以读她的作品有一种奇特的触感,融合了天才的艰难、乡愁、梦想和“语言家园”的失落与恐惧。我在香港科技大学教书的时候,住在清水湾边上,窗户面朝大海,风景独特。有时候天气晴朗,读她的作品像孩子一样快乐。也有一段人生低谷。半夜很难入睡。读一点关于张爱玲的书,在苍凉中寻找美丽的梦,在自我创造的神秘中偷乐,写几首诗。无厘头的风格似乎和在深港街头多听流行歌曲有关,是一种自我治疗。

做研究是另一个逻辑。第一篇从奇幻体裁的角度探讨传奇与唐宋传奇的关系以及张爱玲的文学地位,说她不新不老。重点是她对“合理性”的质疑和自我讽刺。1997年在亚洲年会纽约分会做讲座,主讲人是耿德华先生。具体内容记不清了,但是得到了著名学者的批评和肯定,很激动。后来用中文写成,2006年在台湾省立大学中外文学上发表。

一篇文章磨了很久,才渐渐显示出我的研究取向——关注张爱玲与“文明”和“时代”的关系,仿佛在一条隧道里来回摸索,最后亮起来。李老师讨论课的主题是“现代性”,与社会、个人、历史、思想问题密不可分。那时候的“不缺“民国人都接触水了”的“胡”口音,对我好像没什么影响。这也和我的学历训练有关。在复旦大学期间,我在张的指导下完成了博士论文,他的文学史观是建立在马克思主义和鲁迅的“人性解放”基础上的。欧梵先生在哈佛大学师从施瓦茨先生,也是思想史出身。当时我也在做“革命”话语的研究,受福柯影响,对概念的产生和传播以及背后的权力机器的生产做了历史考察。

我在2009年的散文《张爱玲与塞尚》中,以她的散文《谈画》为例,将散文与小说、文学、艺术联系起来,描述她与20世纪初西方“现代主义”文学运动的关系,试图揭示她感性评论背后的精神取向。她说她最喜欢塞尚的风景画《破屋》:“这里没有崇高的过去,只有中产阶级的苍凉,更空虚空虚。”以这句话结束全文,以对论文的通读画龙点睛,揭示出她的“苍凉感”蕴含着对现代文明怀疑和批判的思想背景。

谈张爱玲的“思想”很无聊吗?与她相关的话题从爱与恨、怪癖、鸦片瘾、雅俗文学都有。虽然“时代”“文明”等字眼频繁出现在她的笔底,但我们并不太在意——她摇曳多姿的文采足以让人分心。我们熟悉她在《传奇再版》序言中的一段话:“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毁灭,还有更多的破坏在后头。总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无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会成为过去。如果我最常用的词是‘荒凉’,那是因为我的意识形态背景中这种不安的威胁。”荒凉”是这部小说集的基调,也是作者情感世界的象征。但在读者打开书之前,张爱玲说与她眼中的时代和文明有关,似乎还不够,还特意指出了“思想背景”。其实她谈“思想”的不多,但在这里她充满了荣耀。

毫无疑问,作家和他的“思想”有关系,有深有浅之分。研究是为了进入她的文学心灵,但她往往只看着文学生活而叹息。因为敏感,我对“文明”或者“现代”这两个词评价很高。她描写“乱世”夜景的文章《我见苏青》最后一段,已为世人传诵。这里还有一段:

时钟滴答作响,越来越响。也许以后整个地面都不会有小时钟了。如果你晚上呆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村子里,突然听到钟摆的滴答声,你会惊喜地发现——文明的节拍!文明的日子是按分钟划分的,就像在十字布上摘花一样。我不喜欢在十字布上摘花。还有小狗和别人绣的,都是一首接一首,一首接一首。看着很难受。狂野的日日夜夜,没有时钟,只是悠闲的日日夜夜,日日夜夜,生活就像一个军窖淡绿色地基上的紫色光晕,没关系。

读书轻滑,厚柔,跳跃。比喻和借代的运用非常巧妙,寓意浓重,令人窒息。现代当然比荒村好,“文明日子分分钟分明”。背后有“现代性”之手。海德格尔认为,诸神已死,人类可以凭借技术力量规划“世界图景”。但“我不喜欢”,“像在十字布上摘花”,是绣花。“文明”的重复,包含了喜悦和恐惧,但什么是“军窖”?嵌在文字里很玄妙,发人深省。在现代文学中,“文明”或“时代”就像一句口头禅,含义因人而异。如果说是她独有的,那就在于她对“文明”的怀疑和批判。

在《对比笔记》中:“我喜欢我四岁时怀疑的眼神。”这篇自述可以看作是她对自我性格的一个事后总结。的确,她天生敏感早熟。《小团圆》里的九黎“十五六岁就把萧伯纳的剧本序言都看了一遍,虽然后来发现他有些地方非常幼稚可笑,至少是受了他的影响,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圣牛之类的东西”。在1968年给宋琦的信中,她又提到了这一点。“我从小就极度反传统。我十四五岁的时候,看到萧伯纳所有的序言,立刻成为一种基本的信仰。当然,费边主义往往行不通,主要是因为所有人类系统都有视角”。当时她是上海圣玛利亚女子学校的一名高三学生。她基本上接受了萧伯纳的“费边社主义”,推崇一种自尊宽容的个人主义,并实践社会改良,形成了独立判断“一切人类制度”的世界观。这段话涉及九黎在《小团圆》中对母亲的描写,浪漫而浪漫。她没有做道德裁判的意思,她觉得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所谓“反传统”,主要是站在女性的立场上反对传统的“礼教”,这与五四新文化是相通的。有时候,我觉得像张爱玲这样来自传统内部的反叛,比如民国初年的女性杂志《梅御》,对于社会改革及其历史意义似乎更为深刻。

本书第三篇《张爱玲后期风格初探》,发表于2009年陈子善主编的文集《重读张爱玲》。“晚期风格”这个词是从赛义德的遗作中借用的。“初步研究”才意识到不是批评张爱玲的作品,说她和皇冠出版社在处理不断“出土”的旧作品和各种盗版方面合作得很成功,让张爱玲热了起来。这是一种对文学、媒介和读者接受关系的研究,几乎把张爱玲刻画成一个维权斗士,一个极客。其实她早就说过,待人接物,“也是斤斤计较的事。没有任何包容,总有一种明了的怨恨”(我看苏青)。从她与夏志清、宋琦等人的书信中,我们可以看到她用“专业主义”来定位他们的关系。她萧伯纳式的个人主义根植于商业社会的基本道德观念,所以她不避讳对金钱的热爱。小团圆未能如期出版,她把预付款退给了皇冠。宋琦把自己小说的电影版权卖了,她分成了破账和算盘贴。她从小就养成了这种世俗主义。如果放在历史语境中看,还是鲁迅20世纪20年代初那拉“经济权”的老问题。如果女人不能自己挣钱,就谈不上独立和解放。在这方面,张爱玲说她是“一个庸俗的人”,骨子里有很强的独立性。

2010年,应哥哥子善的邀请,我参加了在北京举行的张爱玲九十寿辰研讨会,在“张爱玲后期风格”专场做了发言。当然,围绕刚刚见过世面的《小团圆》,她提出了颠覆家族类型和自我形象、反传统写作伦理、以“还债”为意蕴的自我探索等观点,认为“那时她已年过五十,却能挑战自己的极限和文学的极限,不惜颠覆华丽苍凉的旧我,深入人性的底层,使她的写作达到了新境界、新高度”。对《小团圆》做出如此高且笼统的评价,未免有些“偏颇”。虽然表达了一些初步的想法,但是比较抽象,缺乏论证和展开,没有触及极其重要的形式问题。同场兄弟格非在谈到叙事形式时指出:“她的做法与近一个时期以来世界各国作家面对后现代主义后的诸多问题所采取的策略有着内在的联系和共同点。”充满洞察力和灵感。

这一次,又是我的好兄弟。2020年年中,有人请我写一篇纪念张爱玲百年诞辰的文章。我欣然从命,想借此机会一探“迟来的风采”,却又忧心忡忡。近十年来,宋一郎先生一直在整理和出版她的遗作,各种书信和研究资料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因此,我认为可以对《晚体》作一个整体的考察,包括《小团圆》,一个比较记录,几篇短篇小说和散文,以及她对《红楼梦》和《海上花》的翻译和研究。当时我在书城连载的宋词读书笔记告一段落,又因为前年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签了出书合同,所以很努力。虽然对内容安排有个大概的想法,但也不可能接受。在此,感谢子山师兄一直以来的信任和支持。其实我在北京会议上关于小团圆的发言就是受了他的影响。这部小说在世界上首次出版时,争议很大。我读了他的两篇文章,觉得在一片喧嚣中抓住论点是最简单的。我说:“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小团圆!”要极其豁达。

《小团圆》依然是一部重要的剧。虽然是对十年前一些观点的解读,但也涉及到一系列新的问题。的确,任何对这部覆盖了三十三年的小说的评价,都是不可避免的。在张爱玲“后期风格”写作的语境中,是关键。为什么要这样写?与她的“含蓄的中国现实主义小说传统”有什么关系?这种“含蓄”对“后期风格”起到了什么作用?她为了《红楼梦》和《海上花》那么努力,是浪费时间吗?如何看待后期的几篇短篇小说?这些问题都与她在美国甚至之前的“思想背景”有关。虽然之前的几个读书笔记都找了出来,但是不管用,只好从头开始,重新做笔记。自觉记性不好,我在电脑上把《小团圆》、她和夏志清、宋琦夫妇、庄心正的书信一封一封地复制下来,不仅强化了记忆,还直接剪贴到了文章里。我一直相信对材料的微观和整体把握,喜欢某种手工作坊的感觉,着急的时候还是要诉诸冥想——一种书虫的快乐。我在各种文本的互文中梳理线索,做出并检验自己的结论,发现新的疑点。

按照夏志清的理解,张爱玲在1974年5月17日给他的一封信中表达了这个意思:“谢谢你(包括克里斯托)把我和詹姆士做比较。事实上,‘我读过的西方名著太少了,美国作家之前更是不熟悉,也就是像詹姆斯的作品,看过之后只有四五部让我印象深刻,一部都没读过。如果你认真读《谈读书》,你会知道我属于一种含蓄的中国现实主义小说传统,其代表是《红楼梦》和《海上花》。把我和任何一个西方小说大师相提并论,可能都是不必要的,也是不公平的。”读了夏志清对这封信的“评论”中的这段话。这是主观臆测,但也有一定道理。之前看过《谈读书》,太长了,看不下去了,不像之前的散文。这次我仔细看了一下,果然里面谈到了“真实”和“寓意”的文学观点,也谈到了伍尔夫的“意识流”和乔伊斯的小说。克里斯托将她与詹姆斯相提并论,夏志清也建议她阅读詹姆斯。不幸的是,她对西方文学名著知之甚少。都是支持“奶奶”的长辈,似乎觉得有义务帮助她进一步提高。她既感激又恼火。表面上看,她是在和夏志清、克里斯托争夺詹姆斯的读书,实际上是一种武功内敛的软顶,意味着詹姆斯早已被我甩在身后。的确,在这一点上,他们似乎还停留在19世纪,缺乏对她潜在先驱的了解。刚刚出版的宋一郎先生的《张爱玲书信集》中夏志清的“自我中心论”以及他对克里斯托和詹姆斯的评价,有助于对这段话的理解。

夏志清不愧为张爱玲的知己。她形象地描绘了自己“不公平”的声音,说自己属于“一种含蓄的中国现实主义小说传统”来说明它的局限性,却触及到了本质。的确,这与她在《红楼梦》和《海上花》中的努力,与她对西方文学大师的态度,与她在美国的中国文化本位立场有关。然而,夏志清忽略了“含意”在全球化时代具有传统再生的多重潜力。它就像一个黑盒矩阵,十八件武器铿锵作响。但在整个讨论框架中,这些还是属于思想脉络的硬件,更多的是需要处理她后期作品的艺术软件。第七部分探讨《小团圆》的叙事技巧和语言特色。为了先打动读者,前面4、6节有引语和叙述方法的分析,这也是我在版面上的意图。我不一定喜欢张帆后期的“金石学”风格,但如果我能随心所欲,我可以在她的作品中,早晚加一个“伟大”的气度。

更重要的——似乎超出了我的能力——是给张爱玲后期的灵魂画像。的确,她带着“天才梦”踏上新世界,遇到无数阻碍。她一直在寻找爱和真理,与文明互动,与文明对抗。她的“晚期风格”贯穿了现代性的价值基准,是超前于时代的。她的人生并不完美,仿佛只为文学而活,以至于老无所依终成悲,但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是一种美丽的自我解释。她在文学上也并不理想,也许是太沉迷于自己的过去,但她对“爱”和“真”的坚持,却变成了“真诚是你想要的,石头是你想要的”的局面,完成了她那如《小团圆》般深邃,触及自我和人性的惊人之作。俗话说“丢了东隅,收了桑榆。”她在故土有着精彩的收获,这是时代的机缘,也是风的机缘,她值得。她在《乱世》《乱世》中落叶归根,也是扎根于地球母亲土壤的参天大树。让我们永远分享“爱”和“真理”的果实。

在写作过程中,恰逢张爱玲书信集的出版。由于我的哈佛老同学詹的帮助,它从台湾省送达,这使我能够及时跟进材料。比如张爱玲在《小团圆》中提到为什么要用“跳来跳去”,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惜她没有机会给出具体的解释。这封信篇幅很大,由于主题有限,我只引用了一些直接相关的材料。相较于之前关于张爱玲的窃窃私语,这本书信集展现了其中的脉络,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更加复杂立体的张爱玲。尤其是在《小团圆》、《色戒》、《红楼噩梦》的创作过程中,她与胡适、夏志清等人的关系,以及日常生活的细节,提供了极其丰富有趣的素材,张爱玲研究是一座珍贵的富矿。

比如说。接受宋琦的批评,张爱玲同意修改《小团圆》,但在修改的过程中,又很矛盾。针对“第一、二章太乱”的批评,她说:“这两章都是为了‘暂停考试’。连老师都没必要杀。Ferd之前看过,说这句话不错。在这一点上他恰好和我观点一致,并不是字面上的知己。我不要求和思想上最亲近的人达成一致,也不期待。这两章没法往后搬,只好放了。”第二章里扬祖斯教授给了久800元的奖学金,使她产生了暧昧的恋爱心理。她听说安珠思被杀,就把“这句话”送上天了。她真的很情绪化,深感悲伤和幻灭。张爱玲的辩护包含了多种信息。她说《小团圆》是一个爱情故事,这段涉及九黎初恋的经历无疑很重要。是她心理故事线中的一个小高潮,也透露出张爱玲的创作意图。而我们一般只关注九黎与永、燕山之间的“爱情”,而忽略了这一集。此外,她说雅拉说的这句话很好,由此带出他们之间的文学关系。一般认为,是雅拉向张爱玲推荐了乔伊斯,而她忽略或看了雅拉的作品。张爱玲的解释给他们之间的文学交流留下了积极的印象。从雅拉与布莱希特的密切交往和对乔伊斯作品的熟悉程度来看,他属于现代主义,这对正在寻求文学观念和技巧突破的张爱玲来说,自然有一定的影响。这也可以从她喜欢美国的波德莱尔和里尔克来证明。另外,第一章和第二章起到了勾勒全书的作用,她不想改,那下面怎么改呢?我很纠结。

写完了“晚期风格”,正所谓“张爱玲未完”,仍是“在路上”的感觉。自觉文中尚有不少抱憾之处,在思考与写作过程中又会衍生出新的话题。如《小团圆》里“木雕鸟”这一意象,关乎张爱玲的性爱观念,神秘而有趣。诸方家对此已有所研究,我没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所以只做了一条注解。棘手的是如何看待这部“自传体小说”的文类张力。其实任何“文本”都具语言的表演性质,都有自身的结构系统,这已是批评共识。即使是历史叙述,如海登·怀特所言,不等于历史真实,脱不了作者的历史想象。“自传”也不能跟传主生平事实画等号。张爱玲跟夏志清说:“好在现在小说与传记不明分”,似与新潮合拍,而“自传体小说”带来的问题更为复杂。对《小团圆》也是如此,我倾向于把它看作一种艺术表现的“自我”写照,比个人生活经验更为“真实”,因此更具历史与文学价值。较强调“自传性”,是根据张爱玲自己的说法,并与各种相关文本加以印证,同时也指出叙事上的种种“小说”化处理,如九莉给母亲“还债”的情节,在《易经》中发生在蕊秋去香港探望九莉时,《小团圆》里则发生在上海。或许这就是“活用事实”的手法。至于九莉与燕山之类,尚缺乏印证材料,只能看作是九莉的故事。不乱点鸳鸯谱,或许有点世故,也有点像维特根斯坦说的:“不能说的,就保持沉默。”我想目前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这样,当然这些问题尚有待进一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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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管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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